不貴嗎?八兩銀子在京城,都夠普通三口之家,吃喝半年了!
這敗家玩意!
文舒氣咻咻的將鞋穿好。
回頭見卓如峰還立在原地沒有走,不禁道:「卓公子覺得貴不貴?」
「哈哈,突然覺得有些困,我先回房了,回見。」留下這句話,卓如峰也火速跑了。
雖然他沒有回答,但行動已然告訴了文舒,在他們這些公子哥眼裡,八兩銀子一瓶的薔薇水算不得貴。
翌日,天氣晴好。
湯泉客棧門前,再次支起了長攤,又是五大桶奶茶,不過這次旁邊還多了幾摞碗,布帆上也改了幾個字。
「汴京時新飲子,冰鎮奶茶,十文一勺,先到先嘗,若須使用竹筒,另加兩文。」
不過,今天文舒沒在現場,她去收拾昨天剛盤下的鋪子以及冰窖。
此時站在門口售賣的是文老爹和秦景陽,卓如峰則被文舒派出去買鋪子裡的東西了。
他是股東,經營上幫不了忙,採買東西總會。
臨安城裡卓家店鋪不少,許多東西卓家店裡也是有賣的,自家三公子來買東西,總歸要便宜些不是。
她的這番小算盤,卓如峰也是知道的,他也願意嘗試著去做。
他雖然是卓家三公子,卻在五歲臨安去了汝陰之後,再未踏足過此地,不要說卓家鋪子裡的那些管事不認識他,就是這臨安城對他來說也是陌生的緊。
不過,昨天去祖宅拜見祖母,祖母給了他一塊牌子,說是拿著這塊牌子,管事們自然會認得他。
如今,他正拿著牌子在卓家木器店和掌柜的交涉。
另一頭,千岳街,文舒打開鋪門,讓從街上剛僱的兩個幫閒灑掃店鋪。
她自己則去了後院的冰窖,打算先將冰塊放好。
冰窖建在地下,整個空間都鋪著青石磚,此時冰窖里只剩下兩塊長條形的冰,是先前掌柜遺留的。
文舒早在簽契的時候就看過了,因此並不意外。
她將昨日在「千蓮湖」挖好的二十塊大冰靠牆壘好,又把制好的十五板小塊冰拿出來,倒進乾淨的木桶里。
純色無味的倒了四桶,淡黃菊花水味一桶,淡黃茉莉花一桶,淺紅色桃花味一桶,還有金色桂花味一桶。
一共8桶冰,約摸夠供應半個月。
等她今晚和明晚再制一些,一個月的量就出來的。
再晚些,天氣也就入秋,屆時便也用不著冰,可以上熱飲了。
她這邊計劃著,前頭店鋪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兩位幫閒剛灑掃完地面,就見兩個僕從裝束的人進來。
其中一幫閒上前忙住他們,「哎哎哎,別進別進,還沒開業呢。」
他們剛灑掃好的地,可別被踩髒了。
兩人將幫閒推開,目光不善道:「鋪子東家呢,叫他出來。」
幫閒們對這間鋪子的事也有所耳聞,見狀也不想惹事,如實道:「去後院忙活了。」
「把他喊來,我家公子有話要說。」
幫閒們有些猶豫,恰巧文舒掀簾進來,「誰找我?」
見是個小娘子,兩人不禁皺眉,「許榮升呢?」
「不知道。」
「你可是租下了這裡?我家公子可是放過話,這間鋪子不許人租。」
文舒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我一個外鄉人哪裡知道這些,看著合適就租了。」
二人對視一眼,也不知道眼下該如何是好。
他們是奉命來找許榮升傳話的,如今正主不在,他們和這小娘子糾纏也沒多大意義。
「你好自為之,這事,我們公子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放下這句狠話,二人就走了。
文舒毫不在意,給幫閒結了工錢後,就在鋪子裡等卓如峰送東西來。
湯泉客棧門口,文老爹和秦景陽一開始賣的還挺順利。
昨天買過的人,很多今天又來了,很快三個木桶便見了底,可是半路,卻突然殺出個程咬金。
「原來是你!狗雜種,昨天算你跑得快,今天竟還敢露面!」一個穿著華貴的公子,撥開人群,拎著手裡的摺扇就沖秦景陽打了過去。
秦景陽一看,原來是昨晚和他搶薔薇水的人,頓時火氣也上來了,將手裡的錢盒一蓋,擼起袖子就迎了上去。
「來的正好,小爺我還沒打過癮呢,今天就再教教你做人。」
二人扭打在一起,旁觀的百姓以及排隊的客人立馬退出去老遠。
文老爹怕秦景陽吃虧,上前去拉架,卻被跟來的中年男人,命身後的僕從給架住了。
秦景陽和陽生男子,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好一會兒,最後秦景陽一個不慎被對方制住,壓下身上打。
眼看他要吃虧,文老爹一使力,掙開架住他的僕從,跑到秦景陽身邊,將騎在他身上的貴公子一把掀開,同時暗暗在對方小腿上補了一腳。
他力氣大,這一腳又使了些力,那人瞬間感覺骨頭都要裂開了,一個站立不穩,直接跪倒在地。
「我的腿!「那位公子哀嚎著,向中年男子伸出手,「還不報官,不,快讓人送我去醫館。」
「快去扶公子。」中年男子發話了,僕從們忙過去一左一右的攙扶鄒威。
正要走呢,就有一隊官差過來,詢問怎麼回事。
中年男子立馬拱手行禮,然後指著秦景陽和文老爹道:「他們尋釁滋事,將我家公子打傷。」邊說,邊湊到官差身邊耳語了幾句。
聽說被打的是王夫人的侄子,兩名官差立馬向秦景陽和文老爹走去,「隨我們去衙門走一趟吧。」
「放屁!」秦景陽躲開官差伸出的手,指著鄒威道:「明明是他們先挑事,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呢。」
他一指四周百姓,可四周百姓哪裡敢作這個證,皆紛紛低頭不語。
秦景陽見狀,又氣又怒。
「我作證,確實是那位公子先動的手。」湯泉客棧的張掌柜從裡頭出來。
聞言,官差有些為難。
世人皆知,臨安城有兩大家族!
一個王家,一個卓家。
卓家在臨安城已紮根百年,原是臨安城一等一的大家族,昌盛時還是皇商專給官家供給雲香緞,風光一時無兩。
只是後來子孫不繼,鮮少有人入朝為官,兼之年輕一輩沒有可以扛事和繼承家業的,被後來居上的王家吞了不少生意。
王家原只是個小商戶,奈何後來運氣好,得了個宰相女婿,一時間身份水漲船高。
如今的王家當事人王次山,正是參知政事秦培的大舅哥,秦夫人的親兄長。
這些年仗著宰相妹夫的勢,王次山沒少打壓本地商家,就是卓家,現在也要低王家一頭。
湯泉客棧正是卓家的產業,如今張掌柜出來作證,鄒威這邊便不占理,他們若強行拿人,便是得罪了卓家。
見官差停手了,鄒威氣道:「那也是他昨天先打的我。」他撩開衣袖向官差展示,展示昨天被打的傷,又道:「這個外鄉人,昨夜在細雨樓就偷襲我,今日還敢囂張的在這擺攤。」
說完,又指著張掌柜,「你們若敢包庇他,我姑父不會放過你們的。
秦景陽內心自嘲,這話向來只有他對別人說,還是頭一次從對方嘴裡聽到。
「你姑父誰呀?」他問。
見他皺眉,鄒威以為他怕了,不禁更加得意。
「你聽好了,我姑父乃是王家家主王次山,你們這些宵小,還不趕緊給我磕頭賠罪。」他看著秦景陽,「只要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再叫我三聲爺爺,賠個一千兩銀子,這事便算了。」
「哈哈哈哈。」秦景陽直接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