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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8章 仗義每多屠狗輩

2024-10-04 17:41:42 作者: 五四四五五
  第2138章 仗義每多屠狗輩

  山口一的做法雖然殘忍,無底線,讓無辜之人陷入深淵,但卻是現如今唯一的辦法。

  命案必破,而且速度要快,牽連幾個無辜者算什麼大事,要不是因為上面盯得緊,找幾個替死鬼也很正常。

  這世道,無權無勢的普通人不就是用來完成kpi的嘛。

  既然大人物不能動,就只能拿青葉這種沒有背景的小男表子來做做文章,試試挑動明里由的神經。

  明里由雖然已經步入統治階級的圈子,但到底是平民出身,缺乏政治素養。

  而且,年輕人一衝動,什麼事做不出來,山口一就是期待她的衝動能夠幫自己打破僵局。

  不管是細川,真田,上杉,還是學兵眾幾個聖刀組,都不是山口一這種小人物可以輕易動的,就算她手上有三日月宗近,也不可以。

  那麼,就只能委屈一下最無辜,也是最卑賤的青葉了。

  ———

  多聞山城,城下町。

  早些年,聖人東奔西跑,多聞山城粗建也粗糙,這裡的人氣尚且一般。

  但這兩年,隨著聖人地位越來越高,坐鎮多聞山城少有外出,多聞山城的城下町便漸漸興旺起來。

  原本多聞山就是奈良盆地進入京都盆地的必行之路,有了聖人的光澤照耀,更是越發繁榮,不少町人在此落腳,討個生活。

  這一日,松上紗榮忽然接到明里由的邀請,讓她心頭一緊。

  學兵眾雖然是隨聖人行動,但因為身份關係,只能駐紮在城外校場,明里由身為教導長,自然也是住在學兵眾營地。

  而松上紗榮卻是聖人側近,同心秘書處的核心人員,居住在城內居館隨時等待聖召。

  兩人住得不遠,身份卻是大不相同,日常也見不上面。

  特別是在飛田新地那件事情之後,雙方更是保持默契,減少了往來,以防神衛刺探。

  可今日,明里由卻似乎是忘了顧忌,主動邀請松上紗榮一見。

  等松上紗榮到了約定的酒屋,卻看到了松本香,松本香也看到她,立即起身行禮。

  「松上學姐。」

  松上紗榮皺眉道。

  「你怎麼在這裡?」

  第二屆學兵眾畢業之後,就開始等待分配,進入斯波編制內各處工作。

  松本香作為第二屆聖刀組的首席,自然受到了井伊直政青睞,準備留她進入同心秘書處工作。

  斯波中樞與地方,有著複雜的歷史關係。

  同心秘書處既要團結地方上的神裔家族,也對這些神裔之母把持地方權力,吞噬領地的行為感到警惕反感。

  但在聖人看來,神裔之母利用遊戲規則,吞併消化更多外領,積蓄力量,是有利於未來斯波神權穩固的。

  畢竟,土地是政權的根基。

  斯波政權想要長治久安,神裔集團必須直接控制天下二千萬石領地中的一半以上,而且越多越好。

  所以,即便同心秘書處一直在埋怨地方神裔強取豪奪,聖人也是聽之任之,並未嚴加處置。


  也因此,井伊直政更喜歡使用家世清白的學兵眾精英,排斥豪門貴胄子弟。

  這些平民精英依靠學兵眾公平的評分機制,往往在畢業時成為聖刀組的一員,特別是名列首席的姬武士,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在松上紗榮身上嘗到了甜頭,井伊直政乾脆就點了松本香這位第二代首席的名,要求她待命,準備留給自己用。

  所以,松本香才會滯留多聞山城,等待工作安排。

  松上紗榮,明里由,松本香都參與了那一夜的殺人事件,可偏偏此時,明里由竟然不顧忌諱,把兩人一起給約了出來。

  就在松上紗榮皺眉的時候,明里由也到了。

  她一到,就滿上桌上三杯酒,自顧自向兩人行禮之後,飲下酒。

  「松上姬,松本姬,我非常感謝你們給予我的幫助,今日我請你們來,只是為了說明一件事。

  我已經下決心向神衛自首,但我向你們保證,我會抗下一切,絕不會吐露半句關於你們的事。

  這件事也該有個解脫,就讓我去結束它吧。」

  松本香大驚失色,剛要說些什麼,卻被松上紗榮一把拉住。

  松上拿起桌上酒杯,緩緩說道。

  「我聽說了,青葉已經被山口一請去詳細問話。」

  明里由的面上透出一絲疲憊,她的眼袋很重,曾經明澈的雙眸已然失去了神采。

  「問話?我看是刑訊逼供吧。

  山口一在我們這裡找不到破綻,她也不敢對我們逼供,為了給上面一個交代,所以她。。

  這個畜生,喊著什麼惡即斬的口號,卻在做比惡鬼更可怕的事。

  青葉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男人,她是扛不住壬生狼那些手段的。

  我這些天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夢裡總是看到青葉正在遭遇那些比死了更可怕的事情。

  我受不了了,我會去結束這件事,給青葉一個解脫,也是給我自己一個解脫,用我的死,結束這件事情。

  非常對不起,辜負了大家的期待,我。。只能到此為止了,學兵眾的未來就託付給兩位了。

  拜託了!」

  松本香急紅了眼,她掙脫開一向敬畏的松上紗榮,將桌上僅存的那杯酒拿起,一把潑在了明里由的臉上,罵道。

  「明里由!你給我清醒一點!你覺得你去認罪,這件事就完了嗎!

  壬生狼是一群什麼人,你應該很清楚,你會害死我們所有人的!

  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身份,為了一個男表子就要放棄一切,你是瘋了嗎!

  你就為了那個男表子,你對得起我們嗎?你對得起我的付出嗎!」

  松本香的眼中滿含淚水,看著眼前的明里由,她還清楚記得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在這個地方。。學姐說聽不到是聽不到。。大聲一點。。

  明明是一個晚上會來給我蓋被子的溫柔人,卻要裝成那麼兇狠的模樣。

  明明那麼愛護學妹,一心一意為大家考慮,卻總是裝作冷冰冰的不講情面。

  松本香家破人亡,依靠一腔熱血考上斯波遴選,當她遇到了明里由,便在她一次次外表冷漠內心溫柔的真心下淪陷了。


  松本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她只要能看見明里由,就高興。

  那一夜,明里由與青葉吵架,明里由失落的離去,沉默的松本香一直看在眼裡,惦記在心。

  所以,她才能及時趕到。

  這個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只有不知緣起的愛慕。

  看到明里由願意為青葉放棄一切去死的模樣,松本香瞬間失去理智,她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憤怒與嫉妒,敢於在兩位學姐面前發飆。

  明里由此刻還不明白松本香藏在心中的那一份愛慕,她只是看著松本香,真摯的道歉。

  「非常對不起,我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愚蠢,但是。。但是。。我實在無法看見青葉受苦。」

  相比松本香,松上紗榮確實足夠冷靜,她只是默默飲下酒水,品味其中苦澀,緩緩說道。

  「明里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被壬生狼那群野狗抓住破綻,我們就全完了,學兵眾也會因為你而淪陷,姐妹們再無出頭之日。」

  明里由露出麻木的苦笑,看著兩人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發誓,我一定會死死閉上嘴,等候的那一日。

  我並非不懂道理,只是。。只是不想青葉繼續受折磨。

  請你們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夥伴,我會去死,用屍體給山口一一個結果,給聖人一個交代,讓這件事就此結束吧。」

  松上紗榮按住寄送的松本香,冷冷問道。

  「這麼做,值得嗎?」

  明里由眺望窗外,嘆道。

  「松上姬,你知道我出身不好,家裡很窮,我這輩子唯一擅長的就是努力學習,拼命上進。

  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青葉,是他讓我明白,其實這世上還有其他的色彩,還有其他值得我珍惜的東西。」

  松本香冷笑道。

  「他不過是一個男表子,你應該很清楚,他對你的好,只是為了爬出飛田新地那個糞坑!」

  明里由吐出一口氣。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他想要離開那裡,那裡不是他的選擇,只是他的出身。

  我又何嘗不是呢?我的出身,讓我除了努力上進,沒有任何其他選擇。

  我不怨他,他反而要感謝他,是他讓我感受到,讓我明白,原來我可以被愛,我也渴望被愛。

  松上姬,松本姬,我們的出身都不高,做不到名門貴胄那樣的功利無情。

  我不行,我們也不行。

  你們如果足夠聰明,那一天就不該現身救我,也就不會陷入今日的困境。

  我很感激你們,我應該聽你們的勸告,但我做不到,做不到看著青葉受盡折磨而死。

  這件事從頭到尾,和他都沒有一點關係,他是無辜的,我是一個女人,沒有道理讓自己心愛的男人代我受過受死。」

  松上紗榮看著明里由真摯的面孔,沉默半晌,最終嘆了口氣。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天朝賢達誠不欺我也。」

  如果明里由是細川藤孝那種從小接受貴族教育的名門後裔,她就絕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最頂尖的名門培養出來的政治動物,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但松上紗榮可以理解明里由,因為大家都是一類人,從底層爬上來的精英大多數就無法成為合格的政治動物,因為人味太重。

  社會教育底層,從來都是以道德約束,因為給不了利益,做不到公平,唯有利用人類最樸實的情感才能套住一無所有的底層。

  就這,還要嘲笑底層愚昧,兇狠,社達。

  也許底層真的是粗魯的,無恥的,卑劣的,但比起高高在上的統治階級,底層至少有人味。

  就算是人渣也是一種人味,比起什麼味都沒有,玩弄規則到失去人性的許多統治階級,底層還是有血有肉的人。

  明里由決定去自首,解除青葉正在遭受的可怕折磨,松上紗榮理智上明白她這是愚蠢,入了人家的套,但情感上卻能夠理解。

  但這個世界的問題,從來不是靠情感的理解就能解決的。

  現實不是小說,鬥爭是殘酷無情的。

  松上紗榮說道。

  「抱歉,明里姬,我不能把學兵眾的興亡賭在你的一時衝動上。

  就算你不說話,不攀咬,甚至直接自殺,都無法阻擋這場政治風暴,死人說不了話,反而更容易被潑髒水。

  你應該很明白,政治是有多骯髒,別人絕不會因為你死就放過學兵眾,反而會把更多髒水潑給學兵眾,牆倒眾人推呀。」

  明里由的眼中透著絕望。

  「所以,我去死都不行嗎?」

  松上紗榮冷靜道。

  「你死了不行,但活著也許可以拼一拼。」

  明里由和松本香同時一愣,松本香已經搶先道。

  「學妹駑鈍,請松上學姐明示,只要能救下明里學姐,我願意做任何事。」

  看了眼松本香著急的表情,松上紗榮心裡似乎察覺了一點什麼,但在這個要緊關頭已經不重要了,就沒必要深究。

  只要松本香和兩人是一條心,那麼這件事就還有機會拼一拼,爭一個死里求活。

  松上紗榮肅然道。

  「有一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長野業盛,原田宗時雖然是高階武家,但在聖人的視野中,她們也只是兩個小人物,她們的死為什麼能受到聖人如此關注?

  兩個月了,我整整觀察了兩個月,想了兩個月,發現聖人是真的很在意這件事。

  明里姬,你覺得聖人是在盯著你嗎?」

  明里由苦笑道。

  「我算什麼東西,哪配得上聖人的一絲牽掛。」

  松上紗榮點點頭,無奈一笑。

  「所以你覺得長野業盛,原田宗時就配嗎?她們的死根本不值得聖人浪費這麼多精力去關注!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原本是想作為最後的手段備著。

  如果山口一真查出了什麼,我們能用來一試,也許能夠保住我們以及學兵眾的未來。

  但現在,既然明里姬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們就試試看吧。

  是死是活,就看我們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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