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0章 最後的露臉機會
堺港，關所。
自堺港落入斯波家掌控之後，聖人就下令由和泉細川家負責管理關所。
雖然這些年，大藏長安代表的斯波金融體系與麗璐代表的斯波外貿體系漸漸興起，分走了堺港許多好處。
但細川藤孝還是牢牢抓住了關稅這塊，在斯波家的高速發展中分得了肥肉。
夏日炎熱，此刻在關所的居室內卻是涼爽，早有商人獻上家中藏冰，拍細川藤孝的馬屁。
明智光秀用冰錐扎著大塊冰，不斷有碎冰濺出盆子，正在案牘前看文書的細川藤孝沒好氣的說道。
「行了，你來我這裡，不會是為了玩冰來的吧？」
明智光秀顛了顛冰錐，笑道。
「難怪用起來不順手，原來是混了黃金做成的，針尖太軟。」
明智光秀顧左右而言他，細川藤孝卻懶得和她繞圈子，徑直道。
「你想讓我放棄堺港？」
明智光秀搖頭道。
「我可沒這個意思。
堺港，是聖人託付給和泉細川家的產業。
若在戰事面前輕言放棄，就算聖人不想追究，戰後也會有心懷叵測者添油加醋，想方設法剝奪和泉細川家占據關所的職責。」
細川藤孝點點頭。
「你知道就好。」
斯波一條兩家必然會開戰，大家心裡都很清楚，細川藤孝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堺港石山一帶合稱大阪，地位特殊，正是兩家交匯的核心區域，前陣子鬧得細川藤孝灰頭土臉的飛田新地也是在這裡。
聖人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細川藤孝卻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她管轄的飛田新地出事，聖人藉此收拾異見者，早就眼紅堺港關所紅利的人也在背後絮絮叨叨。
如果細川藤孝敢在一條軍團進犯之時輕易退出堺港，那就是落人話柄，戰後關於堺港的管轄權又要出現爭議，唯恐旁落她人之手。
所以，細川藤孝明知道此地危險，卻不能退，至少和泉細川家得在這裡死幾個重臣，死幾百精銳，這才能對斯波家上下有個交代。
雖然政治上必須死，但並不代表細川藤孝願意損失自己的嫡系，她不爽道。
「既然知道我退不得，你還在這裡費什麼口舌？」
明智光秀放下冰錐，肅然道。
「石山堺港所在的大阪灣，是西瀨戶內海最好的港口區。
石山在一條家手中，而堺港由你守護，只要堺港不失，一條秀吉的主要後勤線就不敢輕易從大阪灣上岸，只能走播磨繞路。」
細川藤孝嘴角一抽。
「你要和泉細川家死守堺港？」
一條軍團要殺入近畿，多半是走當年三好家的老路，從播磨攝津入手，控制堺港石山上岸，沿著淀川攻入山城國的京都。
而一條秀吉比起三好長慶，可是強大太多了。
和泉細川家當年被三好家一偏師攻略，都守不住和泉國，現在雖然有斯波家作為後盾，但死守堺港也不可能成功。
聖人顯然是要讓一條秀吉先動手破壞和平，失去人心，所以表面上斯波家一直沒有動員，一切準備都在地下。
而一條秀吉卻是在半島打仗，她的政權一直在動員之中，哪天忽然一個回馬槍，就能直接殺過來。
細川藤孝有自知之明，和泉細川家扛不住一條軍團拼死一擊，聖人也沒想過讓和泉細川家死扛。
以地域換時間，是斯波一方必然的選擇，放棄攝津一線，把敵人引入京都，甚至近江，再行決戰。
但聽明智光秀的意思，她是想讓細川藤孝死守，讓堺港成為埋在一條軍團上洛背後的一顆釘子。
細川藤孝覺得她腦子壞了，和泉細川家怎麼可能頂得住一條軍團的全力出擊，那是十幾萬在半島打過仗見過血的大軍。
嘆了口氣，細川藤孝說道。
「你要是再說這些胡話，就早些回去吧。」
明智光秀笑道。
「讓我猜猜，你是準備了幾百精銳，幾個忠臣，要讓她們戰死在堺港，以此對斯波家內部有個交代？
既然如此，為何不試試湊個上千人馬，多守一陣子呢？
她們若是真能釘死在堺港，戰後論功行賞，你的功勞可不小咯。
據我所知，那個南蠻奉行麗璐管轄的港口區，是以南蠻人的風格建設，港口有建壘架炮。
等到戰時，海上有南蠻船隻的國崩支援，港口有堡壘鐵炮，一條秀吉興許打不下來呢。
即便能打下來，也要讓她耗時日久，得不償失。
你已經準備好了要死人，何不讓她們死得更有價值，興許她們能活著守住，戰後對你對她們，都是大功一件，沒道理不賭一把。」
細川藤孝的眼睛飄了過來，問道。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明智光秀笑了笑，知道自己的這位便宜姐妹已經耐性耗盡，乾脆吐出自己的全部計劃。
「從現在開始，你在港口區囤積大量軍事物資以供千人精銳使用，儘量多撐些日子。
我在丹波國已經調教了一陣子當地人，赤井等各家被飛田新地事件連累，她們也很想有機會證明自己對聖人的忠誠。
丹波國居高臨下，威懾一條軍團側後，你在堺港埋個釘子，自己退回和泉河內境內死守待援。
淀川兩岸都不太平，一條軍團就無法迅速攻入山城國。
大谷吉繼身為京都守備，已經在淀城，伏見城等沿途加固城防。
聖人要讓一條秀吉先動手，是出於政治考慮，但我們也應該全力阻擊一條軍團，為聖人關東調兵，爭取時間。」
細川藤孝眯了眯眼，看向明智光秀，說道。
「難怪你半年不斷在丹波國調教當地人，就是為了這個做準備？」
明智光秀的意思，細川藤孝算是明白了。
丹波國是西國進入近畿的門戶，更是直通京都的高地，戰略地位極其重要。
飛田新地事件中，聖人發現丹波武家與一條家有所勾結，導致丹波國地方武家被聖人嚴懲清洗。
明智光秀一邊執行嚴懲不貸，一邊給人家餵甜棗養希望，反覆PUA，就是要重現當初丹波國對三好家織田家的戰略阻礙作用。
細川藤孝聽得很仔細，明智光秀先是提及大谷吉繼，又刻意說起關東，意味深長。
京都是天下政治中心，地位特殊，不容有失，大谷吉繼必然要死守，與京都共存亡。
她是前田利益的死黨，也是聖人嫡系，更是斯波家近畿系的一員大將。
如果明智細川兩人能夠阻礙一條軍團的前進，把敵人拖在大阪平原，就是大大幫了大谷吉繼一把，前田利益也得記著這個人情。
所以死守堺港，丹波一線，對明智細川兩人是只賺不虧，不管是軍功還是人情，到時候都賺足了。
斯波神裔集團之中，以關東各家實力最強，這次如果一條秀吉來犯，關東軍隊必然是抗擊一條家的主力。
正因此，近畿一系神裔更不能慫，否則戰後論功行賞，就要被關東一系神裔徹底踩在腳下了。
聖人已經欽定上杉家的深雪作為繼承人，關東一系神裔已然占了上風，近畿這邊的神裔如果不作為，可能被踩個幾百年也說不定。
所以這一次不管是明智光秀，還是前田利家，前田利益，都在積極活動。
反倒是尼子幸盛一點不著急，尼子家與毛利家那是死磕的血仇，戰後的尼子家必然回歸西國，懶得摻合關東近畿兩邊的較勁。
至於由比濱結衣，不提也罷。
斯波一條兩家這一戰，將是決定天下歸屬的大決戰，此刻再不使勁，日後想使勁都沒機會了。
天下太平，哪來的大功改天換命？所以這最後一戰，大家都想爭個光，露個臉。
細川藤孝頓時被明智光秀說動了心思，點了點頭，說道。
「我明白了，我會安排得力部將領精銳之師死守堺港的港口區。
死活成敗，就看她們的命吧。」
明智光秀嘆道。
「還得給她們鼓鼓勁，只要她們能撐下來，有了這份為和泉細川家死戰的功勳，她們的家族必然世代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