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則消息,突兀的傳來了。
一個震驚了燕軍,一個震驚了齊國朝廷。
震驚燕軍的消息是,那個神秘的齊軍主帥童玄,終於露面了。
他竟然在齊國南境,一直秘密召集和訓練著南境地方軍。
這個消息,著實把沈長恭和馬凌都給驚住了。
才行軍了一天的燕軍,晚上休息的時候,得到了這個消息。
章撼眉頭緊皺,大聲說道,
「什麼玩意兒?那個貪生怕死的童玄,竟然又擔任南境地方軍的主帥了?這不是開玩笑嘛,怎麼,我們打到南邊以後,他再接著逃跑?」
江順摸著下巴說道,
「難道齊國沒人了嗎?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能夠一而再的當主帥?這不是鬧著玩嘛。」
然而,羽化天卻搖了搖頭,柔聲說道,
「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齊皇雖然懦弱了一些,但並不是個傻子,他不可能委派一個沒什麼本事的人來當主帥。
我覺得,這個童玄,可能是真的有本事的人。
他先是聚集了北境地方軍,然後又讓他們分散在各個城池之中,下令這十一個城池必須死守,哪怕是戰至一兵一卒,也不能後退。
為的,便是爭取時間。
那麼,他是給誰爭取時間的?
自然就是為了南境地方軍的聚集和訓練來爭取時間的。
此人是個心狠手辣之輩,他將這四五十萬北境地方軍,全都當成了棄子和炮灰,就為了能夠拖延我們的時間。
我們之前不是得到情報,說南境地方軍,已經聚齊了,但並沒有北上支援嗎?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地方軍,應該都在訓練當中。
童玄知道,所謂地方軍,不過是拿起武器的農民罷了,他們根本不懂怎麼打仗,怎麼殺人,如何聽從號令來排兵布陣。
所以便利用這些時間,來訓練那些人。」
說到這裡,羽化天的目光,凝重了起來。
「二位王爺,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三種情況了。」
「哦?羽帥細細說來。」
沈長恭饒有興致的說道。
羽化天說道,
「王爺,按照我們推理的前置條件,以正常的戰局來說,這十一座城,至少也能抵擋我們兩個月的時間,長則半年之久。
考慮到我們有火炮,就按照最短的兩個月來算,童玄有兩個月時間來訓練那些兵馬,至少也要讓他們精通戰陣,然後來支援臨淄。
可他應該沒想到,我們並沒有耽誤幾天,而是選擇了分兵戰術,一走一過之間,便踏平了這兩郡之地。
如今看來,二位王爺的分兵戰術,實在是高明,極大的減少了時間的浪費,沒有給齊人喘息之機。」
沈長恭滿頭黑線道,
「少拍馬屁,這不是你的風格,說重點。」
羽化天訕訕一笑百媚生,而後說道,
「那麼現在,齊國就要面臨一個尷尬的處境了。
第一種可能性,如果調南境軍過來,可能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我們比南境軍距離臨淄更近。
但齊皇可能會天真的以為,他們能夠抵擋得住我們,然後讓童玄率領南境軍來支援臨淄。
但是這種可能性不大,他也沒那麼傻,要留在這裡等死。
第二種可能性,齊國遷都。
我們勢如破竹的殺進齊國,一路上毫無阻礙,齊國可能已經嚇破膽了,齊皇極有可能會遷都,帶領朝廷和那三十萬大軍南下,與南境軍匯合,繼續以優勢兵力來跟我們打防守戰,拖垮我軍的同時,也有可能向魏、秦、楚等國求援。
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
第三種可能性,那就是,童玄可能收到了召命,但他就是不帶兵回來,無奈齊皇只能遷都,去與他聯合,然後童玄殺齊皇,政變登基,與我軍決戰,打退我軍後,他就是新的齊皇。」
羽化天的話,讓大帳內眾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感到十分炸裂。
尤其是最開始發言的章撼和江順,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在他們還以為齊國朝廷是傻蛋,童玄是懦夫的時候,人家羽化天就已經思考的這麼深遠了。
沈長恭想了想後,說道,
「羽帥確實說的很有道理,如果齊國要遷都的話對我們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不如先派人緊盯著他們,如果齊皇真的要跑,就派騎兵去攔截一下,不過要是跑的急的話,我們可能也攔不住。
算了,暫且先不管他們了。
無論他跑到哪,我們就追到哪,如果他跑到了魏國去政治避難,我們正好也可以給魏國施壓,讓魏國那齊皇交出來。
不交出來的話,就有理由打魏國了。」
眾人聞言,皆是滿頭黑線。
現在齊國還沒有滅,涼國還沒有亡,戰事才打了一半,沈王爺便已經開始想打魏國的事情了。
真是個戰爭瘋子啊
眾人又商量了一番,便各自散去了。
其實無所謂,反正他們就是一直打下去,就算是齊皇跑了,無非就是麻煩一點,南境地方軍不能傳檄而定了。
與燕軍的輕鬆不同,臨淄這邊的齊國朝廷,簡直吵翻天了。
那個讓齊國震驚的消息就是,燕軍已經破了兩城,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了。
齊皇與滿朝文武商議了足足一天,也沒商量出個點子來。
此時天色已黑,但大殿內燈火通明。
所有人,都在等著一個結果。
甚至,就連向來不怎麼管朝政之事的皇后,也都來了,坐在齊皇身邊的小凳上。
終於,大殿外面,飛快的跑來了一個侍衛,大喊道,
「陛下,南方童帥傳回來的消息,是童帥的消息!」
「快念!」
齊皇大喜過望,連忙大喝。
侍衛打開信,念道,
「陛下親啟:陛下之聖旨,臣已收到,我大齊形勢嚴峻,不可輕視,已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便有傾覆之危。
然燕寇之強,不可力敵,大齊壯勇,尚在操練。
如臣率兵支援,路途遙遠,恐不及也。
請陛下留少量兵馬留守臨淄,率朝廷與主力南下徐州。
兩軍合力,共抗燕寇。
亦可遣使魏秦,合縱連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此乃唇亡齒寒之秋也。
燕寇退敗之日,方可收復失地,返都臨淄。
萬望陛下保重龍體,不可行意氣之事,願陛下忍數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