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武安問道,
「既然一定要有一個國家一統天下,那為什麼非要是燕國滅秦國,而不是秦國滅燕國呢?」
沈長恭笑道,
「這個問題,以前也有一個人這樣問過我。」
「哦?是何人?」
「坤國皇后,唐欣怡。」
「那王爺是怎麼回答的?」
「本王說,自古以來,都是只有狼吃羊的道理,你什麼時候見過羊吃狼的?」
白武安沉默了片刻,說道,
「是狼還是羊,要做戰場上見分曉,而不是王爺一句話,就能夠定性的。
我大秦銳士,攻必克,守必堅,任何強敵,都敢與之一戰。」
沈長恭悠悠的點了點頭,又問道,
「嗯,然後呢?我們打起來,無非就三個結果。
第一,你們把我們大燕的軍隊打退,我們繼續陷入拉鋸戰,雙方不斷的投入兵力,死傷無數。
第二,我們打敗了你們,然後長驅直入,你所吹捧的秦銳士不堪一擊。
第三,我們兩敗俱傷,雙方都傷亡慘重,天下重歸一片紛亂,屆時,死傷的可就不止軍隊了,無數百姓都得去死。
戰死、餓死,瘟疫而死。
這與你的理念,背道而馳。」
白武安並沒有被沈長恭說動,他堅定的說道,
「理念是理念,現實是現實。我乃大秦世襲權貴,理應忠君報國,為國家奮戰。」
「你是忠君報國了,可你的君主,他忠於你嗎?他放心你嗎?
秦皇此人,生性多疑,目光短淺。
我曾聽聞,你建議他不要攻打涼國,而是全力攻打川國,將那一片天府之國完全占據。
合兩國之力對抗燕國,進可攻退可守,即便是真的打不過,也可以退守川地,藉助天險來抵禦燕軍。
可是呢,秦皇並沒有聽你的,而是讓你來打貧瘠的涼國。
涼國你是打下來了,可你們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得到。
反而還被迫撤軍,將辛苦打下來的涼國,拱手讓給了燕國,損兵折將,耗費錢糧,白白為燕國做了嫁衣。
這就是他的目光短淺之處。
現在,我大燕軍隊在邊境虎視眈眈,你們再想打川國,已經來不及了,你們調不走了。
相反,因為你們的軍隊都在北方,南方防衛空虛,反而還要擔心川國進犯。」
白武安搖頭道,
「那是我國內政,便不勞王爺操心了。」
沈長恭燦爛一笑,說道,
「白帥一身才情,若是不報效於我,那才是浪費呢。
我與白帥打個賭如何?」
「打什麼賭?」
「今日你我會面之後,我會安排你們軍中的細作,悄悄給你們的朝廷修書一封,就說,你白武安與大燕蘭陵王,與觀水亭之中會面,密謀了反叛一事。
只待五國聯軍北伐之時,你便會打開城關,與我軍裡應外合,共同進攻咸陽。
到時候,大燕東西兩路大軍南下,半月之內,速滅秦魏兩國,再與南方三國交戰。
哦對了,你也不要想著回去後立刻飛鴿傳書,自證清白。
這一點本王也想到了,本王會在信上說,你會提前告知秦皇本王的誣陷計劃,藉此來混淆視聽,魚目混珠,獲得信任。
秦皇聽到此消息後,以他多疑的性子,你猜,他會怎麼做?」
白武安看著沈長恭,面無表情的說道,
「王爺此舉,太過於卑鄙了吧?」
「只要能讓我們大燕的兵馬少損失一些,讓我大燕兒郎少死幾人,本王背負一些罵名,又算得了什麼呢?」
白武安抬頭,看向沈長恭身後的三位統帥,說道,
「這三位,都是大燕軍中出類拔萃的帥才,本該有與本帥公平交戰的機會,可王爺偏偏要想方設法坑害本帥,將本帥調走。
難道是認為,您麾下的將帥,不是本帥的對手嗎?」
聽到這話,向來心高氣傲的關壽長,立刻瞪大了眼睛。
但是礙於沈長恭的威嚴,他沒有說話。
可那眼中的不服,卻是極為濃郁。
沈長恭笑道,
「秦帥挑撥離間,你此舉與本王並無差別,不過無所謂,就算是你調不走,本王也相信你不是關壽長的對手。
只是,本王想與你打個賭而已。
若是到時候,你真的要被調走了,本王希望你能夠斬殺信使,帶麾下士兵倒戈,如何?」
「若是我贏了呢?」
「那本王就命我方大軍退避三舍,允許你大秦銳士進入涼地,來與我軍交戰,如何?」
白武安思考許久後,搖頭道,
「本帥做不到,不可能率軍倒戈。」
「看來,白帥也對你們的皇帝沒有信心嘛。那要不這樣,你自己倒戈也行,到時候,你可以帶你信得過的親信,往北邊來,進入我燕軍大營,我燕軍自然會庇護於你。
就算是白帥連這也不答應,那本王也希望你回去後,能夠儘量的保住己身,哪怕是被軟禁、被下獄,也要堅持活下去。
等到本王打破了咸陽城,便會將白帥救出來。
到時候,本王會給白帥十萬秦銳士組成的精銳兵馬,帶著你,去一統天下。
本王要讓你看看,在你心中那遙不可及的目標,那無法實現的夢想,在本王手中,都將一一實現。
本王,要打造出一個太平盛世!」
白武安看著沈長恭,看了許久,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片刻後,他站起身,也沒有道別,轉身便走。
看著白武安的隊伍漸漸走遠,關壽長也坐了下來,皺眉說道,
「王爺,這白武安,好生無禮,末將不怕他,他就算是真要打,那末將也能將其擊敗!」
沈長恭笑了笑,說道,
「他那是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啊,他也沒有多堅定。秦皇的為人,他比我們更了解。
他知道我這一套連環計下去,他招架不住,秦皇那邊必然會被蠱惑,哪怕是不殺他,也會暫時軟禁他,不放心他繼續執掌兵權。
你就記住,若是他有一天,真的從那邊逃了過來,就把他接納了就行。
不過啊,本王覺得希望不大,他這個人,不戰而降不是他的性格。」
「末將遵命。」
關壽長點頭道。
「走吧。」
「王爺,不再吃點酒了?」
「再吃敵人的大軍可能就要來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