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村碼頭，燈光暗淡。
除了幾個門店亮著燈以外，就只有兩三個燈路燈亮著。
吳英衛走到碼頭，抽著煙看向越來越黑的海面。
遠處的燈塔，成了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為還漂泊在海上的漁民指明回家的路。
老孟走過來，看到吳英衛笑著打招呼：「英衛，看啥呢？」
吳英衛回道：「沒看什麼，吃飽飯了，走過來消消食，你忙你的。」
「我沒啥好忙的，也是來消消食的。」老孟沒走，看吳英偉一個煙正好抽完，遞了一個過去：「聽說今天早上，阿安一大清早就出海了？」
吳英衛接過煙點點頭。
「別擔心了，這段時間阿安可是沒少掙錢，這說明啥？」
「說明他就是吃這碗飯的人。」
「得媽祖娘娘庇護呢，肯定可以平安未來，還能夠滿載而歸。」
吳英衛點點頭。
在外人面前他還回去裝一裝嚴父，說自己一點也不擔心，可是在老夥計面前，他倒是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他走到碼頭這邊來就是心裡擔心吳安，畢竟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
就在這時。
一道聲音從旁邊響了起來：「英衛，老孟，這個點，你們在這幹什麼呢？」
兩人扭頭一看，是陳貴。
吳英衛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陳貴出現，他總覺得心裡不得勁。
尤其是陳貴笑的那個樣子，一看心裡肯定在盤算著什麼不好的事情。
這麼些年一起工作。
倆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但也不可否認，他們非常的了解彼此的德行。
老孟問道：「那你幹啥來了？」
陳貴聳聳肩：「日常巡邏咯。」
雖然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在這個村子幾十年，但是關係並不好，即便是站在一起，也並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氣氛正尷尬著。
吳平和梅月琴騎著摩托三輪車來了，隔著老遠看到吳英衛就喊道：「爸，阿安打來電話，說馬上就到了。」
吳英衛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的笑容：「打個電話給我說一聲就行，你們怎麼還過來了？」
吳平說道：「阿青讓我們來的。」
「那麼早出去，這麼晚回來，估計收穫不小。」
說著話，臉上的喜色是怎麼都壓不住。
本來他也是想要跟著去的，可是臨時學校裡面有事，他沒能去成。
但也沒關係。
以後有的是機會，跟著阿安一起賺錢。
再者說了，阿安賺了錢，也虧待不了他這個當大哥的。
吳英衛點了點頭，扭頭一瞥，不經意看到陳貴也是一臉笑容。
和剛才的假笑不一樣，此刻臉上的笑容明顯真誠了許多。
奇了怪了。
他怎麼會高興呢？
沒多久。
一艘漁船在夜色之中快速的靠近碼頭，漁船的樣子也逐漸清晰。
梅月琴高興的抓住吳平手臂，喊道：「是阿安的漁船。」
「可算是回來了。」
吳平被她晃的不行。
漁船一靠岸，搭上板，阿青率先跑了下來，手裡還拎著兩個水桶。
緊跟著是吳安。
麥航宇緊隨其後。
陳貴踮著腳往漁船上看，可惜漁船上沒亮什麼燈，再加上太黑，根本看不到出什麼端倪。
吳安回頭，朝漁船揮了揮手。
發動機響動，漁船隨即駛離碼頭。
吳英衛一愣，指著離開的漁船：「阿安，這漁船怎麼走了？」
吳安說道：「去鎮上碼頭，那邊有人接貨。」
還在船上有信號的時候他先聯繫了家裡，然後就給高強麒打了電話。
高強麒不在鎮上，正從縣裡回來。
估摸著等他到鎮上，正好可以和高強麒在碼頭碰面。
晚上恐怕少不了一頓吃喝。
吳安讓阿青把一個水桶放到老麥的越野車裡，說道：「回去後給娟嬸說一下，今天的帳等明天再結。」
阿青點了點頭，打了一圈招呼以後，拎著一個水桶走了。
麥航宇也打了個招呼，先回到車上等著。
吳安把水桶放到了摩托三輪車裡，吳平好奇地往水桶里看，陳貴也湊過來，拿著手電筒往裡面照。
水桶里自然沒有別的東西，就是一條海浪魚，還有一些鮑魚，除了鮑魚還有幾隻小青龍，扇貝之類的海鮮，是在翹鮑魚的時候順手抓的。
攏共也沒有抓多少，吳安一合計，反正也賣不出來多少錢，索性不賣了。
幾人分一分，給家人打打牙祭。
別看今天跑得遠，但其實海鮮並沒有抓到多少，要不是運氣好發現了鮑魚，今天恐怕最多很難直接把漁船的本錢賺出來，充其量也就能賺個幾千塊錢而已。
嗯？
吳安突然發覺，他好像有些飄了。
連賺個幾千塊錢都不滿足？
好吧。
擱在他身上，好像賺個幾千塊錢，那就是有手就行。
吳安盯著陳貴看，心想這個老東西在搞毛線，正好陳貴抬頭和他目光撞在一起，陳貴下意識的躲開了視線。
這老東西憋著壞呢。
但他也想不出來，陳貴能夠在什麼地方使壞，索性不想了。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見招拆招吧。
等陳貴走後，吳安這才和哥嫂打招呼，高興的說道：「哥嫂，今天這一趟不少掙錢，我等會還得去鎮上，不知道要忙活到幾點，你們就不用等我了。」
「這就要走？」梅月琴說道：「家裡飯都做好了，等著你回來一起吃呢。」
老孟一聽，忍不住笑了，吳英衛咳嗽兩聲，剛才他隨便找了個出來消食的藉口。
吳安笑了笑，說道：「晚飯肯定是吃不了了，明天早上我回家吃早飯。」
「在外面吃，要多吃點飯，少吃喝點酒，看你這段時間人都消瘦了不少。」梅月琴囑咐起來，在心裡盤算著明天早上得多做點花樣出來。
吳安點點頭，和老爹打了個招呼，就坐上了車。
吳平看著越野車遠離，說道：「看阿安那麼高興，這一趟出海看起來收穫不錯。」
梅月琴笑著說道：「馬上就要開海了，沒準很快就能把本錢給賺出來。」
吳英衛點頭：「我估摸著問題不大。」
本來吳安買漁船也沒有花多少錢，這開海正是明明賺錢的時候，人只要勤快，那肯定是能賺到錢的。
他們越聊越高興，對吳安還是很有信心的。
吳平看向老孟，招呼道：「孟叔，上車，一起回家。」
老孟搖搖頭：「不了。」
「我不像某人，飯都還沒吃，說自己吃飽了來消食。」
「你們走吧，我散步走回家。」
吳平還想勸兩句，吳英衛催促趕緊騎車，老孟這麼打趣，再跟著一起回家，這一路上肯定還要笑他。
他不要面子的嗎？
他吳英衛可是個要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