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武興講完昨日那樁慘案後,圍觀百姓無不為之動容,怒聲與罵聲一片,矛頭直指阿斯干。
一石激起千層浪,隨著圍觀百姓越來越多,響應聲連綿起伏。
有的緊握雙拳,有的淚流滿面,更有年輕力壯者拾起石塊,怒目圓睜,仿佛下一秒就要將這股怒火化作實際行動,沖向那罪惡源頭。
禁衛軍一邊安撫、一邊攔著百姓,深怕他們衝上前,將那九皇子剝皮抽筋。可隨著百姓越來越多,隱隱有攔不住的趨勢。
見狀,楊謹趕忙呵責那群拿著弓箭的士兵,「還愣著幹嘛?直至此刻,爾等還分不清孰是孰非嗎?即刻放下武器,幫忙攔住百姓,切記不可傷害百姓。」
見此陣仗,比克贊與一眾手下皆是一慌,雖有言語,但卻很快被人群聲所淹沒。
文仲本欲開口說些什麼,聰明如他,見狀,只得下意識往護衛身旁縮了縮。
雖說楊謹貴為三皇子,可禁衛軍只聽命於夏皇,頭領不敢擅自下令,無奈下,只能將目光投向城牆上。
夏皇長嘆一口氣,微微點頭示意,而此刻他的雙眸透過火光,直直射向林墨與阿斯干,殺意漸濃。
作為君王,當眾被兩個北晉人如此折辱、又被林墨連續質問,帝王威嚴霎時間蕩然無存,怎能不怒。
眼看百姓此時群情激憤,林墨又說得有理有據,實在令他騎虎難下。
此時夏皇敢下令誅殺林墨嗎?想,但卻不能。倘若激發民變,其後果將不堪設想。
若下令殺了北晉一眾使團?那更是天荒夜談,要是能殺,昨日聽到如此慘案發生,便讓謝曉雲抓人了。
林墨雖抬頭灌著酒,可夏皇那一瞬間的眼神恰巧被他捕捉到,這種眼神林墨極為熟悉。
並未林墨初生牛犢不畏虎,觸碰君王威嚴的後果他又怎會不知,但既然做了,便沒有回頭路。
幸得百姓給力,與他預想的走向幾乎一致,讓其慌亂的心總算平復了些許。
此時阿斯乾麵色蒼白,已是有氣無力,若不是自幼在草原長大,身強體壯,怕是早已失血過多而亡。
就在這時,陳長生帶領一眾儒生擠到人群最前方,聲音極其高亢,道:「打倒北晉蠻夷,嚴懲殺人兇手,還我南夏淨土。」話落,百姓總算有了一致口號。
不多時,陳長生看向林墨,誠懇道:「林解元,昔日在下對你多有誤解,曾言詞折辱於你,對此,在下實在羞愧萬分。」
「北晉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林解元為國為民,救百姓於危難之中,此番更是捨生忘死,為民請命,此等高義之舉,在下深感敬佩,請受我等一拜。」
說著,陳長生帶領一眾儒生朝林墨躬身一拜。
見狀,林墨連忙吞下最後一口酒,道:「呃…陳兄言重了,近些時日來,陳兄每日在大街小巷中的豪言壯語太過振奮人心,林某也是深受啟發。」
「只可惜,如今外敵環伺,我等苦讀聖賢書,卻無法真正保家衛國,若今日在下僥倖不死,此後便辭去文官之職,願投身行伍,守護南夏山河。」
「好一個林子胥,只嘆在下有心報國,卻手無縛雞之力,著實慚愧。」
「哈哈…今日在下能在此等危難之際,得遇武兄與諸位愛國志士,也算不枉此生。」
話落,林墨便再次看向夏皇,恭敬道:「陛下,草民已無話可說,您可以派人將此惡徒帶走,草民甘願認罪伏誅,還望陛下一言九鼎,放下林府眾人。」
林墨話音剛落,全場一眾百姓沸騰一片,有的跪地求情、有的沉聲哭泣、有的痛罵蒼天不公……
「我看誰敢傷害我兒?」隨著此話落下,只見林母抱著靈位,被蘇畫攙扶著,徑直走上前來。
而在兩人身後,木瓜與彩衣各自抱著一塊靈位緊隨其後。
見林母氣勢恢宏,眾人自覺讓開一條路出來。
待林母行至禁衛軍面前時,眼神一凜,禁衛軍不禁打了個哆嗦。
見禁衛軍攔住去路,林母呵斥一聲,道:「讓開,妾身要面見陛下。」
正當禁衛軍猶豫不決之時,林母從身上拿出一塊令牌,沉聲道:「睜大眼睛看清楚,先皇御賜免死金牌在此,爾敢攔我?」
見到免死金牌出現時,夏皇立即下令,道:「讓林夫人進來。」
待四人走到城門口站定後,林母面向夏皇,道:「妾身林氏,見過陛下。」
「林夫人不必多禮。」
簡單行了招呼後,林母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問道:「陛下,敢問我兒所犯何罪?」
「這…呃…林夫人,林墨他…」
「陛下,妾身聽聞我兒今日子承父業,誅殺北晉賊寇,甚為欣慰,正在林家祠堂祭拜先夫與林氏英烈,但蘇家小姐突然來訪,聲稱我兒犯下彌天大罪。」
「妾身倒想問問,到底是何等罪責,竟連先皇御賜的免死金牌都護不了我兒性命不成?」
此話一出,不僅夏皇,就連林墨都懵了。
哎呀臥槽,府上竟有免死金牌這玩意?老娘威武霸氣。
要知道,先皇在世時,僅有的兩塊免死金牌,一塊給了裕親王,另一塊則是給林墨他爺爺,其中份量不可謂不足。
在這多重保險下,林墨便把匕首放下,舉得太久,手都麻了。
此刻阿斯干猶如一條死狗一般,壓根沒力氣逃跑,且林墨本就不想讓他死得如此便宜。
見夏皇再次陷入沉默,比克贊大聲道:「夏皇陛下,我北晉十…」
未等他說完,林母便沉聲打斷道:「哼!你便是北晉七王爺比克贊?妾身昔年曾聽先夫提及過,昔年王爺未戰先退,如今倒是愈發猖狂了。」
「你…本王何時懼怕過林…」
見比克贊想要反駁,林母不禁拔高聲音,打斷道:「先夫靈位在此,爾還敢狡辯不成?」
「我南夏國億萬萬百姓,莫說你北晉十萬鐵騎,便是百萬、千萬,我南夏又何懼一戰。」
「陛下仁慈,心繫百姓安危,不忍生靈塗炭,故而按兵不動,讓爾等苟活,以求兩國和平共處。」
「此番爾等蠻夷出使我朝,陛下更是以禮相待,豈知人心不足,你北晉焉敢做出此等天理難容之事,莫不是以為我南夏兒郎提不動刀不成?」
「我朝國勢之尊,超邁前古,又何須向爾等蠻夷求和,南北兩國本就勢同水火,我朝又何故要向爾等彈丸小國割地賠款、和親納貢?」
林母一番話說得振聾發聵,現場無論百姓與禁衛軍盡皆響應。
「要戰便戰,我等不懼。」
「打倒北晉蠻夷,誓死守護南夏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