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綱啊,最近天下局勢之快,都超乎你我之預料,也超出陛下的預料,我們都低估了顧續安的實力和野心。」
王鏡岩呷了一口茶水,發出一聲感嘆後,語氣有幾分擔憂,眉頭不展。
「如今他剛剛拿下關中,又建立靖國,沒有動兵的意思,但肯定要不了多久,等靖國的發展進入平穩期之後,必定會動兵滅梁。」
「你我對顧續安可是有大仇的,若梁國真的出現滅國之危,你我恐怕都會死在顧續安的手裡,全族性命都難以保全。」
曹乾綱坐在右手座椅上,靜靜聽完王鏡岩的發言,心裡知道這是想重新用他了,附和著說:「就算太岳大人不說,小婿也明白這個道理,故而一直在準備著。」
王鏡岩道:「顧續安的兵力強盛,單憑我們梁國,恐怕難以抵擋,但聯合蜀、燕,又有太多的不可控和變故,而我梁國內部,又有二爺在其中奪權,我們雖占據各種優勢,卻無法做到統一的調配,就算與靖國開戰,也勝算無幾。」
曹乾綱問:「太岳大人,不知道陛下有何打算?」
最擔心的人應該是太康才對,他們都是臣下,當年殺害顧氏一家忠烈,太康是罪魁禍首,他們不過是聽命行事,而且曹氏對顧續安還有養育之恩。
雖然這個養育之恩有些過分,沒把他當人,但無論如何,最起碼也把他餵養大了,這份恩情必須顧續安得認。
不知道顧續安認不認,曹乾綱和曹家都是這麼想的。
王鏡岩嘆了口氣,說:「乾綱,你沒有發現陛下最近有些憔悴嗎?不光是為了戰事,而是因為朝局內部的鬥爭,陛下在擔憂二皇子的軍權日益強大,當年的青甲軍,全部在二皇子手裡,二皇子在逼著陛下立太子。」
此事曹乾綱也知道,外界的壓力越大,二皇子就逼得越緊,其他的皇子在二皇子的威壓下完全失去了競爭的及格,想活命的都藏了起來。
太康的帝王平衡術被黃隆用強橫的兵力給打破了,就算是王鏡岩,現在也完完全全的倒像了二皇子,否則,王氏不保。
曹乾綱說:「二爺有些心急了,不過,靖國虎視眈眈,慕醇峰和白崇賢又是個有野心的人,肯定不接受我們的調動,如此,豈能勝過靖軍?」
王鏡岩點點頭:「所以,陛下能靠的只有我們,只能是我們梁國的兵馬,但陛下能用之人無多,更害怕兵權被二皇子全部壟斷,到時候,陛下就比較被動了。」
聽到這話,曹乾綱的心猛地一驚,這個瞬間他似乎覺悟了什麼,端在手裡的茶都差點撒出來。
陛下冷落自己並不是真的放棄自己,而是想把自己當成制衡太子的棋。
眼下機會馬上出現,陛下下旨重新規整兵馬時,提拔自己為軍中大將,與二皇子平分軍力,唯有如此,才能制衡住二皇子的勢頭。
但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他會得罪二皇子,而且還是往死里得罪的那種。
未來要是二皇子登基,那他和曹家還有活路嗎?
越往深處想,曹乾綱的心就越發的涼,旋即看向王鏡岩,他全家就包括王鏡岩的女兒,難道王鏡岩要看著自己女兒被殺?
王鏡岩淡定地說:「陛下也是剛剛有這個打算,而且也沒有想讓你跟二爺關係弄僵的意思,這種事兒,大家心裡都清楚,但,上面有上面的旨意,咱們下面也得有下面的辦法。」
曹乾綱苦笑:「太岳,我們這麼想,不代表二爺會這麼想,我可是從他手裡硬生生分走了一半的兵力,他豈會不記恨於我?」
王鏡岩道:「這個你放心,別忘了,我現在是二爺的人,是二爺最為重要的人,我的話他會聽的,有些話你不必說,我說給二爺聽,二爺不但不會記恨你,相反,他還會暗中給你送禮的。」
曹乾綱的心又是一跳。
王鏡岩這是要欺上瞞下,違抗陛下旨意,暗中又通過自己的手將自己和二皇子聯合起來,把自己變成二皇子的暗棋。
這要是被太康察覺到,自己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曹乾綱頓時感覺自己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冷汗颼颼的冒,舔了舔嘴唇,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王鏡岩道:「最多再過幾日,陛下會任命你為驃騎將軍,到時候,你接旨受命就可以,其他的事兒交給老夫便可。」
曹乾綱艱難地說:「太岳,如此,若是陛下知曉此事,我等恐怕…」
王鏡岩用一副啥也不明白,完全不懂曹乾綱說啥的表情看著他反問:「你說陛下知曉什麼?乾綱,你這是再說什麼?」
曹乾綱愣住了。
他完完全全的沒想到王鏡岩竟然會是這種反應,甚至都以為是自己想錯了,但自己絕對不會想錯,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他心裡很清楚王鏡岩這是要幹什麼。
竟然王鏡岩要裝糊塗,那自己也就跟著裝糊塗,有些事兒是不能上稱的。
反正自己啥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對自己越不利,等陛下給下冊封為驃騎將軍後,他就按照自己的步伐穩定的帶兵兵馬就行,至於聽命於誰。
呵!
天下將亂,只要兵權在手,聽命於誰那就要情況的變化了,或許,他誰也不聽呢?
出了丞相府,曹乾綱的心頭萬緒,心事重重的坐上馬車,急急返回了曹府,坐在自家書房的椅子上,曹乾綱都感覺自己像做了個夢一樣。
王鏡岩的話還在耳邊響起。
實在沒想到。
今日會得到這樣的結果。
「無論如何,這兵權必須先拿到手裡,」曹乾綱喃喃自語,「到底是聽命於太康還是二皇子,待日後的情況而定。」
「最起碼,得現有自己保命的實力。」
曹乾綱的心又收了回來,望著某處想著此事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