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小道消息,在朱樉離開後不久,朱標就急匆匆的來到了御書房,得知自己二弟離開的一切原委後,和朱元璋大吵了一架,然後氣沖沖的離開,前往坤寧宮。
緊接著馬皇后對外告病,隨之而來的是後宮所有妃子紛紛告病。
至此,老朱開始多日住在御書房,挑燈『處理』朝政。
但若,路過御書房,就能經常聽到有一個謾罵聲響起。
···
多日之後,在西安府內,一處茶樓二樓臨窗的位置,坐著一位身姿翩翩的公子。只見他生得儀表堂堂,只是面容寫滿了故事,一頭烏髮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黑亮的光澤,而此人正是朱樉。
至於這烏髮乃是他來的路上,被逼無奈之下染就而成的。
此刻,朱樉正手捧著一份來自應天城皇宮內的消息,靜靜地看著,臉上的神情頗為尷尬,時而微微尬笑,時而又輕輕搖頭,心裡滿是曬然之意,暗自思忖著那皇宮之中的大戲。
真的,朱樉能發誓,他真的真的,是忘了,不是故意坑老朱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從心,故下意識忽略了而已。
他輕咳了兩聲,似是想藉此掩飾一下內心的尷尬,而後努力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緩緩抬起頭,看向坐在一旁的秦一。
那秦一臉上正掛著滿臉的揶揄之色,仿佛在等著看一場好戲一般,那副模樣著實讓朱樉又好氣又好笑。
朱樉見狀,立刻收斂了神色,擺出一臉嚴肅的模樣,目光緊緊地盯著秦一,語氣中帶著幾分冷然與鄭重,開口問道:「秦一,都布置好了?!」
秦一瞧著朱樉這副正兒八經的樣子,也知曉此刻不是再繼續打趣的時候了,趕忙收起了臉上的揶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抱拳恭敬地回道:「爺,布置好了,就是情況可不太妙。家裡放出去的狗,如今竟跟人跑了,這外面啊,恐怕半數都是窺視您家產的賊子呢!」
朱樉聽聞此言,心中雖已然猜到了一些狀況,卻著實沒料到會如此嚴重,不由得眉頭皺得更深了,喃喃自語道:「竟這般嚴重了麼···」
說起來,這事兒其實也怨不得別人。
想當初,朱樉剛封了秦王,得了這封地的時候,起初還是有心想要好好經營一番的,那時候的他,也是滿腔熱忱,想著要在這裡經營好,畢竟也會是自己以後的另一個家。
可世事難料啊,自從湯瑛去世之後,朱樉自己就像是丟了魂兒似的,心裡那份經營的心思也就漸漸沒了,對諸多事務也不再像以往那般上心。
如此一來,被那些心懷不軌的賊子惦記上,人心歪了,倒也成了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而這,原本朱樉倒還沒這般警惕的。
畢竟,他麾下還有錦衣衛在呢,那些錦衣衛就安插在這西安府內,平日裡也算是能幫他打探些消息,盯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可就在他臨近西安府的時候,卻敏銳地察覺到,這西安府里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探自己的消息,那暗中窺探的目光,就如同暗處的芒刺一般,讓他頓感不安。
同時,錦衣衛並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消息來報。
也正因如此,朱樉才想出了這麼一招,染了黑髮,悄悄溜進了城內,並沒有住進自己的王府,而是選擇隱匿身份,住進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棧之中,想著先暗中觀察一番局勢再說。
朱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目光重新變得嚴肅無比,緊緊盯著秦一道:「雖說外面等著我露面的人不少,但你和秦二,你們還有最後的機會脫身!」
秦一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並未回應朱樉的話,而是自顧自地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那模樣是擺明了不想再多談論這個話題一般。
朱樉見狀,也笑了笑,不過那笑容里卻透著幾分無奈與決絕,過了片刻,他緩緩開口道:
「這件事過後,若是咱們能僥倖活下來,秦一啊,你便請辭吧。」
「你在那地方待的時日也夠久了,再繼續待下去,往後就越沒機會脫身了!!」
秦一聽到這話,當即就急了,趕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剛欲開口說些什麼,就被朱樉抬手打斷了。
朱樉看著他,眼神中滿是真摯與不容置疑,語重心長地說道:「咱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不是麼?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一直待在那火坑之中?行了,我意已決,到時候按著辦吧!」
說罷,朱樉緩緩轉過頭去,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目光變得幽深起來,幽幽地嘆了口氣道:
「哎~只有一半的人麼?那看來就只能再逼一把了呀!」
說著,朱樉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迅速轉過頭來,雙眼之中閃著瘋狂的光芒,聲音也變得冰冷無比,對著秦一厲聲吩咐道:
「秦一!你即刻去放出消息,就說吳王要強征商稅,以及吳王暗地裡在搜羅百家學說!務必要在兩日內,讓這消息傳遍整個大明!」
秦一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雙眼,眼裡滿是駭然之色,嘴唇微微顫抖著,顯然是想說些什麼來勸阻朱樉這般冒險的舉動,可當他看到王爺那無比堅定且透著狠厲的眼神時,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無奈地抱拳應道:
「是,爺!」
隨後,秦一毅然決然地轉身,快步朝著樓下走去,那離去的背影透著一股決然之意。
而朱樉依舊靜靜地坐在窗邊,目光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風景,只是那眼神之中,此刻卻盡數是陰森之色,仿佛一場巨大的風暴即將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之下悄然掀起。
···
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間,那「吳王要強征商稅,以及吳王搜羅百家學說」的消息,就如同長了翅膀一般,以風馳電掣之勢飛快地傳遍了整個大明的每一個角落。
這消息所到之處,無不引起軒然大波,而最先傳到的,便是那應天城的核心所在——御書房。
彼時,朱元璋正端坐在龍案之後,手裡拿著一份錦衣衛呈上的情報,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兔崽子!!當真不要命了,咱那日就該砍了他!」
當他的目光將那情報上的內容徹底看完之時,瞬間就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暴怒起來,只見他猛地站起身,那緊握成拳的右手狠狠砸在了龍案之上,「砰」的一聲巨響。
在這寂靜的御書房內迴蕩開來,驚得一眾太監們渾身一顫,臉色煞白,而守在門口的侍衛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不輕,紛紛「撲通」一聲,齊刷刷地跪下,一個個低著頭,口中不斷地念叨著: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啊!」
朱元璋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怒火,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仿佛一頭髮怒的雄獅,他強壓著那幾乎要噴涌而出的憤怒,朝著眾人暴喝道:
「把太子給咱喚來!你們都給咱滾出去!!十米內,不得任何人靠近,違令者斬!」
那些太監們哪還敢有半分遲疑,趕忙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那速度快得就像後面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
不多時,便來了諸多禁軍,他們迅速在御書房周圍散開,一個個神情嚴肅,如臨大敵般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將御書房圍了個嚴嚴實實,形成了一份警戒的模樣。
另一邊,朱標在得知父皇傳喚的消息後,心裡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一邊快步朝著御書房趕去,一邊在心中暗自揣測著,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兒,竟讓父皇如此著急地要見自己。
朱標匆匆來到御書房前,稍稍平復了一下呼吸,整理了一下衣裝,這才抬腳邁了進去。
一進去,他便恭恭敬敬地朝著朱元璋行了一禮,而後抬起頭,看著自己那滿臉怒容、顯然正處於暴怒之中的父皇,小心翼翼地緩聲道:
「爹,出什麼事了?!」
朱元璋氣得胸膛都快炸開了,可一時之間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兒子說這件事,於是冷哼了一聲,直接把手中的錦衣衛情報用力地丟向朱標,口中恨恨地說道:
「自己看,你那弟弟做的好事!咱那日,就該直接把他砍了省事!」
朱標一聽這話,心頭的不安瞬間更甚了幾分,他趕忙伸出雙手,手忙腳亂地接住那份情報,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翻開情報仔細翻閱起來。
這越看啊,朱標臉上的血色就越是一點點地褪去,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起來,到最後,竟是慘白如紙,那模樣就好像臉上抹了一層厚厚的白灰粉似的,難看極了。
他整個人也仿佛被抽乾了力氣,身子晃了晃,險些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若不是強撐著,恐怕真的就要狼狽地摔倒了。
過了好一會兒,朱標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心急如焚,顧不上對弟弟的行為感到憤怒了,此刻心中的那份不安已然化作了實質,與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的聲音都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只見他急忙對朱元璋說道:「爹,現在不是收拾老二的時候啊,老二此刻心意已決,看樣子是沒辦法阻止了呀!得救···」
說到這兒,朱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猛地一亮,連忙又接著說道:「爹,如今西安府那邊的人怕是都不能用了,依我看,不如派老三和老四帶兵去救老二。」
「也不知道秦一有沒有給這倆人也說明情況!!老三他剛去封地,離西安府還算不願遠!老四現在還在徐叔麾下,也有兵可調!」
頓了頓,朱標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神情,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或許,也只有他二人還能及時救下老二吧。」
朱元璋聽著朱標的話,微微皺起了眉頭,沉默了片刻,心中思量一番後,也覺得如今離西安府最近,而且最可靠的,恐怕也就這二人了。
於是,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回應道:「行,就按你說的辦吧!不過,以防萬一,咱再親自給徐達下道密旨,直接讓他帶兵去!」
說罷,朱元璋直接一甩衣袖,坐了下來,然後命人拿來紙筆,便開始神情專注地寫起了密信。
朱標見狀,也趕忙走上前去,幫著朱元璋給老四寫明這其中的原委,好讓老四能儘快知曉事情的嚴重性,及時去救他二哥一條狗命。
沒過多長時間,一封封寫好的密信被分別裝入信封。
緊接著,一匹匹駿馬就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從應天城的城門悄然疾馳而出,那馬蹄揚起的塵土在身後飛揚,它們以一種跑死馬也在所不惜的架勢,風風火火地朝著目標飛奔而去,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沒有掀起一點波瀾。
「爹,孩兒也想帶兵前去!」
「到時候,不揍這廝一頓,孤就不是他大哥!」
···
「去吧,把那兔崽子吳王衛帶上!這件事,先別給你娘說!」
「知道了,爹,那我先下去收拾收拾,就準備啟程了!」
「嗯,到時候,多揍一頓,把咱的氣也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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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用了一日的功夫,還沒怎麼費周折呢,那有關吳王征商稅以及搜羅百家學說的消息,就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在大明境內迅速地傳播開來。
而這傳播的速度之所以如此之快,背後自然少不了無數有心人的推波助瀾。
就在這消息如同燎原之火般蔓延之際,在一座透著古色古香韻味的宅院裡,氣氛卻顯得格外凝重且透著幾分詭秘。
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壓抑的寂靜,那聲音低沉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然,在這空蕩蕩的宅院裡驟然響起:
「既然吳王相邀,那不能不去呀,把手底下所有的人都派去西安府!既然吳王喜歡那裡,那就讓他永遠留在那裡吧!」
這話里的每一個字,都仿佛裹挾著絲絲寒意,讓人聽了不禁心頭一顫。
說罷,只見一旁陰暗之處,有個身影微微一動,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那黑暗之中,然後迅速地悄然離去,只留下一片讓人捉摸不透的寂靜,仿佛剛剛那聲音和身影都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與此同時,在這大明的廣袤土地上,無數人像是聽到了某種無聲的召喚一般,紛紛行動了起來。
以各種看似正當的理由,大張旗鼓地朝著西安府趕去;又或是暗中行事,喬裝改扮,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悄悄地朝著西安府這個目標蜿蜒前行。
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背景和企圖,可此刻卻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匯聚,使得通往西安府的各條道路上,一時間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仿佛一幅奇異又透著危險氣息的畫卷正在徐徐展開。
此刻的西安府,已然像是一座被點燃了導火索的火藥桶,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之中。
城內的百姓們雖然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但也能隱隱感覺到那不同尋常的氣氛,一個個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往日裡熱鬧的街頭巷尾如今也顯得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