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殘陽如血,那一輪即將西沉的夕陽,宛如一個巨大的熔爐,將天邊的雲彩燒得通紅,似要燃盡這世間的一切。
朱樉靜靜地端坐在王府的廳堂外,手中穩穩地端著酒樽,目光深邃地望著那被夕陽染得血紅的天際,嘴角微微勾起,緩緩綻出一抹嗜血的笑意,仿佛即將展開的不是一場生死廝殺,而是一場令他滿心期待的狩獵。
朱樉仰頭,將酒樽中的酒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水順著喉嚨滑下,卻似以理智作燃料,點燃了他心中那團名為瘋狂的火焰。
他緩緩放下酒樽,目光掃過周遭站得筆直的親衛們,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緩緩開口道:「諸位,這是最後一盞酒了,都喝了吧,時辰差不多了。該準備準備,送外面那些妄圖謀害本王的老鼠上路了!」
親衛們聽聞此言,一個個齊刷刷地站直了身子,眼神中瞬間燃起熊熊鬥志,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隨後,眾人齊聲高呼:「死戰不退,吾等誓死守護王爺!」
那聲音猶如滾滾驚雷,在王府上空炸開,而他們身上無邊的殺戮氣息散開,震得周圍的花草都瑟瑟發抖,發出吱吱的聲響。
就在那夕陽即將隱沒在地平線之下,整個天地都被蒙上一層黯淡的輕紗之時,王府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大群錦衣衛如潮水般涌了進來,個個神色冷峻,步伐沉穩,身上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朱樉微微眯起雙眼,靜靜地看著這些錦衣衛,並未言語,只是微微轉頭,朝著身旁的秦一遞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
秦一立刻心領神會,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如松,他清了清嗓子,大聲指揮起來,聲音洪亮而有力:
「所有人聽好了,今日之戰,死戰不退,若有誰敢違抗軍令,定斬不饒!此刻所有人,按照原計劃進行!速速散開警戒!」
「喏!」
錦衣衛們齊聲回應,那聲音整齊劃一,迴蕩在王府之中。
話音剛落,眾人便如同訓練有素的獵豹一般,瞬間分散開來,眨眼間便隱匿在了王府各個屋內以及角落之中,仿佛融入了這王府的每一寸空間,只待獵物上鉤。
錦衣衛隨身的制式佩刀,在那最後一縷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寒光,似在無聲地訴說著即將到來的血腥。
···
天色就像被一塊黑色的幕布迅速籠罩,眨眼間便黯淡了下來。
整個西安城內,大街小巷一片死寂,平日裡熱鬧的街頭此刻空無一人,百姓們似乎都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瀰漫著的危險氣息,紛紛不約而同地早早緊閉家中的窗門,將自己與外界那未知的恐懼隔離開來。
清冷的月光高懸在空中,灑下一片銀白的光輝,卻絲毫驅散不了這如墨般的黑暗。
就在這死寂的氛圍中,街頭上忽然出現了一群群黑衣人,他們身著夜行衣,身姿輕盈,行動時悄無聲息,如同鬼魅一般從各個陰暗的角落浮現出來。
不多時,他們的身影便幾乎堵滿了周遭幾個街頭,人數之多,令人咋舌。
這些黑衣人目光森冷,皆朝著同一個方向——吳王府奔去,那整齊劃一的步伐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
吳王府內,此刻的吳王朱樉早已換上了一身厚重的鎧甲,那鎧甲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仿佛是一層堅不可摧的護盾。
他手持佩刀,刀身寒光凜冽,透著逼人的殺氣。朱樉靜靜地閉著眼睛,宛如一座巍峨的雕像般屹立在廳堂前,微風輕輕拂過他的面龐,帶起幾縷髮絲,卻吹不散他周身那濃烈的殺意。
忽然,朱樉猛地睜開雙眼,那雙眼眸猶如深邃的寒潭,又似燃著兩團幽冷的鬼火,眼中的殺意和暴虐如同洶湧的潮水般肆意湧出,令人不寒而慄。
只聽他輕聲喃喃道:
「來了~」
那聲音雖輕,卻仿佛帶著無盡的寒意,能將這周遭的空氣都凝結起來。
說罷,朱樉毫不猶豫地轉身就朝廳堂內走去,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只聽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劃破夜空,數不清的火箭如雨點般遮蔽了天空,齊刷刷地朝著王府內射來,那火箭尾端的火焰在夜空中拖出一道道絢麗卻又致命的光痕。
好在朱樉早有先見之明,先前便命人將王府內所有的房梁木材都用水浸濕了,此刻面對這如蝗般的火箭,除了少數隱藏在角落、躲避不及的錦衣衛不幸被射到外,其餘的人和房屋倒是皆無大礙,那些火箭射中房屋後,只是冒出幾縷青煙,便再沒了動靜。
眼見王府內並沒有如他們預想中那般燃燒起來,王府外,領頭的幾個黑衣人不禁緊皺著眉頭,彼此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與不甘。
本來,一場大火的事情,即使他們準備了這麼多人,但沒能按照預想中的來,也是可惜。
此刻在共同對付朱樉這件事上,他們倒是難得地團結了起來。
只見其中一人微微揚了揚下巴,朝著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幾人相互點點頭,隨後其中一個看似領頭的黑衣人直接扯著嗓子高聲喝道:「衝進去!殺吳王者,賞萬金!!!」
這聲音仿佛是一道衝鋒的號角,話音剛落,所有黑衣人頓時像發了瘋的野獸一般,徑直朝著王府內衝殺而去。
最前方的兩個小卒更是勇猛無畏,疾奔到王府大門前,二話不說,直接一腳踹開了那厚重的大門,隨後一馬當先,率先沖了進去,那氣勢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踏平一般。
然而,這些刺客人數實在太多,後面的人眼見大門處擁擠不堪,更多的人索性直接一人托著一人,翻著王府的圍牆往裡面沖。
一時間,王府四周皆是黑衣人矯健的身影,所有人都紅了眼,爭先恐後地朝著王府內涌去,那豐厚的賞錢仿佛就在眼前招手,讓他們全然不顧生死。
···
廳堂內,朱樉面無表情,宛如一座冰山,冷漠地聽著外面那嘈雜的動靜,那腳步聲、呼喊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越來越近。
不消片刻的功夫,諸多的刺客便已經來到了廳堂前,將此地圍得水泄不通,那一雙雙充滿殺意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廳堂內的朱樉等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們撕成碎片。
與此同時,後院也傳來了錦衣衛激烈的廝殺聲和兵器碰撞聲,顯然那裡也已經陷入了一片混戰之中。
正當這群黑衣刺客們蠢蠢欲動,準備一擁而上之時,朱樉嘴角卻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他眼神中透著一絲戲謔,緩聲道:
「秦一,來客人了,先替孤招待招待吧,可別怠慢了!」
「說出去,丟了孤的名聲!」
秦一自是明白朱樉的意思,他向前跨出一步,雙手握拳,大聲喝道:「按計劃行事,準備!」
那聲音中氣十足,即便外面喧鬧嘈雜,卻依舊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眾人瞬間精神一振。
不少的親衛眼裡也閃過一絲玩味和興奮。
話音落下,只見王府內幾個隱秘的角落,緩緩亮起來寥寥火光,那火光在黑夜中顯得格外醒目,正是熟悉的箭矢被點燃的跡象。
廳堂外領頭的幾位黑衣人見狀,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高聲喝道:
「吳王,怎麼,你就這點手段了?用幾支火羽,就想殺了我們這群人?!」
話語中滿是不屑與輕蔑,仿佛朱樉的這些舉動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般的把戲。
話語剛落,另一個面容陰鷙的領頭人更是嗤笑道:「說不定,人家吳王自己下不去手,用來自殺呢!哈哈哈哈哈~~」
「吳王,要不,我送你幾支箭?」
說著,就要作勢拔出地上插著的箭矢。
他這話一出口,瞬間,周遭的黑衣人紛紛跟著爆笑起來,那笑聲肆無忌憚,絲毫不掩飾笑聲里的嘲諷之意。
一時間,這嘲諷的笑聲竟掩蓋了後院那激烈的殺伐之聲,仿佛他們已經勝券在握,全然不把朱樉等人放在眼裡。
只見秦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滿是鄙夷,他冷冷地喝道:「放!!」
話音落下,只見數支火羽直接射出,那火箭帶著呼嘯聲朝著各個方向飛去。
而那幾個領頭人原本還滿臉嘲諷,準備作勢防禦,可當他們看到火箭並沒有朝著自己飛來,而是飛向了諸個看似不起眼的角落時,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的嘲諷不屑之色更濃了幾分,剛想開口再嘲笑幾句。
然而,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就看到角落裡有東西被點燃,那火苗瞬間躥起,緊接著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瞬間,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他們的心頭。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聽到一陣陣轟鳴的爆炸聲,驟然響起在耳畔。
「轟轟轟!」
那爆炸聲一聲接著一聲,仿佛要將這黑夜都撕裂開來,震得大地都為之顫抖。
伴隨著爆炸聲,便是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那些原本還張狂大笑的黑衣人,此刻有的被炸得肢體橫飛,有的捂著傷口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場面一片混亂。
嗯,只是不小心沒土埋了,只好放些石子什麼的,在火藥上面填充一番罷了。
信我,
要是不信,拉倒吧~
···
領頭的幾名黑衣人見狀,頓時惡狠狠的看向朱樉的方向,那眼神仿佛要噴出火來,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朱樉生吞活剝了,心中滿是憤怒與懊悔,後悔自己小瞧了朱樉的手段。
只見廳堂前,此刻吳王的親衛們正舉起盾牌,嚴陣以待,那盾牌組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線,而朱樉則在盾牌後,冷冷的看著這些黑衣人,眼神中充滿了熟悉的不屑與嘲諷。
此地的轟鳴聲剛落,還沒等眾人緩過神來,就聽到後院的爆炸聲也驟然響起,那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仿佛是一曲死亡的交響樂,在整個王府內迴蕩。
此刻後院裡,雖錦衣衛和刺客糾纏在一起。
但是好在,事先裡面穿了布甲,也包括腿上。
故而,這筆買賣,也不是不能做!
此刻幾個領頭黑衣人的臉色瞬間,更難看了幾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刺殺行動,竟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此刻心中滿是憤恨和暴虐。
至於退縮?
必不可能,先不說回去後,等著自己這些人的懲處,就光王府外,還沒能湧進來的刺客,也不是他們退縮乃至恐懼的理由。
可惜就是地方太小了些,不夠帶來的這些人施展,不然早就把這該死的吳王殺了!
不過,這也是朱樉選在此地的緣由之一。
「吳王,你可真是瘋子!!連自己的手下都不顧!!你···」
「還跟他廢什麼話?!動手!!!」
一領頭之人,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蹩腳的漢話打斷。
「動手!」
「動···」
話音落下,所有的黑衣人都一股腦衝殺而去!
不用朱樉命令,所有的親衛都自覺的,圍著朱樉身邊,開始搏殺起來!
一個黑衣人已然衝到近前,手中彎刀朝著親衛趙虎的面門狠狠劈來,那刀風凜冽,帶著一股破風之聲。
趙虎冷哼一聲,側身一閃,輕鬆躲過這凌厲的一擊,同時手中長槍猛地刺出,猶如靈蛇出洞,直取那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心中大驚,慌忙回刀格擋,「鐺」的一聲,火星四濺,兩人瞬間陷入了激烈的纏鬥之中。
另一邊,親衛小李子與一名黑衣瘦子也交上了手。那黑衣瘦子身形極為靈活,手持兩把短刃,不斷地變換著身形,試圖尋找小李的破綻,他身形一晃,猛地朝著小李的側身攻去,兩把短刃一上一下,刁鑽狠辣。
小李卻不慌不忙,腳步沉穩,手中長劍挽出幾朵劍花,將那兩把短刃一一擋開,緊接著順勢一個橫掃,逼得黑衣瘦子連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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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的功夫,親衛們與黑衣人早已混戰成一團,兵器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時不時還夾雜著受傷者的痛呼聲。
鮮血飛濺在地上、牆上,將這原本庄嚴肅穆的王府前庭染得一片斑駁。
而朱樉此刻眼睛死死的盯著,方才說著一嘴蹩腳漢話的黑衣人,眼裡的冷意浮現。
那黑衣人察覺到了目光,打退糾纏自己的親衛後,抬頭望去,舔了舔嘴唇,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你是探馬軍司的狗東西?!」
「敢殺孤的侄子?你和你的主子一樣,噁心,該殺!」
說罷,朱樉左手提刀,挽了個刀花,直接向著這廝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