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說你算了吧!咱能跟張天師比?要是咱畫了也管用,那咱也成了天師了!余爾善說有用沒用的,咱們試一試,你等著,我去找硃砂黃紙……」,他看看我倆,「他說完這話,真的就找來了硃砂黃紙,老祖一看,也只能讓他試試。哥倆一起回到山裡小院,老祖從盒子裡拿出了那道爛了的符,哥倆照貓畫虎,在黃紙上畫了半天,怎麼看都不像那麼回事……」
「後來老祖豁出去了,把筆一扔,說去他媽的!老子不畫了!老子以後白天睡覺,晚上就跟它們熬!他們不是想拜麼?老子讓他們拜!看誰熬得過誰!」
「余爾善說你這就扯淡了,你一個凡人,能熬的過大仙們?它們都是成了精的,幾百年都熬過來了,熬不過你?」
「余爺這話沒毛病」,二叔忍著笑,「老祖也真是被熬的沒轍了……」
「是啊」,江海雲贊同,「畢竟是肉身凡胎,晚上不讓睡覺,一連十五六天,誰受得了啊?」
「那後來呢?」,我問。
「後來哥倆決定,還是找個薩滿」,他說道,「但當時天已經黑了,且那薩滿住在深山裡,夜裡去了也找不到,只能白天去。他對老祖說你再堅持一晚,明天你就在家睡覺,我去把薩滿給你請來。」
「老祖同意了。」
「那天晚上,余爾善沒走,哥倆煮了些肉,喝了一罈子酒。睡到半夜,老祖又起來了,又從盒子裡拿出了珠子,往外面走……」,他看看我倆,「他無意間看了西屋一眼,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宮女,看到她正坐在桌前,用他們白天沒用完的黃紙硃砂,在那畫符……」
「女鬼畫符?」,二叔皺眉。
「對!」
「能畫符,說明她不是女鬼……」,我看看二叔,「起碼不是普通的女鬼……」
二叔點頭,示意江海雲,「您接著說。」
「那天晚上,老祖又站了半宿」,江海雲說,「等到那些大仙們都走了之後,他能動了,連滾帶爬的爬進西屋,從桌上摸下了女鬼畫的符,一看,跟張天師畫的竟然一模一樣,連上面的印都是一樣的……」
「您等等……」,我打斷他,「那符上的印,是張天師的麼?」
「這個……」,他一愣,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那符我見過,不過年代久了,那上面的印文已經模糊了,就一個字能看清,好像是個太字……」
「這符現在在哪?」,我趕緊問。
「在我家祖墳的墓碑下面」,他說。
「埋在祖墳了?」,二叔問。
「是」,江海雲點頭,「老祖摸到那符之後,耳邊就聽到一個女人對他說,寒月珠乃玄門至寶,不可見光,用此符將其裹住,埋入你家祖墳,可保你家族富貴榮華兩百年……」
「這是那個女鬼說的?」,我皺眉。
「應……應該是……」,江海雲有些緊張,「不過老祖用那符裹住寒月珠後,那些大仙們確實就不來了……後來過了半年,咸豐皇帝在熱河駕崩,同治皇帝登基,回京之後大赦天下。老祖因此返回了京城,之後就將寒月珠埋進了我家老祖墳,真如那女人說的,自那之後,我家就發起來了……」
我略一沉思,問二叔,「江家的祖墳,爺爺看過麼?」
「看過」,二叔點頭,「江家祖墳原本在三環附近,後來遷到了懷柔,新祖墳是你爺爺給選的……」
「對」,江海雲點頭。
「江家祖墳里有這樣的寶物,爺爺沒看出來?」,我詫異。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時候我還小……」,二叔看看江海雲,「這話你得問老爺子……」
我轉向江海雲,「老爺子,我爺爺……沒說什麼?」
「老秦爺看出來了,但沒說破……」,江海雲頓了頓,「只是在遷墳之後,對我說了句,你家的那枚寶珠應該埋在祖墳墓碑之下,你們之前葬進了祖墳的棺材裡,那就不是鎮物,而是陪葬了……若是早些埋在墓碑下,你家早已富甲天下……」
他看看我倆,「他後面還說了句,只可惜祖墳中多了一個女人,反倒是後世子孫人丁不旺了……」
二叔笑了笑,點了根煙。
「多了一個女人……」,我陷入了沉思,「女人……」
「我家祖墳里葬的是老祖的父母,並沒有多餘的女人」,江海雲有些慚愧,「當時老秦爺說多了一個女人,我就想到是那個女鬼了……我想跟老秦爺實話實說,但老祖有遺訓,關於寒月寶珠的秘密,非死不傳子孫,更不可對外人言——我爺爺也是在彌留的前夜才把這些告訴我的,而我身子骨還算硬朗,所以至今也沒跟兒孫們提起……」
他跟我們爺倆解釋,「我真不是有意瞞著老秦爺的……」
「您不用解釋」,二叔說,「這個我們都能理解……」
我也說,「都能理解……」
「謝謝飛熊少爺,謝謝二爺,謝謝你們的理解……」,他感慨的看著我們爺倆,「這次如果不是被人詛咒了,關於這寶珠的事,在我臨死之前是不能說的……飛熊少爺了不起,這寒月珠的秘密,終究是沒能瞞過您……」
「您誤會了」,我解釋,「不是我們想知道寒月珠的秘密,是我們要找出那個害您,害江家的人……我剛才起了一卦,卦上顯示,害您的這個人曾經兩次找您求購一樣寶物,而這寶物,是一枚珠子,如月亮一般美麗的珠子……」
江海雲怔住了。
見他如此反應,二叔趕緊問,「您想起來了?」
江海雲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問我,「……想買這珠子的人……就是害我們江家的人?」
「是兩次想買這個珠子的人」,我強調,「慈善晚宴那晚,這人和您談過兩次,想要買您家的寶珠,但您都沒有同意。您想想,有沒有這麼一個人?」
「有!有啊!」,江海雲很激動,但緊接著他又鬆了口氣,好似如釋重負一般,「還好……還好不是他……」
「還好不是誰?」,我問。
「那天晚上,我大哥余天和曾經跟我談過,說想借寒月寶珠一用……」,他說,「我沒同意……」
「那跟您談了兩次的那個人,又是誰?」,二叔問。
「他是……」,江海雲剛想說出那個人的名字,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不對……不是他……我懂了……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