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籠里的藍色電流全部消失,巨大的對抗性一下被抽走,黑蛟「轟」的跌了下去。
蛟體發出重重的,沉悶的碰撞聲,蘇奈下意識心頭也跟著震了一下。
看著裡面失去動靜的黑蛟,她眼眸寒下來,看向一旁的行刑官:「把玻璃打開。」
行刑官被她突如其來的冷戾氣勢嚇了一跳,看著裡頭奄奄一息的皇室血脈,他卻是膽怵道:
「蘇奈雌性,行刑命令是女皇陛下親自下的,我,我沒有權利打開囚籠。」
蘇奈眼眸冷沉下來。
人群後方傳來整齊的軍甲踏步聲。
而此時一直守護在旁的皇家兵衛忽然動了,他們朝著一個方向迅速列好,齊刷刷下跪!
獸人群擁護中,蘇奈看見了一個略顯熟悉的中年雌性。
她衣著華貴,氣質高雅威嚴,在軍隊前一步步向蘇奈,面容和善,有些微微的笑意:
「蘇奈雌性,上次宮宴之後,已有很久不見你了。」
蘇奈看著她,再回頭看一眼失去動靜的黑蛟,問:「他是你的兒子?」
女皇溫和頷首,語氣舒緩:
「是的,里森是我誕下,他是皇室等級最高的皇子,你放心,我會讓人全力救治他。既然他想通了,皇室和我,都不會願意再失去他。」
「不用擔心他,我想請你去宮裡坐坐,你意下如何?」
女皇沒有多餘一眼看向囚籠里的兒子,說要救治他,也仿佛風輕雲淡,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蘇奈禁不住蹙眉。
此時一直等待的夏未明走過來,對目光行了下臣禮,身形不著痕跡的略微擋住蘇奈,道:「陛下,奈奈剛回帝都,需要休息,恐怕不能到處走動。」
這算得上是頂撞,實際上也是。
他擔心奈奈不願意去,女皇突然出現,很可能早就在某個高處觀看著一切,等奈奈解決了事情她才出現,還在這個關頭邀請入宮,不見得是什麼好算盤。
作為一等公爵,他太清楚,女皇跟任何雌性都不一樣,她縱橫捭闔,表面和善,實際掌握著所有人的心思和動向。
任何人,包括她的子女,在大局之下,都是她的工具。
而此時手掌里一隻雌性的手牽進來,握了一下他,蘇奈在他身後對女皇平靜道:「我跟你去。」
里森既然臣服了,那就算她的人了。
但憑白帶走別人的兒子,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況且,她感覺得到女皇對她沒有惡意。
——
宮殿裡。
一群醫官手忙腳亂,給黑蛟止血,清理,縫合……
夏未明被請到旁殿去休息等待。
而宮殿底下手忙腳亂,閣樓上,女皇卻是一片泰然,這裡的視角很好,能看得清下面黑蛟的醫治狀況。
小桌上擺滿了菜餚,酒水。
女皇待客優雅:「這是你名下古菜基地進貢的菜品,很是可口,品用一些?」
「不用了。」看著底下慘重的黑蛟,呼吸間隱約都是血腥味,蘇奈實在對眼前的菜沒有興趣。
女皇視線一掃她,微微笑道:
「蘇奈雌性,其實我一直想把我的兒子們推薦給你,可惜他們都不爭氣。里森是野性難馴了些,好在他已經歸順於你,我相信他是合你的心意的,對嗎。」
蘇奈詫異:「你把我請過來,就是為了說媒?」
對於她直白的戳破,女皇也不生氣,而是坦然承認:「當然,皇室血脈能成為頂級雌性得雄夫,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更何況,史無前例的4S級雌性,她聽說了蘇奈會戰鬥,從萊特醫生那裡拿到了她的身體檢測。
蘇奈太特殊了。
即使沒有里森,蘇奈的雄夫里,也必須有一個是她的兒子。
只是里森回歸得剛剛好,替她解決了一件麻煩事。
蘇奈倒稀奇了,還對這個女皇平穩的心態有點不爽:「你的兒子在下面命懸一線,你卻連他的下半輩子都安排好了?」
女皇看向閣樓下時,面容上出現了不知幾分真假的心疼:「他的確很不容易,年幼時就做了質子,回來後跟我關係一直不好,十七歲叛離我,他還能回來,是我沒有想到的。」
「蘇奈雌性,他需要一個安穩的,願意愛護他的,寵愛他的妻主。我見過你寵愛冥蒼,你一定是他值得守護的雌性。」
說到這裡,女皇嘆了口氣:「你知道,他只臣服於你,不是臣服於我。里森的性格,如果你不要他,反叛我是遲早的事,我不會留一個會反叛我的兒子,母子殘殺,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為難。」
蘇奈眯了下眼。
看著女皇仍舊緩和的面容,她卻已經更加不爽:「這話什麼意思?你在威脅我?你就不怕我帶走里森之後,跟他一起反叛你嗎?」
她已經同樣有了威脅的意味。
女皇溫和的看著她,舒緩道:「你為什麼要反叛我呢,帝都的人民是無辜的,反叛我,帝都將生靈塗炭,他們都會死,可是他們對你很好,不是嗎。」
蘇奈一噎。
好傢夥。
她就說人不應該有太多牽掛。
她現在懷疑女皇時刻都在讓人關注監視她,把她的動向,心理,通通整理過。
確定她不會翻臉,才跟她攤開來說。
里森現在傷勢慘重,如果女皇讓人動手,他沒有絲毫能生還的可能。
果然歷來坐上皇權頂峰的位置,不管性別是男是女,都會失去「情感」的真摯,權利的穩固,政治的考量,在女皇眼中已經完全凌駕於親情之上。
她平生最厭惡被人威脅,也從不受人威脅。
但這一次。
蘇奈冷聲道:「那麼以后里森就是我的了,女皇陛下,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利用他,也是最後一次威脅我。」
女皇微笑變深:「當然。里森暫時會在皇宮養傷,脫離危險後,我讓人重新公布他的皇子身份,屆時,你可以把他領走。」
蘇奈沒再說話。
她心情有點複雜。
「領走」這兩個字,聽起來像是領養孤兒,或是認領小狗。
唯獨不像一個母親託付兒子的終身。
一直到傍晚,天色將黑,忙亂的醫官才離開,蘇奈在黑蛟床前站了一會兒,見它沒有要醒來的徵兆,只能暫時離開。
小叔已經等了很久了,今天畢竟剛登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