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以全市通緝的結果結束。
蘇秧和亞斯的案發錄影在星際廣為流傳——
坐在輪椅上的少女,和捂著屁股逃跑的果體美男,成為了最難抓捕的兩個星際罪犯。
因為據說找到他們的人,都有去無回。
他們在荒郊外有了自己的暫居之處。
生活難得迎來穩定,魚缸里的藍色小魚吞了她的血後,之後幾天竟然慢慢的有了精神,魚腹底下藏著的小爪子也悄悄露了出來。
蘇秧指甲扣扣玻璃缸,道:「亞斯,小魚這麼藍,給它取個名字叫藍斯吧?跟你一樣的。」
「隨便。」
一個剛做好的嶄新輪椅被亞斯推過來,把少女抱上去,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試試。」
輪椅來回溜了兩圈,軲轆在狹窄的房間裡「嘭」的撞上床板!蘇秧的身體慣性往前栽,額頭將要撞到床銜,被一隻手撈住,身體脫離了輪椅,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剛好坐在床邊看戲的蘇奈一愣,察覺到那兩人逐漸曖昧的氣氛,扶額。
雖然明知道魚缸里的藍斯看不見透明的她,還是挪到魚缸旁邊,企圖擋住藍色小魚的視線。
以免少龍不宜。
蘇秧不適的掙扎兩下:「亞斯,你小腹上什麼東西頂著我了。」
蘇奈:「……」
亞斯:「……不要亂講話。」
臉上不自然紅了下。
他稍稍退開一些,從褲子裡掏出一根……剛剛安裝輪椅用的螺絲釘。
蘇秧被他放在床上,對亞斯怪異的臉紅不太理解,只是問:「之前不是說我們要做伴侶嗎?那我們現在住在一起,算是伴侶了嗎。」
「……當然不算。」
亞斯臉上的可疑紅色還沒褪走,對上蘇秧毫無戒備的視線,幽綠色的眸子卻已然變得深邃,他解釋道:
「伴侶是需要登記的,我們沒有星際身份,沒辦法登記。但就算這樣,也不是住在一起就能成為伴侶。成為伴侶是需要……」
他手背有意識的輕輕挨住蘇秧的裙角,緩聲道:「是需要睡在一起的。」
蘇秧困惑:「我們不是早就睡在一起了嗎?」
在他還是貓的時候,天天趴在她身上呢。
「不是那種睡在一起!」亞斯的可疑紅暈多了點。
他挨住蘇秧裙角的手背靠近,轉為掌心壓住,身體也向她俯過去一些,難掩緊張:「是……」
幽暗視線飄忽不定,遲疑的望著她的唇,靠近,再靠近……
「咳!咳……」
蘇秧突然咳嗽,不得不飛快轉開身體去,咳得急了,病態的臉上都起了點紅暈。
亞斯眼眸一斂,情緒內壓。
按住她裙角躍躍欲試的手掌,轉為溫柔的拍拍她的後背,看著她咳得喘不過氣的樣子,感受到手掌拍她後背接觸到的嶙峋脊骨。
情慾的躍躍欲試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蘇秧身體不好,他不應該對她有……男人的欲望。
罷了,伴侶也不是一定要做那種事。
她甚至根本不懂他剛才想做什麼。
就這樣吧。
……他可以陪伴她,永久的陪伴她。
咳嗽停下來之後的蘇秧好像度過了一種劫難,額頭上都是虛汗,靠在亞斯身上,不開心的把自己縮成一團。
看得出來,她很不喜歡自己的虛弱。
但也看得出來,她對亞斯的信任和依賴已經成了習慣。
蘇奈看著這一幕,仔細去分辨蘇秧的眉眼五官。
和她確實有幾分相似。
那麼她和蘇秧會是同一個人嗎?
如果是,為什麼她一直是旁觀者的心態,即使對蘇秧有幾分憐憫,也不能切身體會她的遭遇。
她對亞斯依舊無感,要像蘇秧一樣信任依賴對方,她做不到。
如果不是……
有什麼念頭破土而出,蘇奈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模糊不清,身體也變得沉重。
一陣後,意識重新歸入黑暗。
她睜開眼睛,正對上一個美男子幽綠色的眸子。
蘇奈怔了怔。
「醒了……?」亞斯好聽的聲音問。
他情緒里似乎有點緊張,看著蘇奈怔忡望著他的視線,抬手來觸摸她的臉龐:「……告訴我,你是誰?蘇秧,告訴我。」
蘇秧。
蘇奈眸色變得清明,平靜道:「不,我是蘇奈。」
她大致就明白亞斯為什麼總在背後,不顧一切的推波助瀾了。
亞斯在試圖把她變成蘇秧。
以為覺醒了記憶,蘇奈就會變成蘇秧。
但不是。
手腕被亞斯狠狠攥住,幽綠眸子緊鎖著她:
「什麼意思?你的記憶已經覺醒了,為什麼不承認自己是蘇秧?!」
他用力到蘇奈蹙眉。
手腕的疼痛也讓她更加清醒,冷聲道:
「為什麼記憶覺醒我就是蘇秧了?從一開始你就在暗地裡不擇手段的企圖把我變成蘇秧,但是你也知道,我跟蘇秧是兩個人,不是嗎。」
這也是亞斯很愛護蘇秧,卻並不愛護她蘇奈的原因。
很可惜。
雖然不知道蘇秧為什麼死,但的確已經死了。
她也許和蘇秧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她們卻是兩個人,她沒辦法共情蘇秧對亞斯的喜歡。
她對亞斯只有防備。
亞斯眼眶飛快變得猩紅,一字一頓道:「告訴我,你是蘇秧,否則你會後悔的。」
執念已經透出來了。
他好像魔怔了。
蘇奈不免複雜的望著他:「好,我是蘇秧。」
攥住她手腕的男人頓住。
他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想從中找到那個他想念了上萬年的同伴影子。
時間漫長流逝,無聲中似乎已經被凝固住。
沒有。
她神情里沒有任何一點蘇秧的影子!
就跟他第一眼見到的蘇奈一樣!明明五官長得那麼相似!但是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
可是……為什麼!他親眼看著她記憶覺醒!她已經記起他了,醒過來的時候甚至會看著他的臉發怔,那是在重合記憶不是嗎!
骨鐲上先前積攢了一半的血線此時已經消失不見,全部融進蘇奈身體裡,鐲子變成了白色的正常骨鐲。
可是她還不是蘇秧!
覺醒了記憶。
她還是不是蘇秧!
亞斯掐住她的臉頰,陰森道:「是同源血液不夠多的原因,你的記憶還沒有完全覺醒!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個收集,我不會再等了!你必須立刻甦醒全部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