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臉色也一時青得難看,「染染你……」
只是,我沒給她出口指責我的機會,就拿著碗勺走了。
「婆婆你別怪我,我已經很給她臉了,要不是看在她是我妹妹的份上,剛才那一下,我肯定會還回去的!
婆婆,我先去收拾鍋碗了,你身子還虛弱著,沒事就別操這些閒心了,多休息休息吧!」
「染染!」
——
忙完前頭屋的事情,再回去已經九點鐘了。
回屋沒看見玄曄,想來是出門辦事去了。
趁他不在家沒人和我膩歪,我端著木盆拿上這兩天換下的衣物與洗衣皂棒槌,去河邊清洗衣服。
蹲在稻田後的小池塘邊上捶完兩件裹胸,粗布褂子剛按進了水中,我就無意瞟見水面倒影里多出了一抹熟悉的男人輪廓……
我一驚,趕緊站起身轉頭,甩了甩手上的水,驚訝道:「劉、劉哥哥?」
村長家的劉哥哥穿著一套樸實的粗布藍衣,頭上還帶著配套鑲銀民族帽子,見我發現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侷促道:「小、小青染,你還記得我?」
「……」
怎麼可能不記得,頭天剛見過好不好。
不過,一想到他對我有非分之想……我就心底打鼓渾身不自在,想往後退,可這裡是池塘邊,再退一步,就該掉下去了……
無路可退的情況下,我只能勉強保持鎮定,目光警惕心底發虛的假笑回答他的話:「怎、怎麼會不記得呢,你、你是村長家的劉哥哥,我才離開這裡四五年,劉哥哥樣貌沒變,我怎麼會認不出來你呢……」
「那就好。」他突然激動,欣喜地逼近我一步,神情緊張道:「這幾年你在外面過得怎麼樣?還順利嗎?聽說你做了凶宅試睡員,那可是項有風險的工作,你婆婆又不願把本族巫術傳給你,你這幾年,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有些膽怯的不自在笑笑:「也、沒什麼風險,劉哥哥不用掛念我,那些凶宅……有鬼的比較少,就是要看,誰比較膽大……」
「青染!」
他陡然抓住了我的一雙胳膊,沒等我把話說完就瞳孔泛紅的朝我下了手,瘋了似的聲音發抖向我喊道:
「青染,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從小就喜歡你!青染,反正你遲早都是要走到那一步的,不如你先把自己給我,我帶你走,我帶你逃出這個地方!」
突如其來的動作把我嚇得不輕,我惶恐地拼命推他:「劉哥哥!劉哥哥你放開我,放開我!」
然而他非但不撒手,還把我摁進懷中摟得更緊了,鹹豬手不停地撫摸我後背尋求刺激,「不!青染,和哥哥在一起吧!將你騙回來本就是一場局,現在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帶你逃出生天!青染,和我在一起吧,不會讓你吃虧的!」
說著,還用那骯髒的嘴來親我!
「你放開我!」我噁心的不得了,怎麼在他懷中死命掙扎他都不鬆開我,無計可施下,我腦子一熱猛地一腳踩他腳尖上了,趁他吃痛的叫出來,咬緊牙關卯足了勁一把推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這回只顧著腳疼,沒刻意留心太多,被我猛一推,一雙手臂頓時一松,失重地往後退了兩步……
然後,硬生生一腳踩空摔進了深水塘里!
「水!救命、咳咳,救命!」他這才腦子清醒過來,驚慌失措地扒在水邊洗衣服的石條上,差點被嚇出了眼淚:「救命,救我!青染,拉我一把,我怕水!」
我心有餘悸地捂住領口,蹲下麻利的收拾了衣服與木盆,端上東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留在水裡冷靜冷靜吧!」
說完拿上東西就跑!
「青染!青染你拉我一把啊青染,青染!」
身後男人慾哭無淚的惶恐聲我充耳不聞,心律失常地一個勁往回跑……
神魂不守地要跑上小路時,由於我太過心慌意亂,就沒看清路,也沒留意到路上是否突然出現了什麼人,就一頭……撞在了某人的胸膛上……
「啊!」我嚇得失聲尖叫。
「小染,是我。」
被我撞到的人及時出手收住了我的腰,軟著聲安撫我。
見我面色不對勁,就慌忙問道:「你怎麼了?誰嚇著你了!」
我昂頭看清了他的臉,手裡的木盆哐當一聲就砸地上了,委屈地撲進他懷裡就拖著哭腔告狀:「我剛才在水邊洗衣服,村長家的兒子上來和我說話,沒說兩句就抱住了我,還用手摸我,嚇死我了!」
他頓時臉黑,眸底陰冷的嚇人:「他碰你了?!」
我怯怯的誠實坦白:「就碰了我的後背,我現在還渾身發麻一陣難受,他還要親我,被我擋住了……」
「這個畜生!」他氣得雙眸泛紅,五指關節捏的咯吱咯吱響……但又考慮到我現在還害怕恐慌著,就先放輕聲來安慰我:「沒事了夫人,沒事了。他敢欺負你,本君去殺了他!」
「別!」我趕緊阻止他,哽咽著道:「你不許殺人……殺人會有天雷劈你的……」
「但他竟敢對你做這種事,本君咽不下這口氣!」
我悶頭躲在他懷裡無辜道:「我沒在他那吃虧,我好好的,就是嚇死我了……」
他撫了撫我的頭髮,心疼道:「不怕不怕了。都怪本君,沒有早點過來尋你。本君不殺他,但本君不會讓他好過!夫人,那他現在在何處?」
我抬手指向後面的水塘:「他要親我,被我推水塘里去了。」
「那本君,就讓水裡的生靈們,好好伺候伺候他!」
我悶著聲點頭:「嗯。」
他摸摸我的腦袋安慰了我一會兒,隨後才將我打橫抱起來,「夫人乖,我們回家。」
「好……」
下午。
玄曄收到了白虎的回信,信上說,本地山脈並無山神存在,都屬於他的管轄之地,什麼山神娶親,聞所未聞。
我瞄見白虎信上的字跡,頭疼地揉揉額:「我問過李小哥哥,他唱的山神娶親歌謠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小哥哥腦子不好,記憶力太差了,問他他根本答不上來……不知道到底是巧合,還是另有什麼隱情。」
玄曄收了信紙,放回廣袖中:「今晚,本君打算去闖一闖你們苗巫族的藏書閣。」
「藏書閣?我們苗巫族還有什麼藏書閣麼?」我甚是意外地問。
玄曄頷首,神色凝重道:「本君也是剛發現的,藏書閣所立之地並不好找,而且,閣外貼滿了符咒封印,稍有動靜,就會被人知曉。幸好你們巫族也認七色神蓮,七色神蓮在本君手中,本君想進去查看,不難。」
我點頭:「好,那你一個人,當心些。」
他握住了我的手,溫和安慰:「乖乖在家,等著本君回來。」
「嗯。」
安靜了沒一會兒,白月月那個煩人精又不知從哪跳出來了。
一出場就怒火滔天的紅著一雙眼眶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白青染你這個死賤人!婆婆的身份證是不是被你拿走了!誰允許你動婆婆身份證的!拿出來,你給我交出來!」
說著就要衝上來對我動手。
但,沖了一半,她瞧見了我身邊站著的、臉色極難看的玄曄……
頓時停住了步伐,目露怯光,慫包的收斂了凶神惡煞表情,警惕防備的又往後退了兩步……
「妖怪……白青染,你別以為你身邊帶著個死妖怪我就會怕你了!把、把婆婆身份證還給我!」
嘴上說著不怕,可身體卻無比誠實的抖如篩糠。
一雙做賊心虛的目光壓根不敢從玄曄身上挪開,像是唯恐一晃神玄曄就趁她不備出手弄死她了一樣。
「身份證?」我冷漠苦笑。
終於被她們發現了,她們這個反應速度,有點慢啊!
「現在才發現身份證沒了,是不是晚了點?」
我故意嚇唬她,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張身份證,與一張嶄新的銀行卡,「上次婆婆說,她攢養老錢的那張銀行卡不見了,她身體不好,不方便去鎮上掛失補辦。
恰好,我有個朋友就在鎮上銀行工作,無需本人到場,只要帶上身份證就能把卡給掛失重新補辦了。由於是熟人,所以辦起來很快,一點兒也不麻煩。
前兩天我和婆婆說過後,婆婆講,她的身份證在你那裡,我本想去找你要的,結果收拾屋子的時候無意間翻出來了。正好那天我有空,所以就順道把這事給辦了。
我這是在為婆婆和你分憂呢!怎麼,你怕什麼?」
她一見到新銀行卡,嚇得頓時臉煞白:「白、青、染!誰允許你私自掛失婆婆銀行卡!把卡給我!」
她見錢眼開,對玄曄的所有恐懼都瞬間拋諸腦後了,大步邁過來就要搶。
「噯,等等!」我抬手一口阻止她,仗著玄曄的勢理直氣壯地唬她:「我勸你最好不要離我太近,不然我這位妖怪老公,可是會殺人的!」
再次同她提醒了玄曄的存在,她二度停住腳步,迫於玄曄的身份比較嚇人,且真有殺人的可能,她只能憤恨焦急的在原地直跺腳:「白青染!你這個死女人!你把卡還給我!給我!」
我指尖夾著卡冷臉吊著她胃口:「我也是婆婆的孫女兒,這卡留在我這裡,與留在你那裡有什麼區別嗎?再說,這卡里的錢可都是我給的,我又不會再把錢收回去。
這不是你說婆婆時日無多,所以我才想著早做準備麼?這錢我拿走,會給婆婆好好策劃後事,來日葬禮上所需要的銀錢支出,我都會一筆一筆,細緻的給婆婆記好,絕不會私吞、餘留一毛錢!
你還年輕,年紀小,這種事情你辦不來,所以,就讓我這個當姐姐的為你代勞吧!」
「白青染!你別欺人太甚!」她憋得雙眼都快噴火了,咬牙切齒的盯著我恨道:「你也是婆婆孫女?你也配!給你臉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
我告訴你,我們倆不一樣!你現在吃的穿的喝的用的住的,都是原本屬於我的!連你的身份,都是從我這裡搶來的!
是,這錢都是你給的,但是你既然給了婆婆就應該是婆婆的錢,婆婆的錢婆婆要怎麼花,都由婆婆說的算!
婆婆說把錢給我保管,這錢就是我的!你憑什麼插手,還是說你企圖連老人家的棺材本都私吞!」
「白月月,恐怕想私吞老人家棺材本的,不是我,是你吧!」我有意拿話氣她。
她沉不住氣的著急反駁:「你放屁你胡說八道!」
「那你怎麼這樣著急想拿走這筆錢?」
「因為這筆錢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何以見得?」
「白青染!我實話告訴你,婆婆攢的這筆錢壓根就不是什麼棺材本!她是給我攢的!這些都是我的嫁妝,婆婆在你沒回來之前就已經把錢給我了!根本不是什麼銀行卡丟失了,而是怕你知道以後心裡不平衡鬧脾氣!
白青染,這些錢,是你孝敬給婆婆的,至於婆婆要怎麼處置這筆錢,不需要徵求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