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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送藥

2024-09-17 14:25:36 作者: 捌月
  陸清悅幾乎要站不穩了,她的眼眶紅了一圈,像破碎的晚霞,其中氤氳著濃濃的水汽,隨時可能流淌而下。

  可細看之下,又有一片黑沉的霧靄遮擋其中,如被攪渾的死水。

  段衡伸手去虛虛扶她,關切地問:「清悅,你怎麼了,怎麼這副模樣,丈人出了什麼事?」

  陸清悅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各種紛雜的情緒像潮水一樣朝她湧來,不甘,無助,無可奈何,全部交織在一起。

  王氏和段嫆這時候也走了出來。

  王氏:「親家出門前不還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就吐血了呢,現在是否已安然無恙?」

  喉嚨堵塞得厲害,陸清悅吞咽了一下,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儘量平靜開口道。

  「大夫說是怒火攻心。」

  接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爹爹方才說的話,你們不必放在心上,他只是氣急了。」

  段衡和王氏目光不由得閃爍了一下,段嫆則心下一喜。

  段衡作勢要將陸清悅拉進懷裡安慰。

  「現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丈人在何處,我陪你一同去看看他。」

  陸清悅不著痕跡躲開:「不必,少將軍事務繁忙,我一人回去就好。」

  她對著王氏道:「我這回要回陸府小住上幾天。」

  「去吧去吧。」王氏的話帶上了幾分真心:「好孩子,你也別太傷心了。」

  陸清悅抹著眼淚,回了自己的院子收拾東西。

  瞧著陸清悅搖搖欲墜,纖細脆弱得可憐的背影,王氏揣測道。

  「莫非是陸回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陸府的馬車還在外面候著,陸清悅簡單收拾了些衣物。

  王氏看似好心道:「清悅,讓嫆兒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個照應。」

  陸清悅幽幽掀了掀眼帘,沒有拒絕,與段嫆一起上了馬車。

  一路上,段嫆旁敲側擊地詢問陸回的真實狀況,陸清悅只垂淚搖頭,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到了陸府,陸清悅喊來老管家招待段嫆,自己往爹爹的屋裡去。

  段嫆挽住陸清悅的手臂:「不必勞煩老管家招待我了,嫂子,我與你一起去吧。」

  男子的房間,段嫆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不方便進去,她唯有站在外面,往裡面張望。

  屋裡只有陸清悅,陸回,胡大夫三人。

  陸清悅守在陸回身邊,陸回虛弱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了。

  胡大夫摸著鬍子直言怪哉。

  「真是奇了,先是強健的身體,突然之間虧空得厲害,有重疾將死之兆,現這脈卻又越發穩健了。」

  胡大夫是京城有名的游醫,被陸清悅以重金挖進了陸府,專門為陸回調理身體。

  方才陸清悅回少將軍府的那段時間裡,多虧了胡大夫施針吊住了爹爹的命。

  陸清悅福身:「剛才多謝胡大夫了。」

  「嗐,你花了那麼多銀子請老夫來,老夫也不能幹吃白飯,不過,老夫倒是很好奇,小姐是用了什麼法子使陸老爺恢復的?」

  陸清悅垂下眼:「請恕我現下不便說,我還想請胡大夫幫我演一齣戲。」

  不一會兒,胡大夫搖著頭出來了:「唉...」

  段嫆迎了上去:「大夫,陸老爺怎麼樣了?」

  胡大夫什麼也沒說,唉聲嘆氣地背著手走了。

  段嫆轉了轉眼睛,正要往裡看,陸清悅走了出來。

  「嫂子,陸老爺他...」

  陸清悅長長的睫羽上凝著未乾的珠水,顯然是剛哭過,絕美的容顏流露著幾分淒婉和傷感,她哀哀地開口。

  「別問了。」

  段嫆抿了抿嘴:「要不多請幾個大夫來看看?」

  陸清悅咬了咬嫣紅的嘴唇,擰著帕子,嗚咽了一聲,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了一樣,趴伏到了段嫆的肩頭。

  細碎的哭聲從肩頭傳來,陸清悅纖瘦的身體輕微地抖動著,段嫆伸手拍了拍她。

  「嫂子,別傷心了,你還有我們,還有我哥。」

  陸清悅聞言,擦乾淚水,從她的肩上起來。


  「二妹妹,天色有些晚了,今夜可要留下來?」

  段嫆:「嗯,眼下這種情況我怎麼能丟下你。」

  「好,我讓人給你準備廂房。」

  段嫆是第二次來陸府,第一次是兩年前,隨著王氏和哥哥一起來下聘,那時,他們就被陸府的奢靡給震撼了。

  而現在的陸府比起當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光是廂房和一頓晚膳,就險些晃花了段嫆的眼。

  段嫆摸著榻上的綾羅綢緞,少將軍府與這滿屋子的富貴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

  陸府簡直是個銅山金穴,一想到日後她也能享受到這些,她就迫不及待期待起來。

  陸清悅此次只帶了紅棉回來,紅棉細心地服侍她更衣沐浴,

  「夫人眼睛都哭腫了,待會兒得好好消消腫才行,不然明日怕是見不了人了。」

  陸清悅掬起一捧水輕輕按在臉上:「不用,這幾日在府里,我們也見不到外人。」

  豈料當晚外人主動找上門。

  「你怎麼來了?!」

  紅棉一會就回來了,陸清悅怕得要命,這裡可是陸府,要是被人發現了,她和爹爹就完了。

  男人一手擒著她亂折騰的雙手,另一隻手的手臂繞過她的腰,按在她的脊背上,輕聲道。

  「別鬧,我送了東西就走。」

  他鬆開擒住她的手,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巧的瓷瓶。

  「這是玉露丸,能續命。」

  男人把瓷瓶塞到她的手裡,壓低聲音。

  「不許再像之前那樣讓人丟了,聽到沒有。」

  陸清悅應好,之前在佛寺丟他差人送來的藥,是被他嚇到了,而且那時候她正處於心慌意亂之中,哪能想那麼多。

  但這一味丸藥不同,何其珍貴,哪是幾副傷寒藥比得上的,她怎麼捨得丟。

  陸清悅乖巧又珍重地捧著小小的瓷瓶,她這副寶貝得緊的小模樣,惹得男人忍不住想碰碰她的臉。

  他目色沉沉地抬手,按在陸清悅哭得不輕的嫣紅的眼尾上,他嘆了口氣,心底泛起一絲憐惜。

  「夫人莫不是水做的,總是有流不盡的眼淚,當心真把眼睛哭瞎了。」

  陸清悅的眼皮忍不住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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