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悅一夜沒有合眼,面前的燭台已然燃盡了。
薔蘭看了來人一眼,低著頭離開了。
陸清悅支著下頜的手被握住,她愣愣地抬起無神的水眸。
燕聿心疼地撫了撫她眼底淡淡的青黑:「薔蘭差人來說,你一夜未眠,很是擔心朕?」
「嗯。」
「朕不是命元德來與你說了朕無事麼。」
「沒見到陛下,我不安心。」
他張開雙臂:「朕在你眼前了,悅兒可要親自好好檢查一番?」
陸清悅還真繞著他打量了一下,露出了安心的笑:「陛下無事就好。」
燕聿拉住她的手,把她抱了起來,往裡間走去:「隨朕睡一會兒罷。」
陸清悅很自然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兩人都一夜未合眼,燕聿親了親一沾床便睡熟的人後,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才闔上了眼。
伶貴妃死了,喪儀按照貴妃禮,算是很體面了。
北樂王燕祺與蠻夷刺客勾結,刺殺伶貴妃逃獄後,在京城憑空消失了,禁軍如何搜查,也查不出他的蹤跡。
北樂王府被皇帝下令抄了個底朝天,先前支持北樂王府的臣子們人人自危。
燕祺跑了,定會勾結蠻夷族侵襲,朝中要用人,朝中的局勢也得穩,因而燕聿暫時沒有清洗他們。
戰事之秋,又到了要重用武將之際了,這本該是王氏和段衡期待已久的揚眉吐氣的時刻。
可他們此時一點兒也談不上高興,因為他們得知了陸清悅才是真正的面具姑娘。
那個死去的假的面具姑娘只是一個幌子,為了掩蓋陸清悅的身份。
王氏恨不得殺了陸清悅:「要不是王爺,我們還被陸清悅蒙在鼓裡,她竟這麼早就勾搭上了皇帝。」
「難怪,難怪啊!一封了誥命夫人就來了和離的旨意,皇帝還賜了一個府邸給她。」
「把我們當傻子一樣耍來耍去,虧得我們那時還傻傻地為她作證!不過,她到底是怎麼瞞天過海的。」
段衡面容陰沉得厲害,像是從底下爬上來的厲鬼。
難怪他當時覺得皇帝和陸清悅之間有些微妙。
他咬牙切齒道:「王爺說,是陛下身邊的影衛易容的。」
如果陸清悅很早便與皇帝暗通曲款,那與他同房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他之前就很懷疑青兒,奈何尋不到證據,現在更疑心了。
不管怎麼樣,段衡更加堅定了要謀反的決心,他想要殺掉陸清悅和皇帝的心達到了頂峰。
與此同時,燕祺在旁人的掩護下順利離開了燕朝,他還帶著風華的屍體。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必須要將風華帶回蠻夷族,不然他很可能會失去蠻夷族的助力。
畢竟風華和那些個潛伏進來的蠻夷高手全軍覆沒了,他不把風華帶回去,他說不清這事兒。
殺了衛韻兒,但皇帝沒死,很明顯皇帝並沒有被衛韻兒控制?
皇帝身邊的有易容的能人,真假面具時,他就該早些預料到的。
皇帝沒了面具姑娘,又沒了伶貴妃,更不可能放陸清悅出宮了。
可把懷國公府愁壞了,要不是時機不對,他們定要上摺子勸諫皇帝大辦選秀才好。
老國公不由得嘆氣:「陛下真是…」
孤寡的歹命啊,寵愛一個死一個,他們擔心悅丫頭不無道理。
葉氏:「又折了一個寵妃,陛下怕是更心痛了,悅丫頭出宮真是遙遙無期啊。」
姜立默默在心裡腹誹,陛下才不痛心,陛下現在不知道得多高興。
他能光明正大把妹妹留在宮裡,還沒有人擋在他和妹妹中間搞事情。
沈氏跟著道:「是啊,萬一陛下看上了悅丫頭…」
她一說這話,眾人的眉頭便擰了起來,她只好急急止住了未說完的話。
虞氏轉念一想,猶豫道:「其實陛下看上悅丫頭也沒什麼,只要悅丫頭自己也願意,咱們也不必過於操心了。」
姜謝呵斥道:「你在胡說什麼,你當那宮裡能是什麼好地方,日後陛下難道能只悅丫頭一人嗎?」
老國公:「沒錯,咱們懷國公府還不至於像那些個用女求榮的人家,」
虞氏小聲嘀咕:「說不準悅丫頭願意呢。」
才說完,她就被姜謝橫了一眼,她訕訕閉了嘴。
被認為痛心,孤寡歹命的燕聿此時此刻正在磨陸清悅呢。
「悅兒,你什麼時候同朕回紫宸殿?」
陸清悅坐在凳子上捧著一本詩集:「我在這兒住得挺好的,搬來搬去多麻煩。」
「悅兒是真心嫌麻煩?還是只是不願意搬回去?」
陸清悅抬起眼望他:「我住在這兒,與住紫宸殿無二。」
燕聿:「可朕住在紫宸殿。」
陸清悅將詩集放了下來:「我住那兒,會對陛下造成不便。」
燕聿疑惑地問:「何來不便?」
「陛下尋常不是要見燮王,我進進出出會打擾你們。」
燕聿仔細思索了一番,做出了一個決定:「以後不叫他來紫宸殿議事,就不必擔心打擾了。」
陸清悅:「…」
他俯身壓在她的身上,親著她的後頸:「悅兒,你隨朕住回紫宸殿吧。」
陸清悅伸手往後遮了遮自己的脖子。
燕聿拉了她的手,含著她的食指指骨:「真不回?」
手指上一陣溫熱和酥麻,她的手頃刻間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軟了下來。
「陛下,你怎麼又咬我。」
燕聿一根根親著她的手指,含糊道:「朕沒用力,算不上咬,不過——」
他的另一隻手按上了她的肩膀:「朕想留點印子,讓朕想想留在哪裡比較好?」
陸清悅握住了他的手:「陛下,我認真想了想,還是回紫宸殿好一些。」
「嗯?你確定?」
「嗯!」
燕聿站直身:「好,現在就隨朕走吧。」
衛韻兒死了,唱戲的樂子也沒有了,陸清悅在宮裡甚是無聊,燕聿便召了蘭嫿進宮。
陸清悅高高興興地拉著蘭嫿坐下。
蘭嫿:「宮裡出了那麼大的變故,見你在宮裡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陸清悅:「那些變故沒有波及到我,就是待在宮裡久了,容易無趣,幸好你來了。」
蘭嫿品出一絲不對:「難不成陛下召我進來,就是因為你覺得無趣?」
陛下如此貼心嗎?還會為悅兒考慮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