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衡緊緊握著拳沒有動,段嫆被拉下去時聲聲泣血。
燕聿盯著段衡看了好一會兒,那些流寇全部自我了結了,段衡又咬死不認。
不過,他還要留著段衡物盡其用,就暫且放段衡一馬吧。
「沒其他事兒了,退下吧。」
段衡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是。」
燕聿對著陸清悅伸出手:「悅兒,拉朕一把。」
陸清悅前去扶了扶他:「陛下方才為何要與段嫆那樣說。」
燕聿:「朕說的不是實情麼?」
確實是實情,但陸清悅自己其實也不無辜。
燕聿提起:「悅兒,你給朕的玉墜紅梅絡子沾了些污穢。」
陸清悅:「我改日再給陛下編幾條便是了。」
燕聿笑吟吟:「好。」
好好的離宮之行被攪亂了,只得提前回京了。
回京再問斬段嫆,分明是要殺人誅心,要王氏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人頭落地。
回宮之後,燕聿動不動就仗著自己的傷,要陸清悅親親抱抱。
陸清悅對他很是縱容,就像他往日裡待她一樣。
段衡沒有隱瞞王氏,王氏痛哭著捶他。
「我都說了,恐有差池,你偏不信,我的嫆兒啊!」
她邊哭邊捶著胸口。
段衡也很痛心:「娘,我也是逼不得已啊,要是我們認了,整個少將軍都會被治罪。」
王氏悲痛:「那半母蠱為何不發揮作用!那香呢!」
段衡:「我也不知為何,明明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皇帝就算沒有吸入那香,也不可能抵擋住蠱毒的誘惑啊。」
王氏:「我瞧他們就是騙銀子的,什麼蠱毒,生生害了我的嫆兒啊。」
段衡也拿不準,但燕祺騙他又沒有好處可拿。
王氏閉了眼問道:「什麼時候問斬?」
段衡:「娘,你不能去,要是漏出了馬腳,被人看見了,我們也難逃質疑啊。」
王氏:「嫆兒的最後一面,我如何能不去見她,你莫要攔我,我自有分寸。」
段嫆被問斬前,還被拷問過了,她幾乎把知道的能說的全說了。
她拼命地大喊著自己是段嫆,是少將軍的妹妹,是少將軍府的二小姐,是郡王府趙二公子的側夫人。
「嚷嚷什麼,你要真是少將軍的妹妹,少將軍和王老夫人能不來認你?」
「少將軍府的二小姐,趙二公子的側夫人早死了,哪裡來的痴傻人,還要扮成死人。」
段嫆心底一寒,哥哥和娘真的捨棄她了?就因為她沒有成功控制皇帝麼。
在被押往菜市口時,段嫆好像真的瘋了,她痴痴傻傻地不斷念叨著。
「不是的,我是宋存的妻子,呵呵呵,我怎麼會死呢,我分明會榮華富貴一生的!」
「死的是陸清悅和陸回呀,他們才該死,他們死了,陸氏就全是我們的了,我們府里有用不盡的銀子!」
「還有懷國公府,他們的外孫女被我們害死,還傻乎乎扶持我們少將軍府呢。」
「他們都是我們的墊腳石,快鬆開我,快放我出去,我哥哥要當拜相封侯了,我要他把你們都殺了!」
段嫆痴笑著被押跪了下來。
王氏在人群中瞪大了眼珠子,緊緊地看著段嫆,直到手起刀落的那一刻,她才不忍地閉上了眼。
王氏在丫鬟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回了府,隨後悲慟地暈死了過去。
這一暈便是昏死了三四天才甦醒,甦醒後,王氏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了,需整日臥床。
雖然她身體不好,但她還要捏著管家之權。
溫知意和林梔也沒有急著搶,反正按此下去,王氏也撐不了多久。
流寇全部被剿殺了,蘭丞立功,皇帝平了他的過,還賞賜了他不少東西。
燕聿近來恃傷而驕,每天磨著陸清悅陪他換藥。
陸清悅故意忘記,他還領著太醫一路找過來。
「悅兒,朕該換藥了。」
太醫勤勤懇懇背著藥箱跟在他後邊兒。
陸清悅瞥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每次換藥都得親,她感覺自己的嘴已經不是自己的嘴了。
燕聿貼著她坐下:「悅兒。」
陸清悅扭過身子背對著他,他黏黏糊糊拉她的手。
「朕叫了人來尋你,你為何不理朕?」
陸清悅:「太醫說陛下的傷已經好多了。」
燕聿眼眸輕飄飄地落在旁邊候著的太醫身上:「哪個太醫說的?」
太醫頓時冒出幾滴冷汗。
陸清悅:「陛下莫要遷怒他們,他們也是實話實說罷了。」
燕聿:「朕的傷是好多了,但還未好全呢,悅兒這麼快便沒耐性了?」
陸清悅看著太醫:「快些給陛下換藥吧。」
太醫:「是。」
好不容易換好了藥,太醫如釋重負地離開了。
陸清悅舔了舔酥麻的嘴唇,微惱地瞪著燕聿。
「陛下,再多幾次,太醫就該給我上藥了。」
燕聿才親完,神清氣爽地抱著她:「不怕,沒破皮,朕下回不那麼用力就是了。」
陸清悅推開他:「陛下還是快些回去忙朝務吧。」
燕聿不捨得走:「悅兒怎能急著趕朕走,朕還不能歇息片刻?」
陸清悅:「陛下是明君,怎能任由朝務積壓呢。」
「可朕手酸,悅兒可否替朕按按?」
陸清悅替他摁起了手,燕聿靠在她身上閉上了眼睛。
「只有悅兒身上的梨花香最好聞。」
陸清悅捏著他的胳膊:「我自己制的香,裡面放了一味安神的藥,我不是也給過陛下麼。」
「朕收著呢,沒怎麼捨得用。」
「這有什麼不捨得的,用完了,我再拿給陛下便是了。」
「朕是瞧你制香製得辛苦。」
陸清悅:「興致所在,不算辛苦。」
燕聿睜開眼:「朕聽你的丫鬟說,你起初學制香就是為了制出朕身上的異香。」
陸清悅:「我是一時好奇。」
燕聿笑道:「你不必驚慌,朕沒有怪你的意思。」
「不過你也算是誤打誤撞識破了朕的秘密了,朕還以為朕瞞得挺嚴實。」
「虧得朕還編了個情毒出來,你有沒有在心裡笑話朕?」
陸清悅:「沒有。」
她當時還覺得燕聿開始信任她了,這樣說起來,也不知道誰該笑話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