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晚上未曾用膳,現下可需傳膳?」
蕭玉祁的聲音里透著疲憊。
「不必。」
怎麼就不必了?
蘇見月擔憂地看著外頭。
她的視線被巨大的屏風遮擋,根本看不清蕭玉祁的動作。
偌大的殿內,燭火被一盞盞地點亮。
宮人們點到內殿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何人這般大膽?竟敢褻瀆龍床?」
小黃門尖細的嗓音帶著幾分凌厲。
「何事?」
蕭玉祁聞聲而來。
終於看清了龍榻上的景象。
他濃郁的眉峰蹙起。
聲音比外頭的寒霜還冷。
「拖出去,查清楚她是哪一家的姑娘,直接裹著被子,將人丟去哪一家的大門外。」
蕭玉祁一眼都未曾多看,當即轉身。
床上的女子似是被嚇到了一般,哭得梨花帶雨,不顧廉恥地裹著被子,想要撲到蕭玉祁的身上。
卻被太監們死死地按住。
「陛下,臣女只是仰慕陛下威儀,一心想要陪伴陛下身側,方才出此下策,求陛下看在臣女對陛下痴心一片地份上,饒過臣女這一次吧!」
蕭玉祁對這悲戚的求饒聲,不僅沒有升起半點的憐憫之心,反而愈發的厭惡。
「陛下,陛下您就饒了臣女這一次吧!」
悽厲的聲音漸漸消失。
蕭玉祁厭惡的看著身後。
「將這龍榻拆了,全部換新。」
隨即他又道:「今夜宮內當值之人,處以絞刑,以儆效尤!」
多福連連應是。
那些人,怎麼就是來不怕?
自陛下繼位至今。
宴會上投懷送抱的。
御花園內跳舞吟唱的。
來寢宮自薦枕席的……
鬧到陛下跟前的姑娘們,哪一個有什麼好下場?
蕭玉祁似乎連在這裡多呆一秒都嫌髒。
談論了一天的軍防,方才又送走了平北大軍。
蕭玉祁乏到晚膳都沒心情用。
偏生來了一個不長眼的。
多福想。
陛下沒將那姑娘直接丟去狼窩分食,已經算是大善。
發令完畢。
蕭玉祁大步地往外走。
拆床的小太監一拆帷幔。
好巧不巧。
正對上了蘇見月那雙水潤無辜的大眼睛。
「陛……陛下!這裡還有一個。」
蕭玉祁像是想到了什麼。
再次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果然。
他看見了蘇見月那張笑得尷尬的臉。
蘇見月從帷幔後面出來。
抬手,衝著蕭玉祁打了個禮貌的招呼。
只見她的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手肘抬起,招財貓似的衝著蕭玉祁:「嗨!」
蕭玉祁的臉,瞬間就黑了。
「你一直在這?」
「剛來……不久!」
蘇見月低頭,老實巴交。
蕭玉祁被她氣笑了。
「你在這兒,你不出來?你就這麼狠心,硬生生地看著我髒了眼睛?」
「我……」
蘇見月???
「我就知道,你就是想著,我眼睛髒了,你便好甩開我,去找別的男妖精,是吧?」
滿殿的小太監們恨不能當場戳聾雙耳。
他們這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所以,他們是不是全部都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膽小、害怕又無助!
多福總管,救命啊!
多福:莫喊我,我自身都難保!
眼見著蕭玉祁越說越離譜。
蘇見月連忙上前,墊腳,捂住了蕭玉祁的嘴巴。
原本殿內燒著地龍,蘇見月並不覺得冷。
如今,殿門大開。
蘇見月本就衣著單薄,乍然出去,恰巧迎面吹來了一口風,凍得她沒忍住,打了一個哆嗦。
蕭玉祁的眉頭蹙得更緊。
當即從多福手裡接過剛剛脫下來的斗篷,將蘇見月嚴嚴實實地包裹住。
又將帽子替她戴好。
才將蘇見月抱起,轉身出了寢殿。
主殿肯定是沒法住了。
蕭玉祁便徑直將蘇見月抱去了偏殿。
因著偏殿常年空著,雖然每日都有人打掃,但是並未燒地龍。
蕭玉祁雖然還在生氣。
但他依舊妥帖地,用被子,將蘇見月緊緊地裹著。
等到宮人們將地龍燒起,退出了偏殿。
蕭玉祁方才雙手抱胸,一臉不樂意搭理蘇見月的模樣。
看得蘇見月有些想笑。
「我沒有嫌你髒,也沒想去找別的男妖精。」
蘇見月解釋道:「我剛過來,那姑娘就悄悄地溜進了你的寢殿,我以為是刺客,所以才想著躲起來的。」
「那我都來了,你為何還不出來?」
「有美人兒對你投懷送抱,我怎麼好出來?萬一壞了你的好事兒呢?」
蘇見月的臉頰,忽然被蕭玉祁死死的捏住。
「蘇見月,你有沒有良心?」
他咬牙切齒地說。
捏著蘇見月的臉蛋,還不解恨。
又雙手動了動,扯得蘇見月的腦袋也左右晃了晃。
「我何時找過旁的女子?」
蕭玉祁鬆開手,蘇見月連忙上手,將自己的臉蛋兒捂住。
「那姑娘肯定不是一個人來的啊,萬一我貿然出去,被她的同夥帶出去殺了怎麼辦?你們這兒,一沒有手機,二沒有監控的,關鍵時候,破軍那個人肉監控也掉鏈子,不知道去了哪裡,我怎麼出去嘛?」
地龍的溫度起來了,蘇見月覺得有些熱,將被子從自己的身上扒拉了下去。
「我這麼漂亮,又這麼可愛,萬一被人家搶走了,人家肯定是不會還給你的,這件事情,我是受你連累,你對我生什麼氣啊?」
蘇見月撅起嘴,有些不高興。
蕭玉祁將蘇見月亂了的頭髮捋順。
「今日,戴昂帶著軍隊離開,我選定的人,頂了不少人的位置,大軍剛走,便有人迫不及待的往我宮裡送人,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傢伙。」
蘇見月伸出手指,戳了戳蕭玉祁。
「你是不是又沒吃晚飯?」
蘇見月的手指勾住了蕭玉祁的。
「我想吃你們這裡的桂花軟酪了,你讓御膳房傳膳,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還不等蕭玉祁回答,蘇見月便開口衝著門外喊道:「多福,傳膳,挑些陛下愛吃的菜送過來,再給我加一份桂花軟酪。」
多福正擔心陛下的身體,聽了這話,當即咧開嘴笑了起來,連忙應道:「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蕭玉祁捏了捏蘇見月鼻子。
「多福倒是聽你的話。」
「他只是一心為了你好!」
蘇見月問道:「段承之那邊,弄清楚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