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一聽這話,差點沒暈過去。
他提高嗓門喊道:「瀾之,你媳婦怎麼樣?要不要讓延胡索進去?」
「不用!」
屋內傳來謝瀾之凜冽逼人的聲音。
房間內的氛圍,被濃郁的低氣壓籠罩著。
謝瀾之臉上不見半點喜色,甚至連哭嚎的孩子,都不曾看上一眼。
他捏著那枚紅色丹藥,往秦姝的嘴裡塞。
可沒有意識的人,根本吃不下去。
謝瀾之的手,不經意掃過秦姝的鼻息前……
手不受控制地輕顫。
沒有呼吸!
秦姝停止了呼吸!
謝瀾之眸底瞳孔劇縮,一股鋪天蓋地的眩暈感襲卷他的全身,冷峻的面部表情幾近崩潰。
床尾處,傳來幾個醫生的議論聲。
「還真沒撕裂,少夫人的體質可真好。」
「如果同房的次數多一點,生產會更順利一些。」
謝瀾之顫抖地張開嘴,聲嘶力竭地低吼:「都滾出去!」
他的一聲怒吼,讓室內陷入詭異的靜謐。
同時,躺在床上的秦姝,眼皮子輕顫。
「謝瀾之?」
她的眼睛還沒睜開,下意識地喊謝瀾之的名字。
「我在!」
謝瀾之呼吸差點停了,快速湊近秦姝耳邊,嗓音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
秦姝捏了捏他的手,低不可聞道:「我累了,不要浪費藥,讓我睡一覺就好。」
她嘴上這麼說,手卻緊緊抓著謝瀾之的手。
這樣的行為,分明是感到不安,把謝瀾之當做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在手中。
謝瀾之深吐一口鬱結之氣,嗓音恢復鎮定,溫和語調摻雜著嘶啞。
「好,你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哪也不去。」
沒人看到,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的謝瀾之,搭在腿膝上的另一隻手,在不受控制地輕顫。
剛剛他差點以為……秦姝就這麼去了。
謝瀾之看著躺在床上的秦姝,蒼白中透著虛弱的睡顏,抬手靠近她的鼻息。
均勻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謝瀾之眨了眨泛紅的眼眸,矜貴俊美的臉龐,浮現出一抹患憂患失的弧度。
還好,之前只是一場錯覺。
屋內的醫生,早已逃命似的離開。
僅剩阿花嫂,跟被柔軟的布包裹起來的兩個孩子。
阿花嫂把兩個孩子放到床上,惴惴不安地問,
「少爺,您要不要看看孩子?」
謝瀾之這才想起,秦姝剛給他生了孩子。
他薄紅眼皮輕抬,看向並排躺在床上的兩個孩子。
孩子的寡淡眉眼,隱隱有幾分秦姝的影子。
謝瀾之聲音低啞地問:「是男孩,還是女孩?」
阿花嫂眼神閃躲:「是,兩個男仔。」
謝瀾之幽邃如墨的眼底,即將浮現的笑容淡去,唇角的弧度下壓。
阿花嫂連忙道:「男孩也挺好,謝家有接替您跟老爺位置的人了。」
謝瀾之眸光沉沉地凝向兩個孩子,不死心地問,
「都是男孩,沒有一個女孩?」
秦姝在孕期明明那麼嗜甜,偶爾還吃辣,怎麼可能兩個都是帶把的。
阿花嫂沒想到少爺,這麼期待小小姐的到來。
她小聲道:「都是男仔,身體可壯了,一看就很健康。」
謝瀾之還是不死心,另一隻手去觸碰包裹孩子的布,想要打開親眼看一看。
「少爺!可使不得!」
阿花嫂受驚般地衝上去阻攔。
「孩子還小,門也沒關嚴實,小心受了風。」
謝瀾之繃著一張冷峻的臉,討價還價:「你就給我看一眼。」
不親眼看到,他沒辦法死心。
阿花嫂頂不住謝瀾之眼底的期冀,以及氣鼓鼓鬧脾氣的樣子。
她抱著孩子,挨個打開孩子的包裹,露出下面的一點布料。
確定兩個崽都是男孩,謝瀾之的臉色青了白,白了又紅。
氣的!
真的一個女兒都沒有!
阿花嫂瓮聲瓮氣地說:「男孩也挺好的,少爺抱一抱,剛出生的孩子很軟。」
謝瀾之表現得很嫌棄,胳膊卻誠實地接過孩子抱著。
因為另一隻手被秦姝攥著,他單手抱孩子的姿勢略顯僵硬。
阿花嫂笑盈盈地說:「這個眼尾有一點紅痣的,是老大。」
她話音剛落,孩子緩緩睜開了眼皮。
那是一雙清澈如水,跟秦姝一樣靈動,活靈活現的漂亮眼眸。
眼尾綴著的那顆妖異紅痣,襯得孩子越發精緻漂亮了。
謝瀾之冷硬的心,瞬間都快被柔化了。
「啊——」
孩子小嘴一張,沖謝瀾之軟萌地叫了一聲。
阿花嫂看著這一幕,激動道:「少爺,小少爺一定是在喊你爸爸!」
「……」謝瀾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爸爸?
他做爸爸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真實感,讓他頭腦發蒙。
一股陌生的情緒,從謝瀾之的胸口瀰漫至全身,激動、興奮、喜悅,是無法控制的奇妙情緒糅雜在一起。
老大見爸爸不理他,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阿花嫂抱過孩子,笑著說:「少爺,您不能厚此薄彼,再抱抱二少爺。」
她把另一個孩子,放到謝瀾之的懷中。
「二少爺的眉眼,跟夫人最像。」
謝瀾之垂眸看著二兒子,掃向他寡淡的眉眼,的確看出幾分秦姝的影子。
說來也巧,老二剛到他懷裡,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似老大那般清澈,眸子黑沉清亮,給人一種與世無爭的淡然。
老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又緩緩閉上眼睛。
瞧他的傲嬌勁。
簡直是跟秦姝如出一轍。
「兒子!快把孩子抱出來,給我也看一眼!」
謝父早就在外面,等得抓心撓肺,聽著兩人在屋裡的對話,更是心如急焚。
謝瀾之把雙目緊閉的兒子,交給阿花嫂:「把孩子抱去隔壁的房間。」
那是早就給兩個孩子準備的,裡面嬰兒用品都一應俱全。
「好嘞!」
阿花嫂把孩子挨個抱出去,又帶著樓下的傭人,打掃被濃鬱血腥味籠罩的房間。
隔壁房間。
謝父坐在床邊,看著兩個寶貝孫子,笑得合不攏嘴。
「阿坤,你來看看,這兩孩子的眉眼,跟瀾之、阿姝多像。」
坤叔走上前,看著兩個孩子,笑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謝父倏然感嘆道:「可惜,沒生出個孫女出來。」
坤叔笑著說:「以後會有的。」
謝父若有所思道:「也對,瀾之跟阿姝還年輕,以後還能再生。
最好生一窩孩子,讓一群蘿蔔頭圍在我身邊,不停地喊爺爺哈哈哈哈……」
說睡一覺的秦姝,這一睡,就是三天。
她做夢了。
陷入前世的夢境中。
「嗞——!」
「嘭!哐當——!」
低調奢華的豪車,發出劇烈的撞擊聲響。
秦姝發生了車禍,兩條手臂,被牢牢的卡在車廂里。
「噠噠噠——」
破碎的車玻璃窗外,傳來高跟鞋踩在瀝青路面的清脆聲。
被撞得滿臉是血的秦姝,逐漸擴散的漆黑瞳孔,透過血霧看到熟悉的身影。
「秦姝,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女人,站在豪車前,冷笑連連,
「你敢廢了我兒子,我就要讓你來償命,還要讓你不得好死!」
啊……是郭慧芳。
是楊雲川的姘頭,還是給他戴綠帽子,生了個小畜生的白月光。
一道陰冷的男人聲音響起,聲音尖細,像是古代宮裡的太監。
「媽!把她拖出來!」
「我就算是廢了,也要親手玩死她!」
是那個野種,小畜生——楊晨風。
滿身狼狽的秦姝,仰頭看向暗色夜空,悔意湧上心頭——
當初,她怎麼就沒弄死這對母子!
郭慧芳嫌棄道:「這麼老的女人,你也下得去嘴,這種事交給其他人就行。」
楊晨風眼神貪婪地盯著秦姝的臉蛋,不住地吞咽口水。
「她雖然年紀大,看著還跟少女一樣,長得又這麼漂亮。」
這話可算是踩到,郭慧芳的痛腳了。
她只比秦姝大三歲,兩人站在一起,卻像是兩個輩分的人。
郭慧芳氣得咬牙,對身後的一群保鏢,又氣又怒地吩咐。
「把人拉出來,隨便你們玩,玩死了算我的!」
卡在車裡的秦姝,血眸陰冷地凝著郭慧芳。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郭慧芳捂嘴輕蔑地笑了:「我好怕啊,秦姝,事到如今,你清高自傲什麼?
一輩子都不知道男人是什麼滋味的老處女!你這樣的老怪物,就活該被男人玩死,死後還要下地獄!」
陷入絕境的秦姝,被人粗暴且狼狽地拖出豪車,扔在被汽油浸染的瀝青路面。
一群看起來凶神惡煞,眼神婬邪的健壯保鏢,把秦姝給團團圍住。
郭慧芳盯著秦姝染了血色,愈發妖冶嫵媚如少女般的臉蛋,嫉妒的眼睛發紅。
她腳上的高跟鞋,用力踩在秦姝斷了的胳膊上,還用腳尖狠狠碾磨。
「嘶——!」
秦姝的呼痛聲,剛出口就緊緊閉上。
郭慧芳看不得她這副隱忍的模樣,她要看秦姝徹底崩潰。
她厲聲吼道:「你們給我扒了她的衣服!」
楊晨風站出來:「我來我來!」
胳膊斷了的秦姝,很快感受到一雙手,在身上作亂。
秦姝眼神凌厲地睨向楊晨風。
她雙唇輕顫,厲聲喊道:「滾開!」
楊晨風那張令人噁心作嘔的臉,湊近到秦姝的眼前,下作又噁心地說,
「秦姨,你放心,就算我現在廢了,沒了作案工具,也一樣能滿足你!」
他咧開唇,陰惻惻地笑了,折辱人的動作卻不見停。
然而,這還不是讓人最絕望的。
癱在地上無法動的秦姝,察覺她的休閒褲,被一股力量拖拽。
秦姝眸光微撇,看到不遠處幾個幫凶,滿臉惡意滿滿的保鏢。
她繃不住了:「滾開!滾開啊!」
郭慧芳蹲在秦姝面前:「你得謝謝我,如果不是我,你又怎麼會在死之前,能嘗到男人的滋味,好好享受吧,這是我賞你的。」
其中一個保鏢,嫌秦姝太吵鬧,拿著散發著異味的貼身衣物,去堵她的嘴。
「不要過來!」
秦姝噁心的快吐了,往後躲避。
楊晨風忽然道:「別堵她的嘴,沒了動靜,就如同一條死魚。」
「是,少爺——」
秦姝暫時躲過一劫,然而,她低估了楊晨風的下作。
對方是有備而來,隨身攜帶著一個皮箱……
裡面的東西,堪比審訊刑具!
「滾啊!」
「我會殺了你!」
在涼意襲卷全身時,秦姝徹底瘋了。
她其實在最初,還是有強烈的求生欲。
想要拖延時間,拿出藏在金龍羅盤的救命藥。
可她的雙臂斷了,只能任人宰割的躺在地上,即將淪為玩物,被人肆意折辱……
好噁心!
快噁心死了!
秦姝的耳畔嗡嗡作響,淚水好似決堤的洪水湧出,絕望的妖冶臉龐,浮現出絕望與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