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斂起眸底的情緒,嗓音輕柔淡定:「爸剛剛就是急火攻心,一不小心血都湧上頭了,現在沒事了,再大的情緒波動也扛得住。」
她眼底閃過濃濃的八卦,婆婆的話中意思,分明是還有更刺激的瓜!
秦姝心道,有她在,謝父就算受再大的刺激,她也能讓人平安無事。
謝夫人臉上的擔憂一掃而空,柳眉倒豎地盯著謝父,直接開噴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清白的!我從香江回來後,那些腌臢事已經被兒子替你扛了,你還敢動手打他,從小到大,我都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
你倒是有出息了,因為這事還把自己氣得昏過去!這還是發生在兒子身上,要是你當時知道真相,還不把自己活活氣死!
當年要不是怕你把自己給氣死了,跟瀾之又何必費盡心思把郭慧芳送走!還不是為了你謝統帥的名譽,跟郭警衛員當年對你的救命之恩!
謝正德!我郭靜宜打娘胎就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郭慧芳她人不大心眼不少,她威脅我!時時刻刻拿三年前的事拿捏我!這麼多年我郭家為了哄住她,往她身上砸了多少的錢!你說!這筆帳怎麼算!」
謝夫人的嘴就像是機關槍,一口氣把心底藏了多年的話,全都發泄出來。
謝父滿臉愧色:「夫人,我錯了!」
謝夫人不依不饒,眯著眼冷聲質問:「你一句錯了,就能撫平我這三年的委屈?」
遠離公婆戰火的秦姝,悄悄對謝瀾之說:「爸的身體雖然被調理得差不多了,可氣大傷身,怒急攻心,剛剛的情況還是很危險的。你跟媽該慶幸當年瞞著他真相,否則就是另一個場景了,說句大不敬的,墳頭的草都能換好幾茬了。」
謝瀾之頷首:「我知道,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爸日夜忙於工作,導致身體情況很差,當年延老也說過,爸的情緒不能大起大落,需要靜養。」
「嗚嗚嗚……」謝夫人忽然哭起來。
她撲到謝父的懷中,揮著拳頭用力捶打。
「郭慧芳這個小賤人,拿她爸當年對你的救命之恩,這些年沒少給我氣受,她在郭家養尊處優這三年,花著我郭家的錢,過著千金大小姐的日子,都是因為你,當年要不是怕你氣出個好歹,我何至於受這三年的氣!謝正德!你對不起我!你違背了當年娶我,不讓我受委屈的承諾!」
「夫人,不哭,不哭了,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是我瞎了眼!」
謝父心疼壞了,抱著哭得渾身顫抖的謝夫人,低聲下氣的安慰。
謝瀾之跟秦姝所在的角度,卻清楚看到謝夫人嘴上哭嚎的厲害,眼底卻不見半點淚。
兩人再次面面相覷,表情豐富多彩,眼角直抽搐。
謝夫人這演技,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秦姝覺得,奧斯卡欠婆婆一座小金人。
謝父摟著懷中的妻子,眼神陰鷙地盯著縮在牆角,有口不能言的郭慧芳。
他沉聲道:「從今以後,你不再是謝家養女,謝嘉這個名字,你也不配擁有!」
「唔唔唔——」
郭慧芳淚流滿面的搖頭,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
秦姝看出謝家人對待郭慧芳的態度,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神采,她走上前,把郭慧芳身上的金針取下來。
能開口說話的郭慧芳,立刻趾高氣揚地叫囂起來。
「謝叔叔!您忘了,當年我爸救您,死的時候特意交代過,讓您照顧我的!」
謝父眸光沉沉地看著她:「謝、郭兩家養了你十四年,多年來的嬌生慣養,恩情也早就還完了,你害我一家至此,讓我兒子因為你背上莫須有的污名,還被我罰跪挨打,你又拿什麼來償還他?」
郭慧芳根本沒聽進去,只提起死去的爸爸,「謝叔叔,如果不是我爸救了你,你的家早就散了,而且我當年是真的從你的床上下來的!我們當晚就躺在一張床上!」
怒意上頭的謝父,一改儒雅形象,活像是個兵痞直接爆粗口:「你閉嘴!老子根本就不可能碰你!你目無尊長,不知羞恥,肆意妄為,枉顧我謝家名聲!今日我就把你逐出謝家,從此你與我謝家再無干係!」
郭慧芳梗著脖子道:「我們的衣服都脫了,還躺在一張床上,就是睡了!你的衣服還是我親手脫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郭慧芳見謝父如此動怒,反而情緒平靜下來。
她忍著手上之前被金針穿透的疼痛,淡定地把散亂頭髮挽到耳後。
「謝叔叔,我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兒,你就算不在意恩情,難道還不在乎你的名聲嗎?」
「要麼讓謝瀾之休妻娶我,要麼謝叔叔你休妻娶我,否則我就嚷嚷出去,說你們謝家父子同時玩弄我!當養父的先睡了我,又把我丟給兒子玩弄!」
謝父臉上籠罩著濃濃的殺意,目光銳利狠辣地盯著郭慧芳,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在看不死不休的仇人,又或者說是在看一個死人。
郭慧芳一番不要臉的話,簡直震驚秦姝一百年,顛覆她的三觀與認知。
太不要臉了!
郭慧芳竟然惦記謝家父子倆,一個不行,就換另一個。
秦姝瞥向面露怒容的謝父,不得不承認公公長得還是挺英俊儒雅的,他能生出謝瀾之這麼神級顏值的兒子,底子肯定是差不到哪去。
謝夫人目光嘲諷地瞥向郭慧芳:「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瘋了!」
謝瀾之臉色陰沉如墨,嗓音矜冷道:「敢讓我離婚的人,都是嫌命活得太長了!」
謝父的情緒忽然平靜下來,恢復往日的從容沉穩,他目光審視地盯著郭慧芳,語氣不緊不慢道,
「老子當年在戰場上,為了打敵人渡長河,光著屁股的事都幹過,怕你這點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謝父低頭看向懷中,面色陰鬱的謝夫人,又瞥向不遠處,摟著嬌妻眉頭緊皺的謝瀾之。
「夫人,兒子,你們也太小瞧我了!名譽這東西是靠自己掙來的,不是能被人隨意抹黑的!當年你們就該讓我知道真相,省得這三年被如此卑劣的人騎在脖子上!」
謝夫人翻了個白眼,在心底吐槽——當年真告訴你,我如今都守三年寡了。
謝瀾之表情冷淡道:「您還是先解決眼前的爛攤子再說吧,我媳婦跟兒子要是跑了,這個家我也待不下去了。」
潛意識是,他也要跟著媳婦兒子一起跑。
謝父被噎了一下,表情訕訕的。
郭慧芳看著他們一家四口,讓人無法滲入的溫馨氛圍,扭曲的臉色沉了沉。
她口不擇言道:「謝叔叔!你難道就不怕我爸在天之靈,後悔當年選擇救了你?!」
謝父的表情瞬間冷如冰寒,眼神如刀鋒般銳利地刺向郭慧芳。
他語氣森冷地問:「還記得你爸的身份嗎?」
郭慧芳梗著脖子說:「是你的警衛員,為了救你而死!」
謝父沉聲開口:「他的職責就是保護我,他是因公殉職,如今還葬在烈士公墓里!」
「至於你,我謝家對你已經仁盡義至,從此以後你不再是謝家人,日後也不許你打著謝家的名頭招搖行事,否則我會以破壞軍人家庭的罪名把你送進去改造!」
像郭慧芳這種挾恩求報的人,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是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謝父從未跟郭慧芳親近過,當年是因為可憐她無父無母,把人接到家裡養著,哪曾想會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
郭慧芳察覺出來謝父的殺意,頭皮發麻的僵在原地,身體微微發抖,顯然是害怕極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爸爸的救命之恩,竟然沒有任何效果,還把謝父激怒了。
郭慧芳忽然扭頭,目光陰鷙地盯著秦姝,「不要臉的賤人!你現在滿意了?」
「我被趕出謝家!都是因為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我!」
郭慧芳認為這一切,都是因為秦姝先對她動手。
秦姝抿唇輕笑:「我這不是草船,你的賤別往我這發,小心激怒我再揍你一頓。」
她表情嬉笑,眼底卻流露出蠢蠢欲動的神色。
這才剛哪到哪,郭慧芳不死於非命,難消她心頭之恨。
郭慧芳直接炸了:「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離開謝家對你有什麼好處?」
秦姝懶洋洋道:「我就是單純看你不順眼,不行嗎?」
郭慧芳表情猙獰,憤怒地罵道:「你這個瘋女人!」
秦姝捏著指尖的金針,笑得越發迷人了。
「知道我瘋,別惹我,小心命都丟了。」
她嘴上說的溫聲軟語,話中含義卻讓人渾身發麻。
郭慧芳盯著她手上的金針,清楚這是威脅,卻根本不當回事。
「聽說謝瀾之是絕嗣,你生下來的兩個小野種,恐怕也不是謝家的種吧?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的狐媚子,最缺不了男人了,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騎過,早就髒得人盡可夫了吧,你就是……」
「砰!」
一聲槍聲,郭慧芳身後的牆壁,被子彈穿透。
秦姝拎著從謝瀾之後腰掏出來的槍,徑直朝郭慧芳走去,槍管抵在對方的腦門上。
「你知不知道,亂說話,是要吃槍挨揍的!」
被槍口指著的郭慧芳,嚇得瑟瑟發抖,目眥欲裂地吼道:「你……你這瘋子,竟然敢開槍!」
秦姝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黛眉輕蹙,滿臉的嫌棄:「輕點吠!你太吵了!」
郭慧芳還要開口,卻被抵在腦門的槍,直接用力往後懟,後腦勺砸在牆上。
秦姝笑眯眯地說:「我勸你不要再說話,否則我這沒準頭的槍法,說不定爆了你的頭。」
郭慧芳面色驚懼,雙唇緊抿,生怕一個不小心出聲,就會被爆頭。
謝家人跟郭老太爺,都被秦姝乾脆利落的粗暴手段,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秦姝這小暴脾氣燃起來,看著比過年要殺的豬還難按!
背對著眾人的秦姝,察覺到數雙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她目光森然地盯著郭慧芳,警告道:「以後離我兒子遠點,敢傷我兒子半分,我要你的狗命!」
郭慧芳雙眼仇恨地盯著秦姝,不發一言。
「啪!」
秦姝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問你話呢!聽到了沒有?」
郭慧芳滿眼不甘與恨意,憤怒地說:「聽到了!」
「啪——!」
秦姝又甩了她一巴掌,「態度不端正,重新說!」
郭慧芳氣紅了眼,眼淚流出來,哭著質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啪!啪!!」
秦姝再次揚手,連抽郭慧芳兩巴掌。
她再次重複之前的話:「我問你話呢,聽到沒有?!」
郭慧芳本就浮腫染血的臉,被抽得再度腫起來。
她徹底崩潰了,掌心染血的手捂著臉,大聲哭嚎道:「聽到了,我聽到了!你別打了!」
秦姝這才滿意,紅唇發出輕嗤聲,轉身朝眉目溫潤舒朗,神色縱容的謝瀾之走去。
「阿姝,小心!」
謝瀾之清雋斯文的臉色,倏地一變,聲音又驚又懼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