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進去了麼？」第五十九師後方指揮部，張德能看著部下送來的前方戰報，眉頭緊皺。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
這兩年第四戰區進攻羊城，已經遇到好幾次。
每次都是剛推進一段距離之後，就再也打不進去了。
日軍的依託防禦工事，以及戰機，讓他們根本無法再進一步。
這一次是他們離羊城最近的一次。
日軍的戰機作用減弱一半。
配備美械裝備的他們，戰鬥力提升了一大截。
現在他們離羊城只有五公里。
就是這麼一段距離，根本打不進去。
駐守羊城的三個步兵獨立旅團全都派出來死守陣地。
城內只有23軍軍部直屬的幾個部隊。
不僅如此，就連偽軍也被派出來協防陣地。
除此之外，就是正在趕來支援的援軍。
略微計算一下，羊城周圍的日軍也有數萬餘人。
平時看起來不多，一旦集結起來，還是很嚇人。
至少張德能不復之前那麼淡定，多少有些緊張。
「是的，師座，要不先撤吧？」有人提議道。
「閉嘴，我不希望再聽到這種話，這次我可是在戰區長官那下了軍令狀，要是拿不下羊城，就親自將腦袋送過去。」張德能瞪了一眼，隨後繼續說道。
「在這之前，我肯定是要斃了你們。」
聽到這話，指揮部眾人面面相覷，先前還提議撤退的人，不敢再提撤退了。
「師座，如果這個時候有重炮的話，就好了。」參謀長開口說道。
「咱們的105mm榴彈炮，好用是好用，但射程還是不夠，靠的太近，容易招致日軍戰機和炮兵的反擊，我們缺乏防空手段。」
「咱們的戰機也不能一直待在天上護航，也需要返航加油和補充彈藥。」
聞言，張德能只能輕嘆一口氣，這些問題可不好解決啊。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重炮，咱們現在能換裝美械裝備，已經不容易了，重炮，真不敢想。」
這句話是實話。
他是真不敢想像重炮。
能有105mm榴彈炮已經很不容易了。
就在這時，通訊參謀急忙跑進來，一臉激動的說道。
「師座，師座，重炮，重炮。」
「什麼重炮？老子知道，我要是有重炮，還他娘的受這個氣？」張德能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不是，是川軍團的重炮，不久前通訊處收到了戰區的電報，說是川軍團支援了一個重炮兵團和一個裝甲團，幫助我們拿下羊城。」
「就在剛剛川軍團派人來了，現在就在外面。」通訊參謀一口氣說完，而張德能連罵他的時間都沒有，直接朝著外面跑去。
當看到外面的人，更是一臉的激動。
「您是川軍團的？」
「是的，長官，盟軍南洋特遣軍重炮兵團時小毛。」克虜伯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這就是他的炮兵團正式番號。
「太好了，太好了，感謝你們的支援，如果不是伱們的話，我都準備撤了，日軍太難啃了。」張德能一時間有些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有了美械裝備，就能包打贏。
誰知道日軍也不是吃乾飯的，防守非常頑強，依託提前修築的防禦工事，節節抵抗，讓他的第五十九師傷亡慘重。
「長官，我們就是來幫助你們敲掉日軍的牙齒，沒了牙齒的日軍，不如狗。」克虜伯一臉自信的說道。
如果是別人這麼跟他說，他肯定會嗤之以鼻，但對方是川軍團，是毫無敗績的川軍團，他無條件相信。
「長官，能否告訴我日軍的炮兵位置，順便借你們的電話一用。」
「沒問題。」張德能立刻將克虜伯邀請進去，隨後由炮兵參謀將先前繪製的坐標，全都告訴了克虜伯。
當然了，身為專業人士，克虜伯並沒有立馬就用電話呼喚重炮反擊。
而是不斷詢問，遭遇炮擊的位置，然後不斷的在地圖上比劃著名。
這段時間，他可是跟日軍第四師團的炮兵們進行討論過。
知道日軍炮兵布置炮兵陣地時候的一些習慣。
現在就是驗證自己這段時間學習，是否有用。
「那個，我能問一下，你們帶了多少門重炮？」終於，張德能忍不住開口問道。
主要他看時小毛一直在地圖上比劃著名什麼，卻不用電話動用重炮，自然有些擔憂。
「不多，也就五十門155mm榴彈炮，另外還有數十門美制75mm輕型榴彈炮，這裡地形太複雜了，只有這種機動靈活、適於山地作戰的榴彈炮才能滿足炮兵的需求。」克虜伯隨口說道。
說實話，他是看不上美制75mm輕型榴彈炮，性能相對平庸，除了機動靈活，適合山地作戰，根本沒啥優勢。
但出發之前，寸雲生特地讓他將這些火炮都帶上，說到時候能用上。
果不其然，等進入粵省之後，他就發現了，這種複雜地形，還得是這款美制75mm輕型榴彈炮。
這時，整個指揮部頻頻出現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我的天啊！
五十門重炮？
這就是川軍團的豪氣麼？
這也太豪奢了吧？
說實話！
有那麼一瞬間，張德能都有打劫對方的衝動。
真的！
五十門重炮啊！
這能裝備多少個重炮團啊。
此時，克虜伯差不多也計算完了日軍炮兵陣地坐標，看著指揮部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以為他們嫌少。
「嫌少麼？主要還是這裡的道路太差了，要是道路再好點的話，一百門155mm重炮絕對沒問題。」克虜伯解釋道。
因為圍攻臘戍的時候，就是動用了兩百門火炮，那鋪天蓋地的炮火，將日軍炸的哭爹喊娘。
整個臘戍都沒一座像樣的建築。
城內的日軍大多都是被炮彈活生生震死了。
所以在克虜伯的眼裡，羊城這種堅城，肯定也需要更多的重炮。
但奈何道路不行，只能先運五十門重炮。
「不少了。」良久，張德能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主要他不想讓對方看出來自己是一個土老帽。
不就五十門重炮麼。
不多！
嗯！
真的不多！
克虜伯也沒多想，主要還是這段時間的經歷，讓他的眼界也變得寬闊了。
不！
或者說，克虜伯的眼界一直都很高。
畢竟留學德國的他，可是知道列強的火炮都是成千上萬，幾十門重炮算啥？
「團座，炮團電話接通了。」跟著克虜伯一起來的少校軍官拿起已經接通的電話，立刻說道。
「給我，我是克虜伯。」克虜伯接過電話，立刻命令道。
「命令，十發急速射，目標日軍陣地，坐標…………」
「重複一遍……」
「是……」
等確認無誤之後，克虜伯掛斷電話，隨後露出憨厚的笑容對著張德能說道。
「長官，讓你的部隊準備一下，等到炮火結束，立刻向前推進，到時候會有裝甲部隊伴隨你們一起進攻。」
聽到還有裝甲團，已經呆若木雞的張德能只能機械的應道。
「好，好，好，我這就讓各部隊立刻準備。」
…………
「轟！」
「轟！」
「轟！」
日軍炮兵陣地，原本還在肆虐的日軍炮兵，聽到天空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呼嘯聲，下意識抬起頭。
結果就看到數十枚重炮炮彈，直接砸在他們的陣地附近。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快點疏散，快點疏散！這是重炮，快疏散！」
第一枚落下的炮彈離著炮兵陣地很近，巨大的響聲讓他的耳朵都嗡嗡作響。
他能清晰看到周圍士兵驚恐的面孔，他們嘴上喊出的聲音已經隨著騰起的灰塵卷到了天空中。
一些來不及躲藏的日軍炮兵，直接被重炮炮彈帶走。
「八嘎，為什麼會有重炮？」根據他的判斷，這是美制155mm榴彈炮。
這已經是重炮的範圍了。
什麼時候對面支那軍竟然有這麼大口徑的重炮了？
而且還這麼多？
之前就匯報有重炮，他根本不在意。
105mm榴彈炮和120mm榴彈炮想要夠得著他們的炮兵陣地，還要向前延伸。
但是一旦延伸，他們的105mm野炮就能摧毀對方。
他相信，他們的炮兵實力絕對能夠摧毀半吊子的支那軍炮兵。
但現在卻讓他傻眼了，這至少是幾十門重炮。
這種火力配置已經趕上日軍的重炮師團了
「轟！」又是一聲巨響，一門105mm野炮被炸成了四五塊零件飛到了半空中。
四周躲閃不及的日軍直接被落地砸下來的零件給砸死
「轟！轟！轟!」連續的幾聲響，讓日軍炮兵軍官的心一沉。
「這至少超過十門重炮？」
「難道他們真的有這麼多重炮？」
「轟！」
又是一聲巨響，一門105mm野炮沒了。
隨著對方不斷調整坐標，基本上每一發炮彈落地，都會帶走一門105mm野炮.
「八嘎，為什麼對方會如此清楚我們的炮兵布置坐標？」日軍炮兵軍官只能眼睜睜看著挨個被炸毀的野炮。
……
前線的步兵獨立第八旅團加藤章少將可以說是經歷了地獄到天堂，又經歷了天堂到地獄。
原先他都快要絕望了，結果呢？
野炮陣地的開火，將他給救回來了。
他還想著等炮火結束，打支那軍一個措手不及，結果這邊還沒開始反擊，他便看到支那軍的後方升起一陣陣巨響。
緊接著便看到天空划過數十枚炮彈朝著後方的野炮陣地轟去。
隨即便看到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轟！
轟！
轟！
原本還在炫耀火力的野炮陣地頓時停滯。
自己寄予厚望的野炮陣地，沒了。
「完蛋了。」
「八嘎，為什麼對面的支那軍會有這麼多重炮？」
「這絕對不是第四軍該有的火力配置。」
加藤章少將陷入癲狂，他現在只想知道對面到底是誰？
為什麼你們會有這麼多重炮？
而且一開始不使用？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們。
「還是重炮過癮啊，小鬼子的炮兵完蛋了。」前線第176團團長唐連看著己方炮兵開始發威，不由感慨道。
「還是重炮爽啊，看小鬼子還敢得意不？」
「真的過癮啊，沒想到師部還有這麼多重炮，屬實是出乎預料啊。」
「這應該不是師部的火炮吧？」有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畢竟師部有啥火炮，他們還能不清楚麼？
但凡真有155mm重炮，也不至於被日軍壓著打。
甚至還丟了一些陣地。
「難道是戰區的支援麼？」被這麼一說，唐連也有一些疑惑了。
如果是戰區的支援，還有可能。
畢竟身為戰區司令，怎麼也得有一些看家的裝備吧？
「有可能，畢竟這麼多重型火炮，只有戰區才能拿的出來。」
………
另一邊，原本信心十足的中薗盛孝中將真的惱火了，自從收到獨立第八旅團的求援之後。
他就讓自家的野炮大隊開火。
原本以為穩了，能將支那軍擊退。
畢竟再強大的支那軍，面對帝國的炮火也會知難而退。
結果呢？
現實狠狠甩了他一個大逼兜子！
幾十門155mm重炮，直接將他的顏面給扇在地上。
「八嘎，為什麼會有重炮？情報部門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混蛋，我的野炮大隊。」
看到野炮大隊的陣地已經沒了聲音，中薗盛孝中將知道完蛋了。
雖然心痛，但現在只能強忍著。
負責情報對接的軍官低著頭，不敢回應。
他也很納悶，明明第四戰區就沒有155mm榴彈炮，為什麼這裡會出現幾十門重炮呢？
要知道，他們在支那可是有不少情報人員，所以哪支部隊的編制，他們都一清二楚。
原先只有東北軍有重炮，甚至還有生產線。
後來這些東西都落在他們手裡。
再之後就是德械師有一部分150mm重炮，讓他們在淞滬戰場吃足了苦頭。
但後來炮彈打光了，也丟在淞滬戰場。
像什麼雜牌軍之類的，正常也就60mm迫擊炮，有105mm榴彈炮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也就是日軍猖狂的原因，但凡各個雜牌軍都有重炮，你看他敢狂麼？
所以，現在面對第四軍的重炮，日軍慌了。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打了？
或者說，他們該怎麼打？
「司令官閣下，我懷疑這些火炮是來自川軍團的。」負責情報的軍官硬著頭皮說道。
「不可能……」中薗盛孝中將剛想反駁，就想起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臘戍的時候，川軍團可是動用了上百門重炮。
如果是川軍團的話，那就非常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