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明軍迅速在戰場上建立起臨時救護帳篷,對傷員進行救治,並清點戰利品。
同時,朱雄英派遣傳令兵前往高取城,通報戰況並傳達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高取城裡的南朝軍隊,也將這個消息傳回了吉野,南朝君臣得知幕府軍大敗,無不歡欣鼓舞,似乎在明軍的幫助下,他們馬上就能回到數十年來日思夜想的京都,成為日本真正的正朔了一樣。
然而,事情並沒有向這個方向發展,在明軍的協助下,南朝並沒有開始著手收復失地,逐步向京都推進,隨著幕府軍的大敗退,明軍只占領了奈良盆地,就不再前進,而是在興福寺附近的那些未被燒毀的寺廟產業里駐紮。
原因也很簡單,明軍沒必要冒險。
如果要拉長補給線北出大和國,那麼是必須要分出兵力,並且增加補給成本,從軍事角度是不划算的。
而且從政治角度,這時候想貪功冒進進攻京都,反而會讓已經瀕臨瓦解的室町幕府內部團結起來。
所以,現在在基本上大局已定的情況下,等,是最好的辦法。
朱雄英穩坐釣魚台,就待在興福寺里。
當然,他也不是什麼都不做,乾等著曹國公李文忠率領的明軍主力抵達。
而是不斷派出使者,通過外交手段合縱連橫。
此戰最大的意義遠不止於一場軍事勝利,更是大明強橫的、具有壓倒性優勢力量的展現,是對日本各勢力的一次深刻震懾。
有了實力作為基礎,所有的談判都會容易很多。
很快,蹇義再次抵達了鎌倉,只不過這次他是自己來的,沒有與阿野公為同行,這種變化的涵義,也再顯著不過了。
而此時的關東將軍足利滿兼,也得知了室町幕府與明軍決戰的結果,這場仗對於足利滿兼來講,震撼相當大。
如果說之前吉野之戰里,幾千明軍擊退幾萬幕府軍,還能說有可能是不可復刻的個例,但這次在奈良盆地,雙方在開闊地形上沒有任何盤外招,真刀真槍硬碰硬來了一場大會戰,處於顯著劣勢兵力的明軍,卻將室町幕府軍打的大敗虧輸,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因此,當大明使者蹇義再次帶著條件來找足利滿兼談的時候,足利滿兼已經多了幾分畏懼心理。
只不過,這次的條件比上次,就要苛刻一些了,畢竟雙方的位置和價碼都有了變化。
隨著蹇義再次被請進足利滿兼的書房,窗外的鎌倉府依舊喧囂,但門被關上以後,書房內卻異常安靜,仿佛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公方大人,我們又見面了。」蹇義以一貫的沉穩開場,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不容小覷的銳利。
足利滿兼鄭重點頭。
「就不客套了,使者請說吧。」
蹇義微微一笑,將一份更為複雜的協議草案遞到足利滿兼面前。
「公方大人,此次協議,我們進行了全面的修訂。」
足利滿兼接過草案,眉頭不禁微微一皺,這份新協議不僅增加了一些具體的條件,還包含了一系列附加限制。例如,大明要求足利滿兼在整合關東後,需開放部分港口給大明商人使用,並承諾割讓北面的佐渡島等島嶼給大明,並且服從大明對日本的政策。
「佐渡島?這個流放犯人的小島,有什麼好在意的?」
足利滿兼心底有一些疑惑。
不過,這種疑惑很快就一閃而過了。
因為大明確實很喜歡割一些小島作為港口使用,比如濟州島,以及剛剛占領的對馬島和壹岐島,估計戰後也是大明的了。
所以,要足利滿兼割讓佐渡島,並非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而且仔細想想,佐渡島的地理位置,也不是一無是處,這畢竟是能夠牽制整個本州島東北海域的地方呃,是因為這片海域只有這麼一個稍有規模的島嶼。
如此說來,不管是大明出於商業貿易,亦或者是軍事考慮,看得上佐渡島,都是算是事出有因。
不過,在足利滿兼心裡,也沒怎麼把這件事當回事,畢竟他也沒啥水師。
實際上無論如何足利滿兼都想不到,在他眼裡流放犯人的不毛之地,是一座金山!字面意義上的金山!
至於其他附加的條件,雖然苛刻,但現在畢竟形勢比人強,足利滿兼併沒能徹底拿下關東,而明軍已經擊敗了幕府軍主力,隨著明軍援軍源源不斷的到來,室町幕府的滅亡看起來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所以足利滿兼也必須考慮好接下來的情況。
總的來講,雙方的地位更加不對等,也就沒了對等談判的資格,只要大明的條件不是特別的過分,足利滿兼都沒什麼拒絕的理由。
不過,雖然沒什麼太多討價還價的餘地,但足利滿兼還是打算談一談。
「這些條件.」足利滿兼沉吟片刻,抬頭看向蹇義,「似乎超出了我們之前的約定範圍,是否過於急切了?」
蹇義從容不迫地解釋道:「公方大人,大明對你的支持是全方位的,但自然也需要相應的回報,開放港口不僅有助於雙方貿易的繁榮,也能為你提供更多的資源和支持。」
「至於其他的這些,大明只是希望在未來可能的局勢變化中,能得到你的配合當然,不配合也沒關係。」
蹇義沒把剩下的話說完整,給足利滿兼留了點面子。
但意思很明顯,大明雖然沒辦法一口氣吃下整個日本,但是要是想滅掉那一方勢力,再扶持一個傀儡,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不過足利滿兼心中也是另有打算,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完全依附於大明,獨立性將大打折扣。
當然了,現在足利滿兼不依附也不行,因為這一戰過後,想給大明當狗的勢力還是挺多的,如果他真的跟大明翻臉,那麼南朝和大內義弘等勢力一定會虎視眈眈,試圖利用他與大明之間的合作裂痕來謀取利益,爭做大明的狗。
「大明的要求,我自然會慎重考慮。」足利滿兼緩緩說道,「但在此之前,我還有幾個疑慮需要大明解答。首先,上杉氏的殘餘勢力確實棘手,但大明如何保證在介入時不會損害到我的根本利益?其次,大明對南朝的態度究竟如何?是否會在關鍵時刻背棄我,轉而支持南朝?」
蹇義聞言,臉色不變。
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到足利滿兼會如此直接地提出這些敏感問題。
稍作思索後,蹇義回答道:「關於上杉氏的問題,如果公方大人需要,這個可以再談具體的條件,大明將派遣精銳部隊協助。至於南朝,大明一直秉持中立立場,但也不會容忍任何損害大明利益的行為,公方大人若能與大明真誠合作,自然不必擔心南朝的威脅。」
不過足利滿兼併未因此完全放心。
談判桌上的每一句話固然都暗含玄機,但同時,談判桌的很多費盡心思達成的協定,最後也經常會變成廢紙就是了。
於是,他話鋒一轉,提出了另一個要求:「若大明真心誠意與我合作,我希望能得到更具體的承諾,比如,在軍事、經濟這些,大明能否提供更為實質性的支持?」
蹇義聞言,心中雖有不滿,但也明白這是足利滿兼的某種試探.看看大明究竟有多少誠意。
蹇義推太極道:「公方大人的要求,大明會認真考慮,但在此之前,我們也希望公方大人能展現出更多的誠意,畢竟,雙方的合作需要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礎上,你說對吧?」
接著,雙方又唇槍舌劍了一番,足利滿兼不斷提出新的條件,試圖在保持獨立性的同時最大限度地獲取大明的支持,而蹇義則需要在維護大明利益的同時,靈活應對足利滿兼的各種問題。
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劍,最後總算是談的差不多了,達成了一項相對摺中的協議。
雖然這份協議仍有許多未盡之處,但它至少為足利滿兼整合關東、對抗上杉氏乃至在未來日本政治格局中占據一席之地提供了寶貴的支持。
當然,足利滿兼為此也付出了足夠他肉痛的各種代價。
而對於大明來說,這份協議也是其在日本布局的重要一步棋。
當蹇義回到興福寺的時候,被燒毀的寺廟,已經開始了重建。
大乘院和一乘院的紛爭,是這次戰爭的導火索,而在戰前,朱雄英就已經經由道衍之口,給了興福寺的別當孝圓大師一個承諾。
眼下,自然就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嗯.倒也不是朱雄英對這日本和尚守信譽,而是興福寺的地理位置很關鍵,朱雄英既然想要攪亂日本的局勢,那就得學帶英不當人的操作,到處埋雷,興福寺就是一顆很好的地雷。
這裡能阻隔南朝和北朝,而是興福寺是佛寺勢力,天然就跟朝廷是不對付的,這在華夏和日本都是一樣,佛寺勢力的興起必然會獲取大量的土地人口財富。
而佛寺勢力,偏偏又不可能建立出一個地上佛國來。
再加上日本的佛寺勢力的存在土壤非常廣泛,所以,扶持起一個獨立且強大的佛寺勢力,用來遏制日本世俗政權,就是非常有效的分裂制衡手段了。
此時,朱雄英正在跟道衍下棋,見到蹇義回來,便停下了手中的棋子。
「談得如何?」朱雄英放下手中的白子望向蹇義。
蹇義微微欠身,將談判的經過及結果簡要匯報了一遍,最後補充道:「足利滿兼雖然心有不甘,但在形勢所迫下,最終還是接受了我們的條件。」
朱雄英輕輕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很好,足利滿兼的妥協,證明我們的策略是正確的.不過,這份協議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要確保協議中的每一項都能得到落實。」
他轉向道衍,繼續說道:「道衍大師,興福寺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承諾給孝圓大師的援助,務必儘快到位,我們要讓興福寺成為我們在日本的一顆重要棋子。」
「阿彌陀佛。」
道衍雙手合十。
「殿下放心,貧僧定當全力以赴,協助孝圓大師重建寺廟,並暗中引導『眾徒』與『國民』之間的力量平衡,確保興福寺既能自保,又能成為我們牽制南北朝的力量。」
朱雄英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轉向棋盤,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道衍大師,這局棋,你我繼續。」
兩人重新投入到棋局之中,但心思卻已各自飄遠。
而關西的大內義弘和關東今川了俊在得知幕府軍大敗後,也各自調整了自己的戰略部署。
大內義弘趁機擴大在關西的勢力範圍,而今川了俊則繼續保持中立,靜觀其變,他們都在等待著一個更好的時機,以便在這場大洗牌中占據有利位置。
隨著戰局的深入發展,日本的政治格局開始發生深刻變化,各地守護大名紛紛站隊選邊,整個日本都被捲入了一場巨大的漩渦之中,無人能獨善其身。
而隨著李文忠率領明軍主力陸續抵達,朱雄英也有了下一步動作的準備。
而在動兵之前,他還在等待關西以及九州島的反饋。
九州島的北朝勢力也就是大友、大內、松浦、有馬、菊池、相良、波多、五島、宗貞這些家族,其中大多都是小勢力,算得上大勢力的,就是大友氏和大內氏,而如今大友氏的家主已經戰死在了大隅群島海戰中,大內氏也已經對幕府舉起了反旗,可以說已經成了一群烏合之眾,興不起什麼風浪了。
再加上九州島是日本最靠近大明,也是海上貿易最為興盛的地方,所以這裡的勢力,跟大明都是有一些來往的,如今眼見著幕府不行了,為了維持自己的利益,紛紛派來使者,向大明示好。
而九州島現在四分五裂的局勢,也是大明樂見其成的,這些家族之間都是有各種矛盾的,只要等局勢徹底定下來,慢慢挑撥,把矛盾演變成衝突,不難。
所以,在等九州島上面的這些勢力都溝通好了以後,朱雄英也就暫時放下了對九州島的關注。
而最重要的,就是關西豪強大內氏。
不僅僅大內氏舉起了反旗,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夾擊幕府的兩翼之一,更重要的是,石見國的石見銀山,就在大內氏的領地里。
在明德之亂後,大內氏已是周防、長門、石見、豐前、和泉、紀伊六國守護,而且還掌管貿易港口堺市,控制著瀨戶內海的東西航路。
此外,大內氏主張自己是百濟王族的後裔,並以此為理由曾經向高麗要求賜予自己土地。
可以說,大內氏就是活躍在大明、高麗、日本的交界地海域的最強大的勢力。
一個強大的關西勢力,不是任何人所願意見到的。
上一個這麼強的關西勢力,是山名氏,山名時氏歸順幕府時,曾封為丹波、丹後、因幡、伯耆、美作五國守護,山名時氏死後,守護之職由其兒子擔任,不久山名氏又獲得了但馬、和泉、紀伊、出雲、隱岐、備後六國守護,這樣山名氏占據了日本六十六國中的十一國守護,因此有「六分一眾」之稱。
室町幕府想要削弱山名氏,為此,「明德之亂」爆發了,山名氏清、山名滿幸率軍在京都的內野與幕府軍展開大戰,結果以失敗而告終,最後山名家族的守護只保留了但馬、伯耆和因幡三國,這些也是大內氏崛起的緣由。
而如今大內氏雖然勢力只有山名氏巔峰的一半,但橫跨九州島東北部和本州島西部的這個勢力,具有得天獨厚的貿易優勢,依舊是大明所不能容忍的。
而且從足利滿兼手裡獲得佐渡島,不是什麼難事,好說好商量能獲得最好,如果不能,大明艦隊也可以在稍後做到,一個孤懸海外的島嶼而已。
但石見國就不一樣了,這是一塊沿海面積不小的土地,如果想要獲取,就必然跟大內氏爆發衝突,而且需要長期駐軍,才能守住這塊土地。
不過眼下大內氏畢竟是理論上的「盟友」,而不是敵人。
朱雄英還是要集中精力,先把幕府這個垂死的駱駝給壓倒,再說其他的事情。
大內氏對於這次談判也很重視,大內義弘派了親弟弟大內弘茂坐船,抵達本州島南部港口後,一路風塵僕僕地趕到了興福寺。
朱雄英親自接見了他。
大內弘茂步入興福寺的會客室時,他身著華麗的服飾,腰間佩帶著家族世代相傳的名刀,顯然他本人很講究體面,或者說不想在這裡丟了面子。
朱雄英伸出手示意大內弘茂就座。
「使者遠道而來,辛苦,邊品茶邊談。」
大內弘茂微微欠身,表達了對朱雄英的尊敬,隨後在對面的位置坐下。
侍者隨即奉上清香四溢的茶水,跟日本人現在流行的,呃,或者說大唐學來的茶湯不同,大明現在茶水已經跟現代世界差不多了,不會往裡加糖啊、鹽啊這些東西。
輕抿一口,茶香頓時在唇齒間瀰漫開來。
「大明太子殿下,我代表家兄大內義弘,向您表達最深的敬意。」
大內弘茂開門見山,語氣誠懇:「此次幕府軍大敗,足見大明的軍事實力之強大,我們大內氏深感敬佩。」
朱雄英微微一笑:「大內氏在關西的聲望與實力,我亦早有耳聞,此番合作,對雙方而言都是共贏的局面。」
「正是如此。」大內弘茂繼續說道,「家兄希望能與大明建立更為緊密的合作關係,共同對抗幕府。」
這就是希望在未來的日本政治格局中占據有利位置的意思了。
朱雄英輕輕點頭,他端起茶杯,若有所指地說道。
「大內氏的態度,我深感欣慰,不過,合作不僅僅是口頭上的承諾,更需要實際行動的支持,我相信大內氏作為關西豪強,定能在關鍵時刻發揮重要作用。」
翻譯翻譯,什麼叫關鍵時刻?
落井下石滅亡室町幕府,這就叫關鍵時刻。
大內弘茂聞言心領神會:「請殿下放心,大內氏必將全力以赴,家兄已下令整頓兵馬,隨時準備響應大明的號召,同時大內氏也願意在貿易、情報等方面提供全力支持。」
朱雄英微微頷首,心中對大內氏的態度表示滿意,他話鋒一轉,提到了更為具體的話題。
不過,石見國有銀山的事情,朱雄英沒提。
當地人肯定是知道那裡有銀礦的,不過因為在山裡,再加上常年戰亂,也沒人有精力去探礦開礦,只以為是伴生的小礦,所以並不知道具體的信息。
若是要讓大內氏知道了,當下的事情就會麻煩些許,乾脆就不提了,等到滅了室町幕府再說,若是大內氏不識抬舉,那就只能動武。
而在室町幕府那一邊,足利義滿在逃離戰場後,帶著殘兵敗將輾轉逃回了京都。
面對這場大敗,他心中充滿了不甘,幕府內部,對於這場慘敗也是議論紛紛,不少人對足利義滿產生了質疑,對幕府的前途也有些絕望。
而且經歷了這場慘敗,許多原本依附於幕府的力量開始動搖,有的甚至開始考慮倒戈相向。
京都的花之御所里,還是那些人.畠山基國、斯波義將、細川滿元、赤松義則、一色滿范,這時候都有些垂頭喪氣。
室內氣氛沉重,燭光搖曳,映照出眾人臉上的陰霾。
足利義滿坐在主位上,掃視著他們,試圖從他們的眼中找到一絲希望。
結果一個都沒有。
「諸位,我等遭遇前所未有的大敗,但此刻絕不能自暴自棄,必須團結一致,共謀對策。」足利義滿的聲音,也沒了此前數十年那種自信。
畠山基國首先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將軍所言極是,但眼下的局勢,我們該如何應對?明軍主力已經到了,南朝蠢蠢欲動,各地大名也開始動搖.已經是風雨飄搖了。」
斯波義將抬起眼皮勉力說道:「當務之急是重建幕府軍的士氣,同時加強京都的防禦,防止南朝和明軍趁機進攻。」
至於後面的話,斯波義將沒有說。
——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談何容易?」細川滿元嘆息道,「此戰我們損失慘重,許多精銳部隊幾乎全軍覆沒,新兵招募和訓練都需要時間。」
「而且就算是有時間,有糧草、軍械,重新組建一支大軍,又能如何呢?」赤松義則這時候成了失敗主義謀士,「而且,明軍雖然暫時停駐,但他們的實力有目共睹,一旦他們決定進攻京都,我們恐怕難以抵擋。」
一色滿范沉默片刻,最終自己都不太信地開口道:「或許,我們可以嘗試與南朝議和,共同對抗明軍,畢竟,他們的目標看似是幕府,但實際上,明軍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說這個屁話,壓根沒人信,跟失了智一樣。
南朝現在恨不得把他們都給宰了,好來一個「還於京都」。
此言一出,室內頓時陷入了難堪的沉默。
顯然,都沒辦法了。
呃,也不是沒辦法,辦法還有一個,投降。
但若是戰前光速滑跪或許還能有個說法,現在估計也夠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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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大明有意留著室町幕府。
見眾人不說話,一生要強的足利義滿也說出了那個他始終不願意說的事情。
「議和之事.可以考慮,但必須謹慎行事。」
說是議和,其實就是投降了。
足利義滿慢吞吞地說道:「不能大張旗鼓,不能公之於眾,要不然對民心、軍心皆為不利,同時要加強與其他大名的聯繫,爭取他們的支持,特別是那些尚未表態的大名,我們要盡力拉攏他們,讓他們看到幕府仍然有力量重振旗鼓。」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畠山基國出來圓場:「將軍所言極是,我們可以派遣使者前往各地,闡明幕府的決心,同時承諾更多的利益。」
很快,幕府的使者就抵達了興福寺。
在興福寺內,朱雄英與道衍不知道下的是第幾盤,但棋局依舊未分勝負。
「殿下,幕府那邊肯定是已經開始商討投降的事情了。」道衍輕聲說道,目光依舊注視著棋盤上的局勢,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朱雄英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棋子。
「意料之中,不過,他們的對策無論如何精妙,也逃不過我的布局。」
道衍點頭表示贊同,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殿下仍需小心謹慎。幕府雖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仍有一定的反擊之力。」
朱雄英收起笑容,目光變得深邃。
「瘦死駱駝比馬大?這次就要宰了駱駝吃肉!」
說罷,朱雄英起身,在室內踱步,說出了自己心裡對日本未來局勢的真正謀劃。
「室町幕府,是絕對不能留的,不過南北朝對峙,還要繼續下去。」
「可以把北朝的後小松國王送到關東,南朝的後龜山國王回到京都,用興福寺把南朝的地盤從中間分開,用今川了俊把關東的地盤從中分開,興福寺和今川了俊的地盤都要有靠海的地方,如此一來,不僅能夠讓南北朝繼續對峙,而且還能把兩朝中間也給各自割裂開來。」
「至於關西,乃至九州島、四國島,要越亂越好。」
「足利義滿無處可逃,還要在京都再打最後一仗,這一仗,要讓他們感受到絕望、恐懼,如此一來,才能讓日本的這些勢力真正地臣服於大明。」
說著,朱雄英站起身來,望向窗外漸漸暗淡的天色,眼中閃過一絲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