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別離自始至終神情保持寡淡,他用手抵著蒼白的唇輕輕咳了幾聲,雖然很微弱,但揪心得很。
「小離,你看你的身體,真讓人操心啊。」
「沒好的話就暫時不要去醫院了,在家好好休養著。」
「對,醫院那邊的事你儘管放手,我們一定會處理好的。」
江別離放下掩唇的手,神情疏離矜冷。
「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我下周一就可以回去。」
幾個年過半百的老狐狸隱晦地對視一眼,緊接著苦口婆心地勸道。
「現在醫院的事情你也知道,有許多病人的家屬在鬧,都三個月了也沒有平息,你身體不好,萬一再傷到你,讓我們怎麼跟江總交代。」
江別離看著說話的副院長,忽然冷冷地扯了下唇。
「副院,為什麼我離開的這幾個月,外面有人在說是我給病人下了毒藥,事情暴露跑回京城的?」
副院長神色一僵,緊接著臉上浮現出怒火。
他的反應比江別離還大,怒氣沖沖的,好像被污衊的人是自己,「這是誰說的?誰敢在背後說這樣的話,我非要告他污衊陷害罪不可!」
江別離就平靜地看著他,眼神中流露些淡淡的輕諷,好像在看戲一樣。
幾個月之前,二哥來找他,說覺得醫院有問題,所以大排查了一遍。
查完之後竟然發現,有好多患者身體內都被下了慢性毒藥。
這種藥需要時間的積累,還好發現得早,要是晚幾個月的話就無力回天了。
江別離研究出了解藥,恰好在這個時候聽說芋圓出了事,於是就被江郁棠拽回京城看病去了。
他走之前把解藥交給了自己人,想著由他們去解決病人的問題。
結果他走了之後,醫院就傳出流言,說毒是他下的。
好在他的病人們都很相信他,一直在質疑這個流言的真實性,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在京城的時候,蘆笙把查出來參與這件事的名單給了他。
今天來找他的這些人裡面,幾乎每一個人的名字都在名單上。
他們當然不想讓他回來。
宏海醫院是一家很大的私立醫院,江家的投資占了百分之三十,是最大的股東。
江別離作為關係戶,看似只是一個醫生,實則很有話語權。
再加上他的醫術很好,在病人心中的形象也很高。
他要是回來徹查這件事,能把這些人全揪出來送進去吃牢飯。
但是江別離暫時還不打算這樣做,他現在的處境並不夠安全,而且證據不足。
這群人在醫院工作那麼長時間,手上的人脈不容小覷。
萬一他們狗急跳牆怎麼辦,小芋圓現在還在他身邊。
所以目前,他還要與他們虛以委蛇一段時間。
副院長說著說著就不說了,他呵呵笑了兩聲,見勸不動,就順著江別離的意思鼓勵他。
「小離的心裡裝著病人,我們也不好因為你的身體阻攔你,那就回來吧,你的辦公室我一直讓人勤加打掃著。」
他說完之後,剩下的人開始附和著夸江別離敬業。
芋圓蹭了蹭自己的耳朵,她的腦袋擱在沙發上,一雙大眼睛烏黑,臉上沒什麼表情。
聽了一會兒,感覺有些乏了,於是就閉著眼睛養神,但耳朵一刻都沒有休息過。
副院長喜歡用餘光打量周圍的環境,江別離客廳新換的那套沙發和整體的風格一點也不搭,能讓人一眼就看到。
他稍微留意了些,趁著旁人說話的時候往沙發上看,結果差點沒給自己嚇抽過去。
「啊!」他聲音短促地叫了一聲,指著沙發的方向,聲音難掩驚慌。
「怎麼、怎麼會有個人頭!」
聽到他的話,其餘幾人連忙慌張地看過去。
這一個個年紀大了,全是老花眼,被那個小腦袋嚇得臉色青白。
「真是人頭!」
「是個小孩,她死了,在沙發上放著。」
江別離眉頭蹙起,順著這些人的視線看過去,在瞧見他乖巧軟萌的小侄女時,稍微怔了一下。
不得不說,小芋圓這個姿勢真的挺嚇人的。
她把下巴擱在沙發背上,從這個方向看去,只能瞧見她的腦袋,瞧不見身子。
確實有點像一個人頭放沙發上。
芋圓聽到了他們說的話,她疑惑地睜開眼睛。
好好的誰死了?
不應該啊,有人死的話她能看出來的。
「她她她、她動了!」
「她睜眼了!」
看到幾個老傢伙指著她的方向,芋圓呆萌地眨眨眼睛,這才意識到原來「死」的人是自己。
小芋圓疑惑地歪了下腦袋。
第一次當死人還挺新鮮的,那她現在應該幹什麼?接著閉上眼睛裝死嗎?
「江別離,你家裡怎麼會有小孩的腦袋!」
「就是,你瘋了!」
不怪他們想歪,之前江別離都是一個人住的,家裡空空蕩蕩,除了保鏢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十幾年都是這樣。
現在突然看到這一幕,自然也不會往他養的孩子身上想,反而因為他的孤僻而想到不好的事情。
聽到這群人的話,江別離臉色難看,聲音沉沉的,「那是我的侄女。」
說完後,他看向滿眼好奇的小芋圓,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無奈,「這個姿勢看得我心梗,換一個。」
芋圓裂開嘴,眼睛彎成一個小月牙,嘻嘻朝他笑了笑之後,把小腦袋瓜放下去。
她視力好得很,所以能看到副院他們驚恐的神色。
小傢伙安分地窩進抱枕後面,心裡竟然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嚇人真好玩,特別是嚇這些壞人的時候。
嘿嘿,下次她還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