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信鴿飛起,撲棱著翅膀遠去。
城牆上,一個侍衛面露擔憂地看著遠去的信鴿,小聲詢問林七,「林大人,咱們不將信鴿攔下嗎?」
林七看著遠去的信鴿,緩緩搖了搖頭,「不用。」
王爺已經抗旨,將信鴿攔下的意義不大。
這事兒,長安那邊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你們盯好外面,有任何情況,都趕緊匯報,不得延誤。
只要沒有王爺的命令,任何人來了都不准開城門。」
眾侍衛同時拱手,齊聲回答,「是!」
林七從城門上飛身而下,直接落在了馬背上,一路奔馳回了王府。
可在快要靠近書房所在的院子時,林七停了下來。
自從神女第一次降臨庭州之後,這個院子就成了禁忌,任何人都不能隨意踏入。
即便他一直以來,都跟隨在王爺身邊,沒有王爺的命令,也不能隨意進去。
之前是因為陳公公突然來了,事態緊急,他才不得不去。
現在他可不敢再過去了。
也不知道王爺一會兒想起這事兒,會不會罰他。
這麼想著,林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啪!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林七被嚇了一跳。
定睛去看,就看見了孫二那張白胖白胖,卻滿是愁苦的臉。
因為滿是愁苦,白胖的臉上都滿是褶子,更像是剛出鍋的大包子了。
「林七,你站在這兒幹什麼呢?王爺不是讓你送陳公公等人出城嗎?」
「已經送出去了,他們在城外安營紮寨,估計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林七說著,嘆了一口氣,「幸好農活兒都已經做完,不然還真的是不方便。」
孫二卻沒這麼樂觀,「你怕是忘了,還需要澆水。
每兩天需要澆水一次,明天就是下一次澆水的日子,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啊?」
林七先是驚訝,很快眉頭就皺了起來。
見林七也開始發愁,孫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想那麼多,反正依著你的腦子,也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只將事情回稟給王爺,看王爺如何處置吧!」
「這倒是——」
剛說了三個字,林七就意識到了不對,眼睛也跟著瞪大了。
孫二剛剛是在說他腦子笨吧?
林七對著孫二怒目而視,但很快,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一個不錯的方法。
「我的腦子是不太行,也不怎麼會說話。
孫二哥,向王爺回稟消息這事兒,就只能拜託你了。」
孫二有些驚訝地看著林七,片刻之後哈哈大笑,「沒想到啊!林七,你這小腦瓜,竟然還有這麼聰明的時候!
好好好,看在你的腦子轉得這麼快的份兒上,我就幫你回稟了。」
林七,「......」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誇他,但又不像是在誇他。
他倒是要看看,孫二怎麼給王爺匯報消息。
下一刻,就見孫二從腰後拿出了對講機。
「王爺......」
聽著孫二用對講機給王爺匯報,林七恨不得捶胸頓足。
這麼簡單的方法,他怎麼就沒有想到?
這麼長時間的對講機,真的是白用了!
不!
不是他沒有想到,他只是不想打擾王爺和神女罷了!
林七心中閃過各種念頭,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孫二匯報完,就盯著對講機看。
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任何的回答。
林七這才笑了,「孫二哥,你去忙吧!我等著王爺的消息就行了!」
和林七比起來,孫二的事情的確比較多,不能一直在這兒等著。
又在林七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之後,孫二大步流星的走了。
-
雜貨鋪里。
桑覺淺和李君衍靜靜地相擁在一起。
對講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對講機雖然挺方便的,但是聲音通過它傳出來,總會變得有些怪怪的。
突然聽到這聲音,不管是桑覺淺還是李君衍,都被嚇了一跳。
等聽清楚具體在說什麼之後,桑覺淺有些擔憂地看向李君衍,「他們在城門口等著,真的沒事兒嗎?百姓們要怎麼去給莊稼澆水?
消息傳回去之後,皇上震怒,會不會宣你回長安?」
若是皇上真的宣召李君衍回長安。
李君衍是回還是不回?
若是回去,定然會被治罪。
可若是不回,後果只會更慘。
這麼算起來,不論是回還是不回,好像都不行。
哪怕事情還沒有發生,只是想一想,蘇沫的心中就無比的糾結和擔心。
李君衍看著桑覺淺臉上的擔憂,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淺淺不用擔心,我不是說了,我會有辦法應對的。」
「可——」
桑覺淺才說了這麼一個字,突然就聽到了轟隆一聲。
這聲音就像是在耳邊炸開,驚得桑覺淺下意識地保住了李君衍,將頭貼在他的胸口。
李君衍也在同一時間抬起胳膊,將桑覺淺整個人護在了懷裡,並警惕地看向四周。
可周圍好好的,房子也好好的,沒有絲毫要倒塌的跡象。
桑覺淺悄然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圍,「怎麼回事兒?」
她才說了這麼一句,就又是巨大一聲響。
這下,桑覺淺和李君衍都聽清楚了。
「是雷聲!」桑覺淺道。
知道了是雷聲後,桑覺淺也沒剛剛那麼緊張了,慢慢鬆開了李君衍,走到了窗戶邊,掀開窗簾往外面看。
「夏天都已經快要過完了,怎麼又打雷了?」
一般只有夏天才會下雷暴雨。
這樣響亮的雷聲,知這場雨肯定少不了。
心中這麼想著的同時,桑覺淺也看清楚了外面的情況。
此時是上午,外面艷陽高照,街道上人來人往,和往常一樣的繁華熱鬧。
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剛打了雷要下雨的樣子。
如果真的是晴天霹靂,外面這些人不可能還這麼淡定地逛街,早就拿出手機發朋友圈了。
可不是這邊在打雷,難不成是——
意識到有可能是庭州那邊在打雷,桑覺淺猛然回頭。
剛轉過頭,就見李君衍站在窗戶邊,正在盯著庭州那邊看。
透過李君衍書房半開的門,能清楚地看到天已經黑了下來。
庭州那邊此時也是上午,當然不可能天黑。
之所以黑壓壓的一片,是因為此時天上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每次閃電亮起,都能將黑下來的天照亮。
十幾秒後,震耳欲聾的雷聲就會響起。
明明隔著一個世界,卻像是在耳邊炸響,聽得桑覺淺的心都跟著顫動。
桑覺淺一步步地走到窗戶邊,和李君衍並肩而立,「樂之,打雷了,要下雨了。」
庭州和西州大旱三年,才讓百姓過得如此苦。
現在天降甘霖,大旱即將結束,災情也要跟著結束了。
應該,也就不需要她這個神女了吧?
桑覺淺心中正這麼想著,手就被李君衍給握住了。
「淺淺。」
李君衍的聲音不大,在時不時響起的雷聲之下,就顯得更小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桑覺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好似他就在她的耳邊呢喃一般。
桑覺淺抬眼看向李君衍,「樂之,怎麼了?」
李君衍半垂著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桑覺淺,緩緩開口。
「淺淺,無論是否天降甘霖,你都是大周的神女。是我的神女。」
聽到李君衍這話,桑覺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抬起手,輕輕的撫上了李君衍的臉,「我是不是大周的神女,都無所謂。
我只想當你一個人的神女。」
她本來也不是什麼神女,是李君衍一步步把她捧到這個位置的。
李君衍目光灼灼的看著桑覺淺,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不,淺淺永遠都是我的神女,也是整個大周的神女。」
他的語氣堅定,表情更是堅決,仿佛這件事兒必須要辦成。
見他這樣,桑覺淺心中是有些疑惑的,「樂之,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讓我當神女?」
一個人做一件事兒,多多少少都是要有點原因和目的的。
桑覺淺此時就很想知道,李君衍的原因和目的是什麼。
「因為......」
李君衍看著桑覺淺,「這麼好的你,值得眾生膜拜。」
這個理由好像還不錯,但桑覺淺卻又總覺得,好像差了點什麼。
但看著李君衍的表情,桑覺淺也知道,他肯定是不打算繼續說了,這乾脆也不再詢問。
不管到底是為了什麼,總有一天,她會知道原因的。
收拾好心情後,桑覺淺這才道,「庭州要下雨了,你要回去看看嗎?」
突然下雨,百姓們定然震驚,城外還以後陳公公等人,不管處於哪方面,李君衍都應該回去看一看。
李君衍點頭,「是該回去看看。淺淺要一起嗎?」
桑覺淺搖頭,「我就不了,我不是很喜歡下雨天。」
確切地說,我是不喜歡在下雨天的時候出門。
如果下雨,我就只想待在屋子裡,連家門都不出。
聽著雨聲睡覺吃飯看劇發呆,都是享受。
可一旦出門,濕氣就會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雨水也很有可能弄濕衣服和頭髮。
如果開車,打在玻璃上的雨還會遮擋視線,更會造成堵車......」
說到各種不便,桑覺淺的眉頭都緊緊地皺了起來。
李君衍靜靜地聽著桑覺淺小小的抱怨,笑得十分的寵溺,「那淺淺就躺在這裡躺著,我帶你去聽雨打在各種建築上的聲音。你躺在這裡,我走在前面帶你看世界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