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來賣東西的吧?」
方錦珠正歪頭端詳著眼前一個清代斗笠碗,想著先多逛一逛看一看壯壯底氣,沒想到櫃檯後面的老者卻直接開了口。
方錦珠望過去,就看到老者指了指她懷裡抱的緊緊的東西,笑著走了出來,「姑娘,這字畫你是預備賣還是想鑑定?」
梁衛國和古董打了一輩子交道,但凡進這個店的客人,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七八分意圖。
這姑娘定不是來買東西的。
她懷裡的字畫......
梁衛國的眼神被露出頭的畫軸吸引,竟沒忍住湊近了幾分,下意識想瞧個真切。
見狀,方錦珠心裡微微一動。
她抬頭朝老者禮貌一笑,「老叔,我今天只是奉家人的令出來打聽行情的,但價錢如果公道,也可以出手......」
邊說她邊把字畫取出來,大方的遞了過去,「還請您幫忙掌掌眼。」
梁衛國接過字畫,又被她身邊的姝姝吸引了注意力。
見老者的視線望向自己,姝姝朝他咧開小嘴甜甜笑開。
雖然沒有說話,可梁衛國分明從小人兒眼底看到了『爺爺好』三個字,頓時心生慈愛,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小人兒細軟的頭髮,「好好,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說完,再望向方錦珠的時候眼神變得有些不喜,「你是孩子的媽媽?」
方錦珠一怔,隨後才反應過來,趕緊道,「不是,我是她姐姐......」
聞言,梁衛國搖著頭走進櫃檯,拿起手機朝方錦珠招了招手。
方錦珠一臉問號的走了過去。
梁衛國把手機湊到方錦珠眼前,隨手點開一張相冊。
一個渾身圓嘟嘟的男孩躍然眼帘。
「你看看,我的大孫子不到兩歲,可塊頭都快頂這丫頭兩個了!」
梁衛國邊說邊朝方錦珠身邊的姝姝努了努嘴,「你和她年歲相差這麼大,你父母也算老來得女,看你的穿著,家裡條件一定也不差,怎麼還將孩子養成這副模樣?」
「瞧瞧,這丫頭瘦的臉上的肉只怕都捏不住,看著就可憐!」
方錦珠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這老者是在心疼姝姝,還覺得她們家定是苛待了孩子!
「老叔說的是......」
不知為何,見梁衛國這般,方錦珠反而心裡踏實了許多,笑著解釋道,「之前父母忙於生計,我又忙於學業,確實疏忽了對小妹的餵養,不過我現在已經畢業在家替父母打理農場,以後也有時間好好照顧小妹了。」
能心疼孩子的,基本都是心存善念的,應該不會太坑人。
聽到這個話,梁衛國眼神鬆緩了許多,想了想又從櫃檯下面取了一塊桃酥,滿臉慈笑的遞給了姝姝,「來,乖小寶,爺爺給你吃好吃的,好多長點肉肉!」
姝姝眼底一亮,仰頭望向方錦珠。
方錦珠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瓜,「爺爺這是心疼你,接著吧,要和爺爺說謝謝!」
姝姝這才舉著兩隻小手接過來,彎著大眼睛脆生生道,「謝謝、爺爺!」
梁衛國心裡那個軟那個甜喲,立馬笑出了一臉慈紋,「不客氣不客氣,吃完了爺爺再給你取,爺爺這裡還多著呢!」
姝姝拿起桃酥先湊近小鼻子聞了聞,然後就墊著小腳,雙手舉著桃酥朝方錦珠遞過去,「好次的,姐姐、次!」
滿眼都是亮晶晶的期待,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溺進去。
方錦珠心中動容,趕緊蹲身,握著小手咬了一小口,「嗯,姝姝餵的真好吃!」
然後就把桃酥推到小人兒嘴邊,「姐姐吃過了,快吃吧!喜歡吃,一會姐姐給你買!」
姝姝高興的笑彎了眼,卻舉著桃酥搖搖頭,「不買、姝姝次這,夠!」
見此一幕,梁衛國眼底的慈愛和羨慕都快溢出來了。
哎呀呀,女娃娃就是招人稀罕啊!
這么小,竟然這麼懂事乖巧。
不像他的大孫子,不僅從他嘴裡搶吃的,還皮的恨不得把家都掀翻咯!
他得回去和兒子兒媳商量商量,讓他們再給他生個這樣式的小孫女!
見方錦珠是個大方溫和的性子,不像是會虐待小孩的,她身邊的小丫頭也挺黏她,梁衛國這才鬆了口氣,邊打開字畫,邊笑著問方錦珠,「姑娘,你這字畫是哪來的?」
方錦珠早就想好了古董的來路,「老叔,這字畫是我爺爺的,他生平最喜歡搜羅這些舊東西,說實話這個字畫我也不知道是他從哪裡搜羅來的。」
梁衛國放大鏡後的老眼瞅了方錦珠一眼,又回到了字畫上,「那又為什麼想出手啊?」
突然,他的放大鏡在字畫的某處頓了頓,猛然湊近了幾分。
方錦珠將梁衛國的反應收進眼底,話音卻一如尋常,「實不相瞞,我爺爺去世好幾年了,我爸媽疲於生計,不懂鑑賞這些老古董,想著堆在雜物間也是蒙塵,所以才讓我來探探行情。」
「......」
梁衛國沒有回應,放大鏡幾乎要貼在字畫上了。
方錦珠心裡也有些緊張忐忑,說完這句就閉上了嘴,安靜的候在一旁。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梁衛國把字畫的每一寸每一厘都細細看完了,才抬頭。
面上的激動一分未收的和方錦珠打了個照面,「姑娘,你先在這裡等等我!!」
說著也不管方錦珠應沒應,轉身就進了店鋪裡屋。
又過了五六分鐘,梁衛國就捧著一本又厚又舊的古籍走了出來,珍寶一般在櫃檯上展開,小心翼翼的翻閱尋找著什麼。
「找到了!!」
正當方錦珠一頭霧水的時候,梁衛國猛喊了一聲,抬頭時眼底精光四射,「姑娘,你快過來看!」
方錦珠趕緊湊上前,就看到他手指著書頁中的一副配有古文注釋的古代插畫道,「姑娘,你看,你手中的這幅字畫和書中這幅插畫的畫風、筆法技巧十分類同,包括兩者的印鑑雕刻工藝、章法也是如出一轍.......」
「如果我估得沒錯,姑娘的字畫是出自兩千年前的唐武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