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晨站起來:「歡迎大家來到周家村,大家好好玩吧,我身體不佳,就不陪大家了。」轉頭看向程想,面色和煦:「想想,新婚快樂。」
程想感激的點頭:「謝謝辛老師。」
周賀放下手裡的花生米,拍拍手站起來跟辛晨說:「行,我先送你回去。」
「小賀,你在這裡陪客人吧,我吃多了,自己散步回去。」辛晨一邊拒絕者,一邊沖大家點點頭,欠身離開。
「那你小心點兒。」周賀在身後不放心的叮囑著。
「誰呀?這麼關心人家?」秦雨桐沒想到大大咧咧的周賀居然對人這麼細心。
這位辛老師,雖然瘦弱,卻帶著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不急不躁,讓人覺得很舒服。
周賀坐下喝了杯酒說:「救命恩人。」
「哈?」一群人來了興趣,紛紛要求詳說。
陳天搭住周賀的肩膀說:「那,這就要從一個寒冷的冬天,我們賀哥抓魚,被魚拽進冰窟窿說起。」
「滾蛋。」周賀給陳天一拳。
大家紛紛嚷著:「說呀,說呀。」
陳天擺開架勢,開始慢慢道來,周賀在邊兒偶爾插一句,做個補充。
周天磊這邊的氣氛遠沒有那面的歡聲笑語,
他們不似周賀那群人,年輕的生命里儘是陽光,隨性灑脫,無拘無礙。
他們經歷過生死,他們年輕的過往裡,有死亡,有鮮血,有猙獰的傷口,戰友悽厲的怒喊。
他們之間的羈絆更勝手足,有一個叫軍魂的東西,牽扯著他們。
老友相聚,除了打鬧嬉鬧,自然會聊起往事。
就逃不開那些逝去的人,從戰場上回來的人,每一次的歡笑過後都會陷入無盡的自責。
跟他一起分享快樂的那個人,沒有了。
「楊指導員要是知道你結婚了,不知道該多高興呢。」王所長語氣沉沉的說。
大家都不再說話,氣氛愈加沉重。
這是門外傳來孩子的嬉鬧聲,是周揚和幾個孩子回來了。
周天磊把周揚和青兒喊了過來,:「小揚,青兒,跟叔叔們打招呼。」
兩個人乖巧的站好:「叔叔好。」
幾個人的眼光里閃過一絲驚喜:「這,他們是?」
周天磊點頭,老李也沖他們點頭。
幾個人圍在孩子身邊,小男孩虎頭虎腦,小女孩白嫩可愛,甚是喜人。
「老周,孩子讓你養的真好,我替指導員謝謝你。」一人拿起酒杯敬了周天磊一杯。
周天磊有些汗顏的說:「其實,都是程想的功勞,自從她來了之後,孩子們才越來越好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那邊撐著下巴跟江毅聊天的人,眼底滿是溫柔。
老李在旁邊說:「可不是,小丫頭現在還會彈鋼琴呢。」
「是嗎?」幾個人滿眼的驚喜。
周天磊讓孩子們自己去玩,孩子們乖巧的點頭,跑了出去。
「當初我們都很惦記指導員的遺孀和孩子,我趁著假期專門派過去看望,誰知道指導員的媽媽說,他老婆帶著孩子跑了,我當時氣壞了,跟村里人打聽,才知道,是他媽媽搶了指導員的撫恤金和房子,把人家趕出來了,後來老王寫信才知道,原來他們是來投靠你了。」
老李接話說:「當時老周剛回來,楊家嫂子拖兒帶女的來找他,可沒少惹了閒話,老周愣是啥也沒說,我還以為,他會跟那個嫂子走到一起,我當時跟他說,其實也沒什麼,楊指導員如果在天有靈知道你照顧他的妻兒,也會安心的,老周啥也不說,誰知道,沒過多久,那個嫂子把孩子留下,自己走了。」
「老周,你和她到底咋回事?」老李一刻八卦的心開始躁動不安。
幾個吃瓜的紛紛看向周天磊。
周天磊喝了一口酒,慢慢的說:「她?不知道啊,她自己想走的。」
幾個人泄了氣似的:「就知道,你小子啥也不會說。」
「對了,小嫂子知道孩子的事兒嗎?」一人問道。
周天磊點頭:「知道,告訴她了。」
「對,應該告訴人家,讓人家不明不白的當個後媽,不是欺負人嗎?」一人站起來提議說:「咱去敬敬小嫂子?」
「好好,走」
幾人端著酒杯,烏泱泱的走到這邊。
這桌正笑得嘻嘻哈哈的幾個人,瞬間安靜的看過來。
老李端著酒杯,笑嘻嘻的跟程想說:「小嫂子,我們哥幾個過來敬您一杯。」
程想站起來,忽閃著大眼,看了一眼周天磊,又看看眾人:「為什麼?」
「謝謝你,把孩子們養的那麼好,我們替楊指導員謝你。」一人語氣誠摯的說。
原來是為了孩子,戰友情,真是一群可愛的人,程想趕緊端起酒杯溫恭的說,:「呃,都是應該做的,不用客氣。」
幾個人跟程想碰杯,程想高興的剛要喝酒,就被周天磊搶了酒杯:「我替她喝了。」
程想眼巴巴的看著一杯酒進了周天磊的肚子。
今天光聞酒味了,一點沒喝著,剛剛想喝,被江毅搶走了,現在又被周天磊搶走。
這兩個男人,管的真寬。
周天磊帶著那些笑的意味深長的人回到自己的酒桌。
留下程想嘟嘴生悶氣。
兩桌人,嬉嬉鬧鬧到天色漸黑才散場。
王所長和老李,帶了戰友們回自己的住處,此時一別,天南海北,不知道下次何時相見了。
幾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氣氛卻那麼傷感。
送走戰友,周賀這一桌有幾個已經喝東倒西歪了,好在江毅滴酒未沾,開了車,可以送秦雨桐幾個回城。
鍾良堅稱自己喝醉了,肯定是開不了摩托車了,纏著要跟周賀借宿一宿。
江毅開車走之前,冷冷的看了一眼周天磊,周天磊與他對視,毫無波瀾。
又看了看站在男人身邊嬌小可人的程想,嘆了口氣說:「明天等你們回家。」
一眾人驅車離去,喧鬧了一天的小院子,終於回歸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