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日,神女要開醫館招徒弟的事傳了滿城。
那些個醫者,沒有人不希望自己被選上。
就連從沒接觸過醫術的人,都想去湊湊熱鬧。
「兒啊,你進去試試,萬一你有學醫的天賦被神女選中了當親傳弟子呢?」一婦人將還不到自己腰線的孩子往鋪子前推。
鋪子前邊,人山人海。
有誠心想來學醫的,也有來湊熱鬧的。
畢竟神女自從來到京城後,唯一一次有消息還是皇帝壽宴時請出了神龍。
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一睹神女真容,甚至有可能拜神女為師!
這些人當然不會錯過。
就連某些世家都派人出來打探,意圖將自己的孩子送至神女面前。
這間鋪面很大,是木忠選的。
蕭運澤母親留下的產業很多,光是在京城的鋪子就不計其數。
這只是其中一處閒置的鋪面。
正好宋聽晚用得上。
不得不感嘆,木忠辦事是真的利索,無可挑剔。
此刻,宋聽晚正坐在簾帳後頭,等著那些醫者走到這最後一關。
關於這次收徒......
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也不算。
起初她只不過是想招幾個醫術精湛的人,教他們一些治病的方法以及現代藥品的用法,讓他們常駐醫館。
沒想到綠漾將消息放出去就變成了:神女要公開收徒。
行吧,噱頭還挺足的。
於是宋聽晚設計了一套考試流程,檢驗他們的醫術。
她再從能走到最後一關的人里挑幾個出來。
半天了......
還沒有一個人走到這兒。
宋聽晚單手支頤。
難不成是她題目設置得太難了?
不能夠吧。
「有幸得見神女,是我的榮幸!」
正想著,一個子矮小又肥胖的男人便坐了下來,將寫有31的號碼牌放在桌上,語氣諂媚。
隔著實的簾帳看不清面容,只能勉強看見身影。
宋聽晚被這撲面而來的油膩氣息給蚌埠住了。
輕咳一聲,「咳,我不是神女。我只是這次考試的最後一道題目。」
男人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轉變,「哦,那開始吧。」
「......」
宋聽晚將右手伸過簾帳,露出白嫩的手腕。
「開始吧。」
這是她設置的最後一道題目——為她診病。
對面男人似乎十分不理解,「這是做什麼?不要覺得本公子帥氣逼人就緊著貼上來,本公子對你並沒有非分之想。」
宋聽晚:「.......」
不想考試了。
能不能把他毒啞?
宋聽晚忍了忍,又在手腕上蓋了一塊帕子,聲音沒什麼起伏,「我是病人。最後一道題目便是為我看診。」
得知緣由,對面男人並沒有半分羞愧,直接開始探脈。
過程中,宋聽晚編造了一些病症。
「怎麼樣,可有診出我所患之病?」
對面很篤定:「癲癇。」
「......」
想打人了。
就算他真的醫術差勁到這個地步,診不出她的病,可根據她描述的那些病症,怎麼也不可能是癲癇啊!
「你確定?」宋聽晚決定給他一次修正答案的機會。
「肯定。」男人很自信,「你這病屬於疑難雜症,探脈很難探出來,也只有我這樣自小學醫的人才能看出一二。」
見宋聽晚沉默了,他煞有介事道:「姑娘,你最好快些找個大夫開上癲癇的藥,這病越到後頭就越不好治了!」
宋聽晚頭頂緩緩飄出一個「問號」。
「好的謝謝你,你可以走了。」
男人立刻站起,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記得將本公子今日出色的表現轉達給我師傅!告辭!」
師傅?
出色的表現?
宋聽晚隔著簾帳目送那道胖墩墩的身影遠去,憤憤咬牙。
拳頭硬了。
她這最後一關其實十分簡單。
給她把脈,根據脈象和她說出的病症判斷她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但是她根本沒有病,健康得不行!
前面這麼多關已經足夠檢出他們得的專業知識是否紮實了,這關就是為了檢測他們是否誠實,是否心術不正。
畢竟神女的名頭太大了,保不齊有人會用各種手段混到最後一關。
既然是成為神女徒弟的最後一關,他們估計怎麼也想不到會放一個健康的人在這兒讓他們看病。
不通醫理或者基本功不紮實的,定然會懷疑是不是自己診錯脈了,懷疑她確實是有什麼病。
是不是假把式,一試便知。
但這個人也太水了吧......
宋聽晚有些愁悶。
等了半天就進來這麼個人。
京城人都是這水平?
不能吧?
「敢問您可是神女?」
正思量間,一道瘦長的身影在簾帳那頭落了坐,將寫有33的號碼牌放在了桌上。
看不清面容,但嗓音清澈如湍湍溪流,十分悅耳。
宋聽晚沒動,淡聲道:「不是。我只是最後一道考試的題目。」
青年十分有禮節,「冒昧了。」
宋聽晚沒有廢話,「準備好了嗎?考試要開始了。」
「準備好了,儘管來。」
宋聽晚唇角微勾,將自己的右手伸過簾帳,「開始吧。」
青年會意,直接將手探上她的脈搏,細細探著。
很快又問:「不知姑娘平日裡可有哪兒不舒服?是否頭痛......」
一通問答下來,青年有些許詫異,「姑娘所說症狀,似是不太康健。可這脈象卻又平穩得很,十分有活力。」
宋聽晚笑而不語。
青年篤定道:「姑娘沒病。」
宋聽晚眉梢輕挑,「這麼肯定?我描述的那些症狀確實是真的。萬一是什麼疑難雜症你沒診出來呢?」
「我相信自己沒有診錯。」
宋聽晚滿意地笑了,「好了,考試結束,你可以走了。」
「告辭。」青年也沒有問考試過沒過,徑直離開了。
十分灑脫。
宋聽晚將桌上青年的號碼牌交給了紅豆。
背面寫有他的身份信息,方便她找人。
日頭漸落,天光昏黃。
白日裡熱熱鬧鬧的鋪子關閉,一場轟動全城的神女收徒考試就這麼結束了。
有人開心有人沮喪。
開心的是覺得自己有很大可能通過考試,就此成為神女的徒弟。
沮喪是因為覺得自己今日表現不太好。
還有人是因為沒有見到神女的真面目,便悻悻而歸。
宋聽晚什麼都不知道,考試結束後,她便直接從後門坐馬車回了秦府。
她的五菱不能經常開,得省著點油。
吃完晚飯,宋聽晚坐在桌前,對著幾張號碼牌糾結著。
今天走到最後一關的一共十八人,通過考試的一共五人。
其中三男一女一小孩。
就從這十八隻進五的概率就不難看出,有多少人對自己的醫術不堅定。
她一句「我確實有隱疾」,不少人便絞盡腦汁亂蒙她得的病。
宋聽晚將唯一一名女醫者的號碼牌放到一邊。
這個肯定得留著。
按照古代一貫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她著實沒想到還能有女醫者。
宋聽晚又將小孩的號碼牌放到一邊。
這個也留著。
小小年紀便精通醫理,如此出眾,必須好好培養。
至於剩下的三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