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妙宜身邊跟了個小宮女,見到宋聽晚恭恭敬敬行禮,「見過神女。」
宋聽晚淡淡點頭,看向妙宜,「你這幾天發現了什麼好玩兒的東西?」
妙宜一臉神秘,「你隨我去寢殿看看。」
說著,妙宜挽上了她的手臂,帶著她往自己殿裡走,「神女姐姐,你可用晚膳了?」
宋聽晚輕輕搖頭,「未曾。」
聞言,妙宜偏頭朝身後跟著的宮女說了聲:「神女姐姐喜食辣,不吃鹿肉這些,也不吃內臟。去通知備膳吧。」
宮女恭恭敬敬應道:「是,公主殿下。」
妙宜自小便跟著蕭運澤一起養在容妃宮裡,如今還未及笄,便也沒有搬出去。
沒走多久便到了屬於她的殿宇。
不是很大,裡面的東西卻樣樣都很精緻。
看得出來,皇帝雖然多情多疑,對自己這個女兒卻是萬般疼愛的。
宋聽晚跟著她往裡走,不一會兒就見到一個巨大的台子。
上面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老遠便聞到了香味。
妙宜牽著她走到桌前,獻寶似的拿起桌上的一個小瓷瓶,「神女姐姐,你聞聞看。」
宋聽晚依言湊近聞了聞,眼裡露出愉悅的神色,稍稍拖長了尾音,「嗯——」
「還挺好聞。」
妙宜又拿起另一個小瓷瓶,帶著半分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那你再聞聞這個呢。」
宋聽晚將瓷瓶舉在不高不低的位置,用手在瓶口扇了扇,聞到了絲絲熟悉的味道。
不太確定,宋聽晚又仔細聞了聞。
旋即略帶幾分訝異地偏頭看向妙宜,「這是你自己調製的香?」
妙宜重重點頭,「嗯嗯!」
「如何?是不是還挺像?」
宋聽晚將瓷瓶放回台子上,輕笑道:「確實,和那沐浴露的味道簡直一模一樣。」
「沒想到妙宜還有這等技能。」
妙宜對這誇獎十分受用,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喜不自勝,「我只是覺得那沐浴露的味道十分好聞,便想調出一樣的香來。」
「神女姐姐,你的沐浴露和洗髮水,是真真好用啊!」
妙宜豎起了大大的拇指,「我現在日日都在用!每日都香香的,都不用薰香了!」
宋聽晚淡笑,「你喜歡的話,等快用完了我再送你一些。」
「好呀好呀。」妙宜十分不客氣。
宋聽晚又拿起台子上的其他香聞了聞。
許多種不一樣的味道。
有的聞起來很甜膩,有的又很清新,像是新出土的帶著露水的綠草,也有木質中性的香調。
總而言之,沒有一種味道是讓宋聽晚皺眉的。
「還挺厲害。」宋聽晚不吝誇讚,眼神里都透著欣賞。
她是真沒想到養尊處優要什麼有什麼的一國公主竟會花心思在這些小玩意兒上。
從前還生活在宋家時,身邊的那些個名媛們,沒有一個不是遊手好閒的,大部分都是極致的享樂主義,等著家裡給安排體面又高薪的摸魚工作。
妙宜身為一國公主,卻捨得花時間研究這些,並且做得挺好,想必也是費了不少功夫的。
妙宜眉梢都帶著喜悅,「神女姐姐喜歡的話,挑一些送給你。」
宋聽晚挑眉,「那我可不客氣了。」
妙宜狠狠點頭,似乎十分期待她不客氣地拿,「使勁拿!不要客氣!」
宋聽晚也沒真的那麼不客氣,就挑了兩瓶聞起來沒那麼甜膩的香。
皇宮裡的膳食準備得很快。
她們沒在這調香室待多久,宮女便來請她們過去吃飯了。
用餐的地方在一個偏廳,跟調香室差不多大。
質感高級的餐桌上布滿了琳琅滿目的菜餚。
看起來十分可口。
宋聽晚原本不太餓,這會兒看了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
妙宜大手一揮,原本留在這兒準備布菜的宮女們便悄然退下了。
妙宜心情似乎很不錯,十分有耐心地給宋聽晚介紹菜品。
「神女姐姐,你多吃一些。」妙宜眼珠子轉了轉,又道:「我這幾日忙著制香,都沒時間出宮找你玩兒。」
「神女姐姐,聽說你新招了幾個徒弟,要開醫館啦?」
宋聽晚挑眉,「消息還挺靈通。」
「嘿嘿。」妙宜嘿笑兩聲,「哪日開張?我去給你捧場。」
宋聽晚被她逗笑了,「開醫館有什麼好捧場的,去的都是些病人。你要是去了,萬一不小心給傳染了感冒發燒之類的就不好了。」
妙宜撅了撅嘴,不置可否。
過了會兒又道:「神女姐姐,容妃娘娘的病,可能治好?」
宋聽晚沒給肯定的回答,「我儘量。」
見妙宜神色不太對,又補了句:「不過照她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問題不大。」
說罷,宋聽晚又叮囑道:「不過,在她病好之前,你不要進她的寢殿。」
聽見容妃問題不大,妙宜稍稍鬆了口氣,「那便好。」
「父皇下了嚴令,任何人不得進去。放心吧神女姐姐。」
似是了了一樁心事,妙宜這才開始動筷子吃飯。
吃飽喝足,天色漸晚,宋聽晚也該回去了。
妙宜堅持要將她送出宮。
「神女姐姐,你看那棵桂花樹。」
宋聽晚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此時不是桂花開放的季節,樹上沒有花,差點沒認出來那是桂花樹。
妙宜聲音輕輕的,「幼時,皇兄陪我玩兒捉迷藏,我總是藏於那棵樹後頭。」
「這麼明顯,皇兄卻老是要找許久才能找到我。」
「年幼時,我以為是皇兄太笨了,我都這麼讓著他了,藏在這麼明顯的地方,他還找不著。」
宋聽晚望著那株桂花樹,眉梢輕挑。
想不到蕭運澤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竟願意花費大把的時間陪著妹妹悠閒地玩著捉迷藏。
可下一秒,妙宜憤憤道:
「長大了些才知道,皇兄哪是找不著我,他就是嫌我纏人,讓我在樹後老實地躲著,他才覺得耳根子清淨!」
宋聽晚:「......」
好吧,她也是沒想到,蕭運澤還有這麼調皮的一面。
說著,妙宜又紅了雙眼,「前些日子我聽父皇說,皇兄帶兵出征了,我都沒能送送他。」
「聽說北涼這次進攻很兇殘,已經連奪我們三座城池了。」
「父皇還說,北涼的軍隊都是些不知疼痛的藥人,無比厲害。」
妙宜有些哽咽,「神女姐姐,你說父皇有那麼多武將,為何偏偏要將自己親兒子派出去?」
「戰爭兇險,稍有不慎......」
妙宜頓了頓,「神女姐姐,皇兄,他會平安回來的吧?」
宋聽晚拍了拍她的手腕,嗓音輕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在風裡,「會的。」
思緒漸漸飛遠。
她知道妙宜是在擔心蕭運澤,她又何嘗不是。
這段時間,她天天問朱雀北邊有沒有消息傳過來,得到的回答永遠都是「沒有」。
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只祈禱歷史能善待一下這個國家的大英雄,不要再給他一個這麼殘忍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