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尚書，你讓我陌生的心寒
演武場。
朱高熾體格肥弱，朱高爔更是不過五歲，兩人在這個階段，都不適合高強度練習。
不過是在演武場上疾步走了幾圈，朱高爔還沒有怎麼樣，朱高熾就已經開始有些呼吸急促，臉部漲紅了。
尤其是走路的過程中，朱高熾還不時會停下來，揉捏膝蓋部位。
顯然，僅僅只是這樣的行走，就給他帶來了不小的負擔。
就在朱高熾累得哼哧哼哧喘氣，已經想要放棄的時候，身後就傳來打馬揚鞭的呼喝聲。
朱高爔轉頭一看，發現老二和老三騎著馬，馬蹄捲起塵煙，在偌大的演武場上，肆意奔馳。
等經過朱高爔的時候，朱高煦還得意地挑了一下眉頭。
他牽著韁繩，示意著馬匹逐漸放緩腳步，緊接著，低著頭，看著朱高爔，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想騎嗎？叫我一聲二哥，我就帶你上馬。」
朱高爔掏掏耳朵，似乎沒怎麼聽明白：
「叫你什麼？」
「二哥啊。」
「誒！」
套路雖然老，但是好用就行。
朱高爔在心裡默默比了耶字。
朱高煦的臉綠了。
旁邊的老三沒忍住，一下子就噴笑出聲。
看著朱高煦灰溜溜地離去，朱高爔背負著肉乎乎的手，頗有些惆悵地感慨了一句：
「人生……就是這麼無敵而寂寞……」
還沒感慨完，朱高熾就一巴掌糊在他腦門上：
「你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的感慨。趕緊的，梳洗一番，就得去文華殿讀書了。」
朱高爔捂著腦門：「哦……」
不過小孩子的思維，總是跳躍的。
很快，朱高爔又想到了什麼，馬上精神起來。
「去年大姐嫁給了袁容，我都一年沒看見大姐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見到大姐和袁容……」
朱高熾又是一巴掌糊上來：
「那是儀賓！你一口一個袁容，你才多大啊！」
朱高爔炸毛：「別總在我腦門上糊巴掌！大哥，男人的頭是摸不得的！」
朱高熾又是一巴掌，忍不住有些失笑：「你算什麼男人？」
朱高爔：「……」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你們莫欺我朱高爔年紀小！
——
文華殿。
朱元璋自己就是個勞模，寅時就要早朝，不少大明公務員，四點多就要起床。
在冬天的時候，頂著寒風。
夏天的時候，更是頂著烈日。
就算是穿著緋色飛禽朝服，也只能在冷風呼嘯下瑟瑟發抖，在酷暑難耐下，熱汗淋漓。
而作為老朱的子孫，在讀書這一方面，雖然不至於讀書一百二十遍，但也確實算得上是勤勤懇懇了。
因為朱高爔年紀不大的原因，朱元璋特地給這小子單獨分配了偏殿，用來讀書上課。
朱高爔看到後，還有點不樂意。
區別對待！
這是赤裸裸的區別對待！
他還等著跳級進入大哥一行人的課堂，拳打四海，腳鎮八方，給這些皇宮裡的叔叔堂兄們，好好見識一下來自神童的降維打擊。
只是當朱高爔嘗試旁聽了一會兒後，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一般，頹喪地從正殿中走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這裡的課和北平的不一樣。
明明都是之乎者也的東西，為什麼……偏偏這裡學的，就讓人這麼聽不懂……就讓人這麼陌生呢……
大殿前，朱高爔微微仰頭，讓溫暖的陽光，以傾斜四十五度的角度，照射在他的臉頰上，同時，嘴唇嚅動，發出了悲傷的低語：
「《尚書》，你讓我陌生的心寒……」
小吉祥在一邊，面容淡定異常。
殿下犯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在朱高爔發出悲嘆的同時，朱高煦坐在文華殿的書房內，看著眼前的書卷，聽著先生們的冗長論調，一時之間，他的心境，奇蹟般地和朱高爔發生了共鳴。
——他要回北平！
……
上午的時光，便在學堂中悄然而逝。
等到了吃飯的時候，朱高爔又精神起來了。
等到小吉祥顛著小碎步，提著食盒來到朱高爔附近的時候，朱高爔的腹中早就雷鳴聲不斷了。
他一把掀開了食盒，看到裡面的飯菜後，頓時驚喜道：
「大哥大哥，你看，今天有羊肉泡饃誒！還有一沓小羊排，上面澆著醬汁，小料一淋……嗯！真香！」
還真別說。
被朱高爔這麼一說，眾人都莫名被勾出饞蟲來了。
尤其是看到朱高爔看到羊肉泡饃後，這個小侄子非但沒有自己先吃，反而不顧泡饃的餘溫，而是跑到朱高熾旁邊，踮起腳尖，先讓他吃。
這溫情脈脈的一幕，讓在場不少人都有些不是滋味。
要說最不是滋味的，恐怕就是太孫了。
這種兄弟之間的溫情脈脈，他從來沒有經歷過，也不會想著去經歷。
在他看來，既然要坐上至高之位，那就註定要遠離這一條路……
甭管以前對朱棣是什麼想法，但是看到眼前的畫面，就連朱允炆都有些羨慕，不知道朱棣那麼一個行軍打仗，心黑手辣的大老粗，是怎麼把幾個兒子教的這麼和睦……
剛冒出這個念頭來，他們就看到朱高爔拿著倆泡饃，華麗麗地忽視老二朱高煦，眼不斜視地經過他，把手中的泡饃分給了朱高熾和朱高燧。
眾位年紀不大的叔叔們，看到這一幕後，默默無言。
行吧。
朱棣一家，似乎也不是鐵板一塊。
表面風平浪靜，但是暗地裡，還是一片風起雲湧啊……
朱高煦已經被讀書這檔子事折磨瘋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就朱高爔這「區別對待」的事情，朱高爔屁股蛋子不挨上幾下，算朱高煦認輸。
不過……
朱高煦走上前，看著食盒裡剩下的一個羊肉泡饃，臉色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嘴角卻微微翹起。
老四這小崽子，總算沒有把他忘個徹底。
在有大敵在外的情況下，兄弟之間的內鬥和恩怨，暫且放在一邊吧。
朱高煦想著，狠狠咬了一大口羊肉泡饃。
還別說。
口味真不錯。
老大這人雖然不怎麼樣，但大嫂倒是蕙質蘭心，就連上學日子裡的吃食，都安排的妥帖順心。
第二更奉上，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