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各懷鬼胎

2024-09-17 20:02:42 作者: 鯽魚湯要加香菜
  第18章 各懷鬼胎

  《禮記·曲禮上》:「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大夫以上的貴族犯罪,「不執縛系引,不使人頸盩,不捽抑」,處死刑不「於市」,而「於朝」。

  孔穎達疏:「刑不上大夫者,制五刑三千之科條,不設大夫犯罪之目也。所以然者,大夫必用有德,若逆設其刑,則是君不知賢也。」

  對於被統治階層,應該以刑法來規範他們的行為;而對於統治階層,則應依靠禮來使他們自律。

  自律……特權……

  種平收回目光,心思翻湧,面上卻不動神色。

  他想了很多,但也只能將那些初具形狀的想法埋在心底。

  他需要一位有足夠魄力且對他足夠信任的輔佐對象,才有可能推行他腦海里的那些計劃。

  而王允和劉協明顯不是合適的選擇。

  算了,還是先守好長安吧,此後的事,還需要仔細考慮考慮。

  種平垂下眼帘。

  此中萬千思緒,皆不足為外人道。

  「虎兒。」種輯走上城牆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兒子那張平靜堅韌的面龐。

  種輯有些恍惚,好像突然之間,種平就徹底沉穩了下來。

  原先種平雖也常被稱讚是是「少年老成」,但眼底到底還是帶著些少年人的跳脫和輕狂,然而現在種平的氣質卻近乎是有些沉寂了。

  難道不立那塊碑給他的打擊就那麼重嗎?

  種輯難以理解,他更願意相信種平氣質的改變是因為守城的壓力太大。

  種平躬身行禮:「父親。」

  「虎兒,為父聽聞,你將那張濟放回了城外?」

  種輯猶豫了一下,他本不願多聞種平的布局。在他眼裡,自己兒子不會行沒有把握之事。

  可惜……

  司空張喜等人素來看不慣自己,連帶著對種平也十分針對,當初嘲諷種平有名無實的便是這些人。

  種平不將這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種輯卻時時憂心。尤其是他剛從荀攸處得到消息:

  張喜竟將董承也拉去了他那邊,一同質疑種平行事剛愎獨斷,欲要上奏免除種平少府的職位,收回城中兵權。

  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些人還想著爭權奪利……

  殘雲暗淡,牆頭旌旗颯颯作響,種輯的衣袖灌滿長風。

  山雨欲來啊。

  「是。」種平應聲,他只聽了個開頭,就知道這必然是朝中有心之人借著種輯的口,試探他的下一步謀劃。

  種平有些疲憊,他低聲回應道:「孩兒昨日俘虜張濟手下士卒,其中大多是洛陽百姓,董卓作亂時被強徵到西涼軍中。」

  「這些百姓對張濟不滿已久,甫一被俘獲,便將樊稠軍中情況全盤托出。」

  「樊稠麾下約有三萬人,其中亦有不少是洛陽人。雖同屬一軍,但這些洛陽百姓常受西涼軍士欺辱,短缺飲食。」

  「若司徒可以不追究這些百姓加入西涼軍圍困長安的罪責,並允諾戰後放他們歸鄉。」

  「孩兒可使計讓樊稠軍中兵士譁變,趁亂一舉克之。」

  種輯撫著鬍鬚,不斷點頭,又叮囑道:「此計甚妙,只是不該輕易道出,提防隔牆有耳啊。」

  種平微微一笑:「孩兒心中有數。」

  「虎兒,你同為父說實話,你是真的想立那塊碑嗎?」

  種輯神色認真,伸手輕輕摸了摸種平的腦袋。

  種平心頭一熱,差點將自己先前所想脫口而出。

  「……」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沒有回覆種輯的問題。

  種輯看了他一會兒,學著他剛才的樣子笑道:「為父心中有數了。」

  種平欲言又止。

  您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城外

  樊稠見張濟帶著殘兵出城,朝著中軍營帳而來,心中滿是疑慮。

  按理說,張濟昨夜近乎是全軍覆沒,不死也得降。

  現在卻除了臉上有些腫脹外,身體上並無多少損傷,連帶著那些士卒也是如此。


  不但沒有受刑,反而個個紅光滿面,一副吃飽喝足了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剛打了場勝仗凱旋了呢。

  樊稠冷冷哼了一聲,片刻後又換上一張笑臉迎出去。

  「賢弟啊賢弟,那守城之人實在詭計多端,昨晚為兄救援不及,還望賢弟見諒啊。」

  「是濟未能察覺敵軍行跡,此濟之過,怎麼能責怪大兄呢?」

  張濟嘴上應付。

  他心想伱要是給足了我輜重,我也不至於一敗塗地,畢竟昨天我手下的兵可連刀都沒幾把啊,這不輸才奇怪好嗎?

  現在還說這些客套話有個屁用。

  張濟樊稠二人表面親密,關係融洽,背地卻各懷心思,都暗暗琢磨著怎麼防備著對方。

  樊稠現在是真擠不出糧草輜重給張濟了。

  「賢弟啊,你看這,唉,為兄也沒法子啊。這攏共就剩下五天的糧草,要是再不攻城,咱們可就只能退了啊。到時候李將軍那邊……」

  樊稠領著張濟去看那被王三一把火少得精光的營帳,做出一副無奈形容。

  張濟心中一咯噔。

  樊稠這話里話外又是再暗示張濟,想要口糧,等攻城之時自己還得打頭陣。

  「賢弟可有攻城之計啊?」

  我有個$&#的計!!!

  張濟氣得差點罵娘。

  你知不知道在長安城待了一夜給了我多大的傷害啊,那一個個大比兜給我造成了多少陰影……

  你在這嘴巴一張一閉的倒是輕鬆,有本事你直接上去跟那姓種的小子掰頭啊!

  總占我便宜算是什麼事?

  我這點人被你搞完了,難道你就能落下點什麼好?

  我呸。

  張濟努力保持微笑:「濟屢敗之人,不敢獻醜於前。」

  樊稠腳步一頓。

  「賢弟這話說的,我看賢弟心中定然有計,怎麼,賢弟不願說?」

  張濟: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濟當真無計……」

  張濟人都快麻了。

  他真要熬不住了,恨不得直接站在這塊兒就眯上一會兒。

  樊稠扣著自己的食指,沉吟許久,才道:「賢弟辛苦一夜,想來也是睏倦不已,我就不留賢弟了。」

  張濟聽完如蒙大赦,也顧不上安定手下兵將,急匆匆趕回營帳中休息去了。

  樊稠盯著張濟的背影,心中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他喚來幾個士卒跟在自己身後,快步走到無人處,吩咐道:「你等在營中暗地監視張濟兵馬行蹤,務要小心謹慎,別走漏了風聲。」

  「若是聽到,見到什麼異動都要立即稟告於我,明白嗎?」

  那幾個士卒領了命令,回到營中,各自留心起來。

  樊稠這才微微放下心,此時已臨近中午,他慢慢往中軍大營走去,路上見到兵士在排隊領今日的口糧。

  他瞥了一眼,只見鍋中米少湯多,拇指扣得更用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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