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幕後之人

2024-09-17 20:03:46 作者: 鯽魚湯要加香菜
  第57章 幕後之人

  「停下!」

  種平面色扭曲,半個身子懸空,整張臉埋入赤兔脖頸處飛揚的鬃毛之中,手指死死卡著赤兔的皮肉,固定自己的上半身。

  馬體的耆甲前部相當敏感,赤兔受了痛,更加癲狂,奮力甩動頭部。

  種平緊閉雙目,只覺得自己正如狂風驟雨中的一葉孤舟,稍有不慎,便要粉身碎骨。

  他努力回想系統欄中是否存在能夠利用的道具,卻只覺得一陣絕望,情急之下,種平也發了狠,竟是直接張開嘴,死命咬在赤兔脖頸隆起的動脈之上。

  「呦!!!」

  赤兔吃了痛,雙目猩紅,愈發癲狂,奮力揚起前蹄,幾乎要站立起,四處橫衝直撞,意圖將種平從身上摔下去。

  種平胸悶心悸,全身血液逆流而上,直衝太陽穴,極度的慌亂恐懼之下,他的思路竟然前所未有靈活迅捷。

  鬆了口,他唯有死路一條,若是堅持住,同赤兔馬比拼耐力,熬鷹似得煎熬住,尚且能覓出一線生機。

  他從未覺得人類的咬合力能強到這地步。

  種平清楚的感知到赤兔溫熱的血液在他犬齒下流淌。

  他好像變成了個水蛭,緊緊貼在赤兔身上,如附骨之蛆,不給它半分剝離的機會。

  「呦!」

  赤兔瘋狂地甩動鬃毛,失控地蹶踢四蹄,大幅度甩著腦袋,發出一陣陣嘶鳴。

  種平指甲陷入赤兔馬的耆甲前部,整條手臂上的青筋全部綻來,幾乎要將半根手指都插進赤兔馬耆甲側的嫩肉當中。

  求生的欲望占據了種平的每一根神經,他瘦弱的身軀第一次爆發出這樣強大的力量。

  種平近乎是兇狠地撕咬咀嚼著赤兔馬脖頸的脆弱皮肉,整個人如同野獸,帶著不顧一切,孤注一擲的決絕。

  赤兔馬終於發出了第一聲哀鳴。

  它感受到了威脅。

  種平摳著赤兔馬的血肉,他全部的神經高度緊繃著,甚至無法在赤兔「呼哧呼哧」的響鼻聲中立刻反應出其代表的意味。

  好一會兒,也許只是一盞茶的時間,種平額頭的汗水混著血液流進眼中,他被這樣的刺痛拉回神志。

  赤兔馬停下了。

  「……」

  種平不敢放鬆肌肉,他似乎已成了張拉滿但極致的弓,還帶著顫抖的餘韻。

  「不要動。」

  他手指依舊深深插在赤兔的耆甲肉中,嗓音乾澀沙啞,他嘴部的肌肉好似已經不受自己掌控,說話時都不能做出正確的口型。

  種平知道自己的嘴角一定是撕裂了,他口中滿是血腥氣,手指也不能活動,以至於無法準確判斷嘴部傷勢的輕重程度。

  赤兔馬使力後仰脖頸,雙眼上翻,它亦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先為呂布騎行一路,又遭了這樣一通罪,鼻翼放大,難免顯出些疲態。

  種平終於確定赤兔馬是「承認」了自己的存在,心下略微放鬆了些,卻仍不敢完全放心。

  他想抽出右手,那手指卻跟長在赤兔馬身上一樣,血肉混合相交,種平頗費了些力氣,才將手指拔出來。

  赤兔馬「吭哧」一聲,倒是沒再發狂。

  種平僵著的身子鬆懈下來,回憶著種輯教過他的馴馬之法,用空出的右手輕輕撫摸著赤兔馬的耆甲,指尖小心按動撓揉。

  赤兔馬又打了個響鼻,長長的鬃毛抖動著,微微闔上雙眼,種平感受到赤兔的筋肉逐漸放鬆,從它身上體會到一種享受的情緒。

  他輕輕拍了拍赤兔馬背與脖頸連接的地方,在衣袖的兜袋中掏出把已經碎成渣的粔籹,送到赤兔嘴邊。

  赤兔很明顯愣了一下,它濕熱的呼吸打在種平手掌中,嗅了幾下,才試探著舔了一口。

  種平忐忑地緊盯著赤兔馬的反應。

  「呦!呦!」

  赤兔馬耳緊繃著朝後,意味不明地叫喚幾聲後,大口大口舔舐著種平的手掌,將那點子粔籹渣舔得一乾二淨。

  最後又意猶未盡地在種平滿是血液的手掌上舔了幾圈,種平心情複雜,他總覺得赤兔好像是在給他洗手一樣……

  「打個商量吧赤兔。」


  種平收回手,在赤兔馬濃厚的鬃毛上蹭乾淨,試圖跟身下的馬匹進行溝通。

  「你讓我騎一天,粔籹管夠,隨你吃到撐,怎麼樣?」

  種平撫摸著赤兔油光水滑的皮毛,用力將衣袖內襯的兜袋扯下來,放在赤兔鼻前晃了晃。

  赤兔馬伸長了舌頭,想要去舔還沾著粔籹渣的布袋。

  種平趕緊將布袋收回來。

  赤兔馬動了動前蹄,似乎有些不滿。

  種平心說看不出這赤兔馬還是個吃貨。

  他自布兜底部抖出些粔籹渣在手中,輕輕用腳跟踢了踢馬腹。

  赤兔沒有動。

  種平只好將那點碎渣再度送到赤兔嘴邊。

  有了食物的激勵,赤兔勉強露出些親昵,順著種平的動作,慢悠悠邁動起長腿,勉強接受了種平的驅策。

  種平是按照訓普通馬匹的手段,去對待赤兔,按理說,像赤兔這樣的名馬,又是久經沙場,並不會如此輕易地屈服於種平。

  然而也許是種平那80的魅力起了些作用,也有可能赤兔真就是個吃貨……

  種平短暫的獲得了赤兔馬的一日使用權。

  他不打算回去找呂布和楊奇。

  長安局勢亂成如今模樣,要說全然是巧合,種平是決計不會信的。

  諸如突然出現的呂布、悄無聲息攻入皇宮的張濟,城門口恰到好處的騷亂……

  其後必然有推手在謀算布局。

  種平晃了晃腦袋,試圖靜下心復盤朝中可疑之人。

  ——他掌握的信息太少,在朝中又慣事舉目皆敵的孤僻形象。

  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人,怎麼想都是浸淫官場多年,位高權重的老硬幣,縱然種平有些後世之明,一時也無法鎖定半個懷疑對象。

  若是袁隗還活著……

  種平暗想。

  倒最有可能做下這事。

  他將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推到一邊,當務之急並非是追究幕後之人的身份。

  而是想辦法與軍隊取得聯繫,入宮勤王,保住劉協和種輯等人的安危。

  南軍是不可能再用了……張濟既然入宮,羽林衛應當也是沒指望的,想要破局,唯有求助……

  種平眸光一閃。

  他想到了一個人,或許能幫他。

  赤兔馬穿行在中街的巷道之中,種平此時無比慶幸,原先他守城時為了防備城外的樊稠地道入城,領兵在幾個主要街道都布置下乾草水瓮,有備無患。

  對於長安的街角巷陌,種平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但想要靈活躲避城中作亂的軍隊,還是綽綽有餘。

  他此時也體會到「馬中赤兔」這句話的確是名副其實。

  赤兔馬在種平身下,有意識調整自己的奔馳速度,讓種平半貼在他脖頸後,在保持住身體平穩的同時,還能握住韁繩,操控赤兔動作。

  種平不由得聯想到曾經在博物館中見過的「馬踏飛燕」銅雕。

  「殺!」

  前方又是喧鬧的喊殺聲,種平勒住韁繩,熟練地轉入狹窄巷尾,他不知道城中到底匯聚了多少人馬,又到底有多少方勢力在角逐。

  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張濟還沒能完全掌控住劉協。

  否則現在宮外就不會鬧騰成這個模樣。

  種平暗恨自己年歲太小,否則無論如何也不至淪落到這樣被動的境地。

  「吁——」

  種平急匆匆翻身下馬,他已經顧不上安置赤兔,只是隨意撫摸幾下赤兔的脖頸,示意它停在原處。

  他環顧四周,確定戰火不曾波及到此處,心中對於張濟謀逆尚未成功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

  種平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上次他翻牆入王允府上,還是謀劃著名誅董的時候……

  長安城外

  「將軍,我等擒住一人,行蹤鬼祟,自稱是李將軍部下,吾等不敢決斷。特將此人捆綁結實,獻於將軍。」

  郭汜同賈詡商議完畢,讓賈詡先在一旁侍立。自己則坐在營中,審視自己根據記憶畫下的城內地圖。聽得營外士卒來報,二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打鼓。


  李傕?李傕怎會領兵至長安?現在情勢一片大好,若是李傕至此,那自己可就功敗垂成了。

  賈詡想著,若是讓李傕知道自己轉頭投靠郭汜,還為其出謀劃策,自己免不得要遭李傕記恨,性命難保,略微凝神,便已開始為自己考慮後路。

  郭汜雖然心慌,但看著賈詡神色寧靜,一時竟也平定下不安,拍手吩咐:「將那人帶進來。」

  那士卒應聲出去,不一會兒便帶著一個被捆綁得結結實實,斥候打扮的人走進帳中。

  「郭將軍!」這人正是先前領了張秀命令的斥候,他一見郭汜,便欲拿出放在懷中的印信,只是這些士卒捆綁得太過實在。

  斥候掙扎許久,除了把皮肉摩擦得生疼外,根本扭不出一絲空隙,無奈只得對著郭汜道:「此是張將軍印信!我乃張將軍麾下!還請將軍先下令解綁,我有言傳遞!」

  「張將軍,莫非是張濟?」郭汜挑起眉頭,根本不理會這斥候提出的「解綁」要求,只是吩咐士卒搜檢他懷中。

  「將軍,搜到了!」斥候兩邊的士卒在他懷裡摸索一番,很快便摸到了用布包紮好的印信,送至郭汜面前。

  郭汜招手示意賈詡過來,將那印信翻開,只見上面刻著張繡的名頭,不禁都有些疑惑。

  「我且問你,張繡為何在此?」

  郭汜收好印信,厲聲喝問。

  那斥候哪裡見過這般架勢,被這一驚,嚇得心神巨震,差點兒將張繡做了李傕前軍,前來長安探查一事和盤托出。

  關鍵時刻,他只覺眉心劇痛無比,張繡手中槍尖的那點寒光仿佛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如影隨形。

  郭汜的確是大將軍,比張繡權威更大沒錯,但要是張繡想殺他這麼個螞蟻似的人物,縱然自己有「泄密」之功,郭汜最多不過賞賜些錢貨,難道會為了他同張繡起衝突?

  我這樣的小角色,還是保住小命要緊。

  斥候言語一滯,僵硬片刻,結結巴巴回道:「李將軍見長,見長安久攻不下,且前線又無消息傳來,心中擔憂……故而派張將軍前來試探樊稠之心。」

  斥候滿心只想保住自己性命,不待郭汜有所反應,便將長安城中得來的消息全盤托出。從而干擾郭汜賈詡心神,令他二人無法注意或是深思自己話中的錯漏之處。

  「張將軍已至長安城外數日,經過打探,吾等得知張將軍和樊將軍,圍攻長安失敗。」

  「呃,聽聞是城中有位種少府看破了文和先生計策……如今聽聞樊稠將軍被張濟將軍出賣,張濟將軍帶著三萬士卒投降了長安……」

  斥候緊張不已,連帶著說話都顛三倒四。

  不過,郭汜、賈詡二人並不在意斥候的語無倫次。他們的注意力的確成功被這番信息量巨大的話語轉移。

  賈詡眉頭緊鎖。

  不應該呀,這城中怎麼會有能夠提前數日便看破我計策的人?

  荀攸倒是有些可能,但要提前數日猜出我的謀劃,還是有些勉強。況且,劉協也不會將權利交給出生穎川士族的荀攸啊……他就不怕擴大朝中權力爭奪嗎?

  至於這個種少府?

  我好似從未聽說過朝中有種姓的智計超絕之人。

  會是誰呢?種拂,還是種勛?

  賈詡自動忽略了種輯。

  郭汜倒吸幾口涼氣,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意味。

  幸而他早早使得呂布背反,不然,若貿然向長安進軍,恐怕也只能落得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反倒是白白便宜了李傕。

  如今有呂布在長安為內應,區區三四萬守軍,不足為慮。只是城內竟然有能看破賈詡計謀之人,待我攻入城中,定要好好尋訪。

  屆時收入麾下,豈不美哉?

  「此事我心中有數,伱家將軍在何處?」

  郭汜重新坐下,不急不慢地詢問起關於張繡之事。

  斥候心神緊繃,生怕是自己話語中的不對之處被他們倆察覺,也不敢抬頭,咬牙繼續按照張繡吩咐他的話術回答:「我家將軍在東城門外十五里處的土丘後紮營。」

  「自知曉城內狀況,張將軍不敢妄動,只待李傕將軍吩咐。如今,郭將軍已至,我等自然歸屬於郭將軍統領。」

  「哦?」郭汜來了興致,暗中盤算。


  張繡也算是一員猛將,若得其襄助,豈非如虎添翼?

  況且,張濟雖降長安,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估計也是情非得已。若有張繡出面,難道還怕張濟不順從自己嗎?

  想到此處,郭汜掃了一眼仍在沉思的賈詡,躊躇滿志,只待入城。

  「文和,替我草擬手令,交由張張繡,約定城頭旌旗變化後,便聚合為一軍,共入長安!」

  「諾,小人這就去回稟張將軍。」

  那斥候心中微定,吸了口氣,便在左右士卒的護送之下,掀開營帳離去。

  賈詡驀然回神,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勸諫之語,畢竟,郭汜是他的頂頭上官。

  賈詡此人最為謹慎,明哲保身。怎會在明知道郭汜滿心以為此戰必然大勝之時加以勸阻,給他潑涼水?

  平白掃了郭汜的興致,日後免不了又當做罪責推算到他身上。

  不過,若是完全不作提醒,我我心中憂慮之事成真,潰堤之下,焉有命存?

  「文和?」郭汜眉毛擰作一團,「怎麼,難道文和胸中有更好的計策?」

  「詡以為將軍所言甚是。」賈詡擦了擦額角,連聲應是,覷見郭汜面色有所緩和,斟酌了一番,補道:「只是今日,今日詡方知,將軍所言『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當真玉口良言。」

  「詡竟不曾料到城內還有此等人物……世上謀士,大多長於口舌,詡只怕,嗯……」賈詡吞吞吐吐。

  郭汜先是被賈詡誇讚的飄飄欲仙,頗有些自得之色。

  後面聽得賈詡語氣一轉,預料到他口中不是什麼好話,卻也不放在心上,只當是賈詡過于謹慎的性子再度發作罷了。因此姿態隨意,偏頭去看賈詡,笑道:「文和直接說便是了,我二人之間何必如此?」

  賈詡心想,我若是真信了你的話,那才叫死無葬身之地。

  他低著頭,將禮儀做得周全。

  「詡擔心那城中之人花言巧語,蠱惑溫侯。以溫候的性子,倘若一時被說動……」

  郭汜心中一驚,呂布還真有可能的會做出這事,不過……

  「誒!文和實在多慮。溫侯與我天盟地誓,鬼神見證,又怎會出爾反爾?」

  這……賈詡一時不知是該欣賞郭汜單純,還是該嘲笑郭汜愚蠢。

  誓約之力,常人的確不敢違抗。

  但是,對面的可那是呂布啊!背主弒父,毫無忠義。

  這樣一個人,你指望他遵守盟約?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賈詡不死心地觀望著的郭汜神色,最後,不得不承認這個讓他感覺無比絕望的事實。

  郭汜真的對呂布毫無戒心。

  「文和可還有別的話要說?」郭汜等待一會兒,不見賈詡回話,還以為是自己說服了對方,徑直起身,詢問左右:「斥候可有來報?」

  算算時間,城頭旌旗應當已經變做了「呂」字才是……

  (感謝洛蕨、夏棋/夏志敏,墨 o客的打賞)

  感謝

  女裝大佬黑科技

  松柏樹

  申通不及天美

  瀟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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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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