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軍的語氣中透著幾絲興奮。
他還以為是白墨終於想通了,想要對小屋裡的兩個姑娘下手,所以趕緊跑來分一杯羹。
白墨看著王鐵軍那張猥瑣的醜臉,只感覺渾身不適,神情不自然道:「沒什麼。」
「真的?」
王鐵軍狐疑地掃了幾眼,擺明是不信白墨的話。
他拿胳膊撞了白墨一下,壞笑著道:「跟兄弟我還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我又不叫醒別人,這邊就咱們哥倆,正好裡頭的姑娘也有倆,咱們一人一個。」
「……」
白墨沒想到王鐵軍居然打著這樣的算盤,霎時間他看向王鐵軍的眼神兒幾乎能殺人。
屋內。
沈傲聽到這話也沒好到哪裡去,周身殺意控制不住地往外冒,恨不得衝出去弄死這個膽大包天的狗東西。
還是白英抓住了沈傲的胳膊,沖他微微搖了搖頭。
大局為重。
沈傲眉頭緊鎖,雖未直接衝出去弄死王鐵軍,卻還是移步到了門口一旁的牆後頭,後背緊貼著牆面,一旦王鐵軍強行闖入屋內,他便會毫不猶豫地下手!
外頭的王鐵軍沒來由地感覺周身一冷,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喃喃自語道:「這大夏天的,怎麼感覺這麼冷呢……」
白墨深吸一口氣,強行壓抑住了想要暴揍王鐵軍的衝動,冷凝著一張臉道:「我已經說過了,裡頭只是鬧耗子,我已經解決了不需要你,你最好趕緊離開。」
又扯耗子?
當他是傻的嗎?
王鐵軍自然不會相信這麼拙劣的謊話,他嘿嘿一笑,配合道:「又鬧耗子啊?我最擅長抓耗子了,你覺得耗子趕跑了,其實耗子就藏在哪個犄角旮旯里的洞裡,還是讓我進去仔細檢查檢查吧,免得你再進去抓耗子!」
說著,王鐵軍就要繞開白墨,開門往屋裡頭走去。
「王鐵軍。」
白墨一把按住男人的肩膀,語氣冰冷得可怕,像是一頭即將進入攻擊狀態的野獸,「你再往前一步,我不會再看在神女娘娘的面子上饒過你。」
「……白墨,你、你敢!」
王鐵軍梗著脖子回了句。
白墨冷笑,「你大可以試試。」
咔噠!
白墨伸手入懷,竟掏出一把手槍來,金屬疙瘩像是玩具一樣被他把玩在手上,隨著一聲輕響,白墨單手將手槍上膛,槍口對準了王鐵軍的後心。
頃刻間,冷汗直冒!
王鐵軍這才意識到白墨不是說說那麼簡單的,他艱難地吞咽了口唾沫,「不、不進就不進嘛,動什麼傢伙啊多傷和氣。」
雖然之前就知道白墨那伙人不簡單,但這一路上白墨對於他的各種挑釁行為都容忍了下來,他就忍不住小小嘚瑟了下。
哪知道,現在對方是真的火了!
白墨依舊冷著張臉,看樣子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王鐵軍的色心頓時煙消雲散,他邁著小碎步子,一點點地從門口移開,「我、我回屋睡覺去了,白兄弟你也早睡啊。」
在離開白墨的攻擊範圍後,王鐵軍趕緊快步回了自己的屋,連去院子撒尿都顧不上了。
確認王鐵軍離開並沒有回來的打算後,白墨這才收起傢伙事兒,折返回屋。
屋內。
經過白英的勸解,沈傲也冷靜下來,只是依舊沒給白墨什麼好臉。
在他看來,白墨跟這些地痞流氓廝混在一起,純屬自甘墮落,沒什麼好體諒的。
白墨知道沈傲看不起自己,他也不想對此做出什麼解釋,只是催促道:「既然你已經來了,那趕緊帶白英她們離開,這事兒不是你們能摻和的。」
事情的複雜程度,就連他也無法完全得知。
但從之前丹尼斯的隻言片語中,他還是本能感覺到丹尼斯的圖謀不小,他是想離開沒法子離開,別人就最好不要趟這趟渾水了。
之前是他勸不住小妹,現在沈傲來了,小妹總該聽沈傲的話跟著走了吧?
不可否認,先前在發現屋內的人是沈傲時,白墨心裡竟暗暗鬆了口氣。
即使跟沈傲的接觸不多,還是能感覺到沈傲應該是個很靠譜、值得託付的男人,不會像小妹一樣任性行事。
哪知道——
面對白墨哭苦口婆心的勸誡,沈傲只是抬了抬眼皮,問了句:「我為什麼要帶她們走?」
白英想做的事情,就算再危險,他也不會阻攔。
他只會跟白英一起克服艱難險阻!
成功最好。
失敗也好。
並肩而戰的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
白英環住沈傲的胳膊,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讓二哥你失望了,沈傲才不會趕我走呢。」
「……你、你們。」
白墨指了指沈傲,又指了指白英,他都無語了。
他該說啥呢?
該說這兩人還真是般配,竟然連想法都是這麼一致嗎?
看著沈傲和白英二人相視一笑,眼中滿是對對方的信任,仿佛他們的世界再無旁人一般。
白墨扯了扯唇角,才知道自己輸得並不冤。
他的度量差沈傲很多。
他總是喜歡自以為是,認為自己想的才是正確的,用自己的想法去約束身邊的人,所以小妹之前才會迫不及待地逃離他身邊吧?
結果事實證明,他不是神,他的想法有時候也不是那么正確。
甚至……他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小妹始終是那個該被自己保護在身後的小女孩,但事實並不是如此。
小妹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能力,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他還要強大。
起碼——
面對邪惡,小妹敢於去對抗。
而他,只能在惡中沉淪,仿佛是陷入泥潭的獵物,越是掙扎就陷得越深。
「隨你們。」
白墨眼眸半闔,不去看恩愛的二人,聲音冷下去,「別以為我會幫你們。」
「不需要。」
沈傲回以冷笑。
兩個男人之間莫名在針鋒相對。
旁邊的白英和賀詩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不太清楚這兩人什麼時候有的矛盾,明明接觸的次數也不多啊……
簡單聊了這幾句後,白墨下了逐客令,「沈連長,你該出去了。」
這屋裡不止白英一個人,沈傲一個大男人賴在屋裡算怎麼回事?
賀詩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我可以把房間騰出來……」
她也不想賴在這裡當電燈泡啊。
「騰什麼騰,別忘了你還是個病人,要騰地方也是別人騰。」白墨瞪了賀詩雯一眼,覺得她慫得很沒出息。
賀詩雯對了對手指。
她能有啥出息啊?
這屋裡就她武力值最低,之前敢跟沈傲吵吵也是氣昏了頭,現在冷靜下來可不就慫了嗎?畢竟還要指望著別人來保護她。
白英也想到了這一茬。
賀詩雯不光還病著,關鍵她們的計劃是讓賀詩雯裝暈才好有藉口去神山求醫,如果讓王鐵軍等人瞧見賀詩雯在外頭跟沒事人一樣,計劃不就露餡了?
可是……她又實在想跟沈傲單獨說幾句話。
「二哥,我出去。」白英自告奮勇道。
白墨:「……」
他的意思也不是讓小妹出去啊!
該出去的明明就另有其人好不好!
「嗤!」
見到白墨吃癟,沈傲毫不留情地嗤笑出聲,換來白墨的臉色真的跟他的名字一樣,黑得跟墨水有一拼。
「好了,我不走遠,」沈傲揉了揉白英的腦袋,「之後的路我都會在附近守著你的,如果有危險我會立刻出現。」
「嗯。」
白英戀戀不捨地看了沈傲一眼。
其實……在被水沖走,發覺自己的力量無法和自然抗衡時,她心中也升起過對死亡的恐懼。
她有想過,如果她就這樣被水衝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是不是再也見不到沈傲了?
一想到那個可能,她不知道從哪兒爆發出了比平時更加強的力量,竟然在被水流沖走了十多公里後全程都維持著清醒。
在被水流衝到下游後,見水勢減緩,她甚至瞅准機會抓住河岸邊凸起的樹根,帶著賀詩雯一起爬上了岸!
之後又攙扶著暈過去的賀詩雯來村子裡藉助,打探消息,與王鐵軍一行人鬥智鬥勇……
她一直在一個人強撐著,現在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心中的擔子總算可以略微松下來一些。
不過,這非但沒有打消她要堅持下去的想法。
反而信念變得更加堅定!
之前是不得不撐著,現在是有了同道之人,可以陪伴著她繼續走接下來的路!
哪怕布滿荊棘。
他們也無所畏懼。
白英目送著沈傲打開窗戶,如一縷清風離開了小屋,消失不見。
「……」
白墨沒有錯過白英望向沈傲時眼中那濃厚到化不開的深情,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黯然之色。
莫名的,心裡有種守護了多年的大白菜,被別人給摘了的感覺。
強壓下這股不適,白墨出了小屋扭過頭去關門時,正好瞅見了坐在床上的賀詩雯,她還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樣。
一時間,白墨心裡的包袱更重了。
得,這個他還是得繼續盯著,這個直接就不是大白菜了,分明就是個傻狍子。
如果沒有他盯著,還不知道會被誰給抓去吃肉。
白墨守在門口。
沈傲出了小屋後也沒走遠,而是靈活地翻身上了屋頂,就守在小屋的屋頂上,身影完全融入在黑夜之中。
他的藏匿能力不是蓋的,只要他想,沒人能發現他的行蹤。
有了兩個護花使者的守護,這一晚睡得還算安穩。
——
「哎哎哎,該出發了!」
次日一大早,王鐵軍就叫醒了跟他同住在一個屋裡的兄弟們。
他越琢磨這事兒越覺得不太對勁兒。
一路上跟白墨相處不算太長吧,也不算太短,他對這個人的脾氣秉性還算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白墨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
哪怕有時候看著他們欺負村民,白墨也只是在一旁冷漠地盯著,除非做得太過分他才會出手制止。
而現在,白墨竟然好心到給兩個姑娘看門兒?
昨晚上他只是透露了下想要進門的意思,就被白墨拿槍抵著,這讓王鐵軍心中怎能不充滿疑慮?
他憋著尿,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直到天光乍明時,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從他腦海里冒了出來!
該不會……白墨認識這倆姑娘吧!
一想到這兒,王鐵軍整個人頓時如夢初醒,越琢磨越覺得自己猜對了。
所以,他趕緊叫醒跟自己一個屋的兄弟們提前趕路,打算把白墨和兩個姑娘丟下,搶先回到神山,把這事兒原原本本地報告給神女娘娘。
神女娘娘腦子好使,肯定能想明白這是咋回事!
這麼一想,王鐵軍再也坐不出了,瞧著還要賴床的兄弟們,直接伸腳去踹,「趕緊的!一個個跟懶蛋似的。」
「老大,咱們昨天趕了一天路,腿都要走細了,讓我們多睡會兒能咋地……」
「滾犢子!趕緊的!」
……
最終,在王鐵軍的暴力叫醒服務摧殘下,男人們不得起床收拾好東西準備趕路。
「老大,白哥呢?咱們是不是得叫上他啊?」
臨了,有人想起白墨還在那倆姑娘那邊兒守著,於是詢問起了王鐵軍的意思。
「站住!」王鐵軍趕緊拉住多事兒的那人,「叫什麼叫,他自己沒長腿嘛?他又不是不認路,咱們先走就是了。」
「哦……」
一伙人對王鐵軍的打算有些摸不著頭腦。
混在人群里的小武目光閃了閃,本能地意識到王鐵軍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麼……
一伙人躡手躡腳地出了門,打算趁著白墨他們還沒醒就搶先離開。
哪知道——
一開門走出去,就看到正在堂屋裡坐著喝水的白墨。
「鐵軍兄弟,你總算是起床了。」
白墨抬眼望向為首的王鐵軍,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呃……」
王鐵軍嘴角一抽,乾巴巴道:「白兄弟,你這起得挺早的啊。」
白墨輕笑了下,「不早點兒起,萬一被你們甩下咋辦?」
「呵呵呵……那不可能。」
王鐵軍只能幹巴巴地賠笑。
「我收拾好了,可以出發了!」
這時,小屋緊閉的房門從裡面打開,白英手裡拎著用包袱套起來的醫藥箱,背上背著裝暈的賀詩雯。
王鐵軍頓時大驚失色,指著白英,大叫道:「你這是幹嘛!」
白英無辜地眨眨眼,「不是說好了嘛,我跟著你們去神山給我姐姐治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