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人類幼仔

  潛艇艙門打開的那一刻，一股新鮮空氣傳入。

  尹重陽穿戴著全防護裝備探出頭，在他頭頂是滿是斑駁的石壁，不規則的溝壑和褶皺構成了這片空間的主體，洞壁頂部距離潛艇的指揮塔並不遠，甚至給人一種觸手可及的感覺。兩端的距離也並不算大，這樣看來剛剛那片水域呈現的是葫蘆狀的形狀，那是一處巨大的山間腹地，只不過是被水灌滿了。

  尹重陽要做的是第一時間對水質進行分析，竟然意外地發現這些是優質的天然礦泉水，雖然具體元素分析數據還沒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是優質的飲用水源，水質純淨，礦物質與水分完美融合，接下來對礦物質和微量元素的分析會給出更具體的數據。

  尹重陽喝了一口，感覺水質甘甜可口，最重要的是從微光夜視儀的反映可以得出，光源距離這裡不遠了。

  這片水體更像是被生生撕裂的峽谷縫隙，水深且狹長，是富含優質水源的地下暗河，從洞穴內的空氣流向來看，風是由外向內吹的，這說明外部熱源明顯高於洞內，結構西部平原的地形地貌，這說明這條路肯定是通的，他們馬上就要揭開這片世界的真面目了。

  李燁爍強打起精神爬上指揮塔，他的防護服與黑衣士兵的裝備不同頻，在確認空氣安全後，兩人都摘下了頭盔。

  「我們快到了。」

  這是個好消息，哪怕經歷了痛苦後，活著的人總得打起精神，李燁爍茫然地看著探照燈下的地底世界，蒼涼與空曠帶來大自然的壓迫，雖不及中部群島幕牆般的巨大渦旋那樣令人震撼，但這種幽閉的被包裹般的壓迫感甚至讓會讓人窒息。

  李燁爍產生了應激障礙反應，一瞬間他的胸口像被巨石壓住一樣，那是在中部群島不名地底洞穴遇險後帶來的精神障礙，獲救後他曾經發誓有生之年再也不踏進這種鬼地方，但這一次他還是來了。也許是他的臉色實在太難看，被尹重陽看出來了問題，尹重陽的大手猛地在他後背拍了一掌，這一掌猶如打通了人體經脈一般，瞬間一口氣呼出。

  舒暢了。

  李燁爍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向尹重陽投以感激的目光，就在他準備張口說話之際，潛艇內部突然傳來警報的聲音。這警報不像是常規警報，反倒有點兒像摩爾斯電碼一樣，長長短短不停地發著信息。

  尹重陽的臉色一下子僵住了。

  「那是什麼？」李燁爍忙問。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身體內復甦一樣，那一瞬間，尹重陽的臉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隨後死死地盯著李燁爍，那一刻李燁爍毫不懷疑對方會撲上來把自己掐死，但對持並沒有持續多久，幾秒鐘後，尹重陽也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說道：「那就是我們待命的目的，是探測器。」

  「探測什麼？」

  「信號。」

  「什麼信號？」

  「隔絕信號的來源。」

  李燁爍越聽越糊塗了，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答案。

  「來之前的目的是找到某個四維干擾源，總部沒給出具體目標，目的地應該在西部，陸上有一支隊伍，海上就是我們。」

  𝔰𝔱𝔬55.𝔠𝔬𝔪

  「你們也在盯著西部？」

  「命令如此。」

  尹重陽搖了搖頭，似乎他知道的也不多。

  李燁爍越發地覺得西部的確不是猜想的那麼簡單，也許他們要找的是同樣的目標。

  四維干擾是包括長寬高等自然因素在內，匹配了時間概念的一種屏蔽信號的辦法，當初「世昌」號登陸時就被四維干擾器阻隔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最後使用純物理打擊才解除了干擾，難道西部也有這種裝置？

  疑問實在太多了，不過對方既然有找到干擾源的辦法，那麼說明他們真的離目標不遠了，只是到時候會看見什麼呢？

  潛艇依舊在地下慢慢地行駛，隨著前移，他們面前的環境越來越好了，空洞在不斷擴大，從隧道的形狀逐漸變成了洞穴，然後是寬大的地底空間，這裡已經可以用地下湖來形容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第一處射進來的陽光。那道暗紅色的光從斜面的一處石壁洞窟中射進來，射入水中，形成了一道漂亮的折射線，暗幽幽的還可以清晰地看見水下因這道光聚攏而來的水生物。

  空間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大，不僅僅是水，他們甚至看見了湖岸，而且隨著不斷前移，湖岸的面積也越來越大，儘管還能看見很多不規則的洞穴，但就他們的觀察這麼大片的岸已經不僅僅足夠紮營了，就算蓋間房子也綽綽有餘。

  「光！」

  艇首的瞭望哨驚呼，看得出他的情緒也很高漲，這對這些並不怎麼習慣表露情緒的人來說是非常難得的那道光來自一個半圓形的洞口，哪怕是暗幽幽的紅光，也足夠刺眼，在接觸到光的一剎那，李燁爍忙遮住自己的眼。在黑暗裡久了，陡然看見光是會流淚的。

  當李燁爍再睜開眼的時候，眼睛已經適應了光亮，他開始用目光直接打量這個地下空間，這個水岸相連的地底空洞，你可以極富想像力地去遐想這裡的生機，還有岸邊赤著腳呆愣愣望著自己的小孩兒。

  「嗯？小孩兒？」

  李燁爍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那的確是一個孩子，一個頭髮很長，上半身光著膀子的小男孩兒，他只圍了一條看不出什麼材料製造的綠色圍裙，手裡抓著一團粘糊糊的什麼東西，好像剛從湖裡撈出來的一樣，滴溜溜的小眼睛正呆呆地看著緩緩駛來的潛艇。就在李燁爍想喊住那個孩子的時候，下一秒小男孩兒丟下手裡的東西撒開腿飛跑。

  這個男孩兒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樣子，跑起來的速度可不慢，他很靈活地跳上石階，朝著距離他最近的一處洞穴鑽了進去。

  「靠岸！快靠岸！」

  如果不是看得很清楚，李燁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在這種地方看見了人，還是人類的幼仔，還有什麼比這能令人更興奮的呢？

  西部，他們總算來了，而且這裡是有人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