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科學與神話

  五角獸會咬人無疑是天大的新聞。

  就在早期登陸時那些學者為這顆星球上的獨特生態系統而犯愁的時候，五角獸被抓住後絕不反抗也不逃跑這個特性就成了典型的代表。對五角獸的研究是最早的，也是最直觀的，因為這種小動物是這顆星球上唯一的哺乳動物。它們除了不會飛，幾乎是全能的健將，如果按照地球的生態領域來理解，在人類到達之前，五角獸是這顆星球上絕對的霸主。

  這顆星球上的生物天然的沒有爭霸的概念，所以霸主也就不存在了，但五角獸依然是獨特的充滿魅力的。有人猜測，在人類來到這裡之前，這些生物種群沒有被捕獲的概念，所以沒有進化出反抗和逃跑的本能。也許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看到李燁爍滿手的鮮血。

  五角獸的牙本就尖厲，這些肥碩的五角獸的咬合力更是驚人，清洗傷口的時候目力可見的兩個深洞幾乎要把李燁爍的手掌咬穿了。對這一現象，一直生活在這裡的林明志也表示不解，他從沒見過這些體形異常的五角獸，更不清楚這些原本在人類眼中溫順的小獸為何會突然反咬一口？他有些內疚。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面對姐夫的一臉歉意，李燁爍倒沒有在意，整日跳脫的少年受這點兒小傷倒沒什麼，就是那份震驚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這個世界變了，還是自己的腦子轉不過來彎兒？從小到大抓起來都老老實實的五角獸居然敢反咬他一口？這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林明志疑惑不解，大家也都明白了，這種現象是剛剛被發現的。新鮮的肉宴因為這個小插曲吃不成了，不過李燁爍還是見識了人類從自然中攫取食物的本領，婦女們把採集來的水母菌去蒂洗淨找了塊平坦的地方晾曬，成年男子挖出矮原木的根徑，利用拼接好的木管引水不斷沖刷搗碎的軟木根，淡白色的液體不斷在水的沖刷下過濾，濾網下的水被收集起來，再經過反覆的過篩一些目力可見的粉末狀晶體漸漸出現。他們把這些粉和水母菌包裹在一起，升起火用烤架烘烤，很快一股香味就升騰起來。

  孩子們在大人們的領導下在河邊撈魚，這裡的水雖然很深，但他們的技巧也嫻熟，至少李燁爍認為自己做不到，魚的樣子很古怪，狹長順滑，額兩側上長著七對目，雖然沒見過這個魚種，但混合著可食用水藻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這樣一幅生活畫面出現在荒無人煙的西部，搭上碧綠草原的背景，如果不是那艘孤零零的潛艇，簡直像是來野營的。

  尹重陽和他的士兵們首次學會了交換，他們用手中的壓縮食品換取了這些令人胃口大開的新鮮食物，生活的氣息油然而生，他們咀嚼著食物，每個人心裡都起伏出異樣的情感，這種情感是他們從前沒有體會過的，血液在流動，情感也在波動，在咽下最後一口食物時，尹重陽的喉嚨滾了滾，一臉複雜地望向林明志，終於擠出兩個字。

  「謝謝。」

  林明志吃著他們遞過來的人造肉，品味了一下口感後向尹重陽點頭致意。

  五角獸的小插曲雖然引起了大家的興趣，不過現在等於是再一次失去家園，常年建立了野地生活習慣必須要改，而且這裡地勢太過平坦，沒有建築材料的情況下不適宜蓋房子，他們必須尋找到一些天然庇護所，儘管目前看來這片土地上沒有什麼事物能威脅到他們的生存，但人們有生俱來的對安全的需求驅使他們必須儘快找到一個穩固的落腳點。

  「潛艇不能再向前開了。」在交換意見後，尹重陽提出了問題。

  林明志點點頭：「我們可以向南尋找一條路，不過目前看，我們離不開河流。」

  「如果……我是說如果……」李燁爍不確定地說，「如果那個導體並沒有發生坍縮，那麼我們是否可以考慮回去？因為……我的好朋友還在中部群島，聽說那裡還在打仗。」

  李燁爍舔了舔嘴唇，他不確定自己這個要求會不會太過分了。

  林明志思索了片刻，說道：「坍縮是一定的，你不能因為它現在沒有發生就抱有僥倖心理，要知道我研究這個十幾年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它以什麼形式出現。」

  「沒有固定的流程？」李燁爍訝異地問。

  「流程？」林明志笑了，那雖然不是嘲笑，但明顯是在否定。

  李燁爍也覺得自己一定是問錯了，直到現在他對4.0這個概念還模模糊糊的。

  「4.0需要人的意志，而人的意志也是最不受控的，所以需要一具完美的靈魂來操控它。」

  「完美靈魂？」這次不只是李燁爍，包括文玉瀟在內的尹重陽等人也被完美靈魂這個特別奇怪的概念吸引了。

  靈魂是個什麼東西？這是在寫小說嗎？

  「很遺憾，靈魂這個詞並不準確，也無法形容從人到4.0的過程，但靈魂一詞是最接近這種狀態的，它脫胎於軀體而獨立存在，4.0就是這種狀態，它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所以它有不確定性。」

  「人？」

  所有人都呆住了，誰也沒想到那個神秘的，不屬於空間緯度的、高大上的概念竟然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這根本脫離了正常的認知。

  林明志繼續說到：「你們都知道老船長擁有同位進化的能力，那種狀態接近4.0，不同的是同位的非人一面才是最接近4.0的狀態，也就是量子數據，4.0則不然，你可以把4.0理解為一台計算機，它的作業系統就是進入其中的人，裝載這個系統的人可以隨意地重組與構建現實的物質形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儘管林明志靠著打比方的說法已經能夠儘量把4.0的本質說清楚了，但聽的人還是迷迷糊糊的，他們無法想像如何把人變成一種近乎虛無的狀態，而這個狀態下的人竟然擁有隨時改天換地的本領，這得是什麼樣的神話能講出這樣的故事啊？

  小的時候學過神筆馬良的故事，神仙就送給他一支神奇的畫筆，畫什麼就能變成什麼。馬良就用這支筆幫助窮苦的百姓，畫耕牛、水車、石磨什麼的，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好。這是一個無比美好的想像，但現在，4.0的出現讓想像變成了現實，讓神話變成了科學。

  這真是一個科學的時代，也是一個神話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