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縣有戶一萬三千餘,共計四萬餘人,其中,有四家士紳,石家正是四大士紳之首!
石家行事曆來霸道,在清平縣這一畝三分地上,是出了名的螃蟹,橫行無忌。
石家敢如此跋扈,自然是有憑仗的。
其下,石家和另外三家士紳勾連甚廣,向來同進同退,他們的爪牙深入百姓,常顛倒黑白,操弄輿論!
其上,縣丞蘇圓乃石家女婿。
蘇圓在縣中主管教化,縣中大小書院,教習學生,都唯他馬首是瞻,每逢有爭議,這些人就站出來搖旗吶喊,愚弄百姓!
因此,蘇圓和石家聯合,縱然是縣令,也要避其鋒芒。
石家為顯清貴,特立獨行,不住縣城,而是住在郊外三里,瀾滄江旁。
這瀾滄江是怒江支流,從縱橫數千里的橫斷山脈蜿蜒而來,水質清澈,水草茂盛,魚蝦成群,石家在江旁建府,還特地從緩流處引了條小溪進來,種了竹林,建了亭台,夏時曲水流觴,溪水遊樂,冬時賞風觀雪,鑿冰釣魚,極盡風流雅事。
這會,石家當家石中玉,正和女婿蘇圓在後院竹溪旁暢談,其子石敢當,在旁伺候。
「李大人這會大抵已經收到朝廷邸報,也不知明日卯時,他會頌念什麼文章,演化何等心法,吸納幾條紫氣。」蘇圓二十五六,生的唇紅齒白,講話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坐他旁邊的石中玉年過半百,五短身材,大腹便便,他身著皮襖,頭戴方巾,聞言嘆息道:「紫氣東來,靈氣復甦,偏偏遇上寒清淺穿紅衣含冤自盡,我們的縣令大人,這會怕是已經嚇得手足無措了,哎。」
若非寒清淺三番五次拒絕他和他兒子的納妾要求,事情又何至於此?
可惜可嘆!
是啊……一旁的石敢當感同身受。
蘇圓笑著飲了杯酒,喜道:「岳丈說的不錯,我們的李大人出身寒門,又心生魔障,縱然頌念文章,怕也只能演化三流心法,得二三紫氣!」
「今後這清平縣方圓百里的天材地寶,盡皆入我翁婿之手,妙哉!」石中玉很快又意氣風發起來,並使了個眼色給旁邊的兒子。
石敢噹噹即給兩人添酒,問道,「姐夫,心法從文章演化,怎麼區分它的好壞?還有紫氣,怎樣才能拿到更多?」
蘇圓道了聲謝,回道:「文章越好,演化的心法便越好!越理解文章真諦,得紫氣越多。如那絕世名篇,一旦默誦,其演化的心法,必然曠世,但如果無法理解其中精妙,只是死記硬背,大抵也得不了多少紫氣。」
「我明白了,文章不僅要好,還要懂,多謝姐夫指點。」石敢當笑著再添酒,問道,「姐夫,你明日打算默誦什麼文章?」
蘇圓斜了他一眼,笑道:「你想跟我頌念同一文章,並指點於你?」
石敢當舔著臉笑。
蘇圓嘴角噙笑,沉吟著搖頭:「你有所不知,每篇文章能承載的紫氣是有上限的,最高九條!非絕世名篇不可得!但是,若有多人頌念同一篇絕世文章,那它能承載的紫氣上限就會下降,原本能吸納九條,或許最後,就只有八條,甚至七條,你明白了吧。」
石中玉面露不快,這臭女婿,是擔心他兒子分了他的紫氣!
小肚雞腸!
呸!
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不過,這臭女婿掌管縣中教化,麾下頗多教習、學生,以他的性格,必會安排這些人在明日頌念文章,屆時,他麾下不知要多出多少修行之士。
賢婿啊!
石中玉老懷大慰。
石敢當卻是苦著臉,他不喜讀書,若沒有紫氣東來,這一生也就吃喝玩樂糟蹋良家,糊塗一生,但如今卻能修行,甚至一窺長生久視,他哪裡肯放棄,趕緊姐夫長姐夫短的恭維起來。
蘇圓被他纏的煩了,才又說道:「其實,不是文章也可以。」
「姐夫的意思是?」石敢當眼睛一亮。
「只需文中蘊含深意,不管是文章還是道經佛文,亦或是詩詞,都可感悟,不過,詩詞只是小道。」蘇圓指點他。
「道經佛文……這個我熟啊!」石敢當丟下酒壺就翻他的歡喜禪去了。
「這小子!」石中玉哼了聲,才又鄭重問道,「賢婿,這紫氣又有何妙用?」
「關於紫氣,欽天監只說能加快修行速度,提升悟性。」蘇圓道,「但我覺得,肯定不止如此!」
「悟性是指?」石中玉不解。
蘇圓湊過頭來,低聲道:「正如我之前所言,凡文中蘊含深意,不管道經佛文,文章詩詞,都可從中感悟出心法秘訣!紫氣能提升悟性,助我們從名篇中感悟心法,紫氣越多,成功率越高,且能感悟到的心法也越強大,換而言之,同一篇文章、同一卷道經佛文,乃至同一篇詩詞,紫氣多的人不僅感悟成功機率大,且其感悟到的心法秘訣,也要遠遠強於紫氣少的人所感悟到的!」
「原來如此,若非有賢婿,這紫氣的箇中隱秘,我還懵懂不知呢!」石中玉笑著給他斟酒。
「岳丈客氣了,都是一家人。」蘇圓淺飲一口酒,嘴角笑意矜持而又自得,頓了一會,他似想起什麼,問道,「岳丈,我記得多年前你曾偶得一袋從千年古墓流出的葫蘆種子,不妨種上一種,紫氣東來時,或許能令其死而復生。」
「是呀,我怎麼沒想到!!」石中玉眼睛一亮,撫掌叫道,「自我得到這袋葫蘆種子,就一直嘗試種植,可惜沒有一顆成活,如今紫氣東來……這葫蘆,一定能活!」
「老爺,不好了。」就在此時,石家的孫管家一路小跑過來,急聲道,「那寒清淺沒死成,被李縣令給救回來了!」
「嗯?」蘇圓皺眉,似是不悅,不過很快就釋懷了,「沒死就沒死,那李牧出身寒門,所知所熟的好文章,也就那麼幾篇,天下那麼多寒門共同頌念,呵,他成不了大器!」
「賢婿說的不錯,那李縣令到任一年,仍勢單力孤,這樣的人,不足為慮!」石中玉笑著舉杯,「飲勝!」
「飲勝!」蘇圓矜持微笑。
……
清平縣縣衙占地頗廣,前面是公堂,後院是廂房,李牧上任這一年,一直住在縣衙。
救下寒清淺後,李牧將她安置在了縣衙後院,就近看著,免得她再出什麼么蛾子。
「大人帶我來此,究竟,究竟對我作何打算。」寒清淺換了身素白裙衫,外罩小襖,肩披紅絲披帛,一頭青絲垂在蜂腰,身姿搖曳,聲似黃鸝,清脆悅耳。
她精緻的五官帶著一絲江南特有的水質,潤而嬌憐,如弱柳扶風。
她脖頸的勒傷已經上了藥,纏了條青色絲帶,打了蝴蝶結,與雪白修長的脖頸交相輝映。
「你不要急,本官要先為你翻案,洗清冤屈,才能送你回家,這幾日,你暫且住在這裡。」李牧快速說道,他現在不太想跟這個女人說話,雖然她長得好看身材修長胸又大腿又長,但是,明天就紫氣東來了,他得準備好文章,哪有閒功夫泡你啊。
「大人,我還能回家嗎?」寒清淺低頭,嚶嚶啜泣,「剛剛在大牢,大人當著那麼多的面,對我,對我做出那等事,縱然大人還我清白,我,我還有何面目面對死去的爹娘?」
「你想咋地?」李牧警惕的看著她:這是要碰我瓷?
「請大人給我一個名分。」寒清淺羞紅了臉,都快將頭埋進胸里了。
「這……使不得使不得,哈哈,咳咳,本官沒笑。」李牧做好表情管理後,擺起官威,道,「此事確實是本官的疏忽,這樣,等為你翻案,本官給你一個交代!」
「大人,清淺出身平凡,自知福薄,不敢索求過多,只、只求一個妾室。」寒清淺咬牙,聲音低到落針可聞。
經此一事,她已醒悟,知道再不找個好人家,恐怕將來還要被石家諸多刁難,萬一真被賣進煙柳巷,悔之晚矣!
而清平縣中,敢與石家叫板的,只有眼前這位縣令。
她覺得,與其進石家當那對父子的妾室,不如留在這裡。
雖是如此,寒清淺依舊羞的慌,紅暈從臉頰一直爬到耳後,恨不得找條地縫把自己埋起來。
李牧看她這模樣,也很難受,瞧瞧這封建社會把人家女孩子迫害成什麼樣了?
他受不了啦,當即拍板,應下此事!
這可不是他好色,而是擔心這女人嚶嚶嚶起來沒完沒了,他要快刀斬亂麻,好準備文章,應對明早的紫氣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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