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叫做韓瑩,是這家餺飥店的女老闆。閱讀520官網據說她拒絕了家中的婚事安排,所以被趕了出來。
哪怕是在大唐,父母之言依舊和律法一般威嚴,敢於忤逆的罕有。
而敢於帶著一個女夥計就開店的更少。
韓瑩拎著菜刀,瞅著自己的手指頭,漫不經心的問道,「多大了?」
「十五。」
「少年。」
「嗯。」
「力氣活試試。」韓瑩用菜刀在指甲上滑過,指指後院。
楊玄拿起斧頭。
晚些後院一堆柴火。
女夥計和韓瑩一起站在後院門那裡,雙手抱臂。
「四娘子,好強悍的男人。」
女夥計叫做汪順,女子有名字不多,楊玄覺得這個順字當然帶著她父母的期望。
「叫少年,男人聽了覺著粗俗。」
韓瑩扭扭小腰,對楊玄說道:
「從明日起,每日午後你來砍柴,乾重活,順帶問問……」
韓瑩蹙眉看著他有些瘦削的身材,「會不會打架?」
楊玄點頭。
「打的如何?」
「還行。」
韓瑩搖頭,「看來你並不老實。」
老實不老實的評價楊玄不在乎,他只在乎工錢。
「那個……四娘子,工錢多少?」
為了吃飯問工錢不丟人。
韓瑩看著地上的柴火,踢了一腳,「太粗了。」
「多少?」楊玄知曉這是挑刺,「我可以劈的更細,你想多細就多細。」
韓瑩雙手抱臂,楊玄的目光從上方掠過,壓根沒有停留。
「每月六十錢。」
楊玄回身。
韓瑩咬著紅唇,「六十五!」
楊玄搖頭,堅定的一隻腳跨出去。
韓瑩跺腳,「七十錢,不能再多了。」
「成交!」
餺飥店的重活不少,劈柴只是其中之一。得到解脫的汪順坐在廚房外面,看著楊玄挑著一擔水,晃晃悠悠的進來。
「用不用幫忙?」汪順起身。
楊玄搖頭,「你坐你的。」
汪順坐下,反手捶捶腰,含笑看著楊玄忙裡忙外。
「家中沒長輩嗎?」
不在了……楊玄忍住這句話,「在很遠的地方。」
「哦!」汪順的眸中多了些同情之色,讓楊玄有些不解。
「是天上嗎?」
……
回到家。
打水裝滿院子邊上的水缸,用瓢沖澡。
「啊!」
仰頭,一瓢水從頭澆下來。楊玄透過水看到了模糊的蒼穹,也看到了好奇看著自己的趙三福那張臉。
「有些瘦,不過青樓的女人喜歡。」
這貨是翻牆進來的,楊玄用水瓢擋在下身之前,皺眉問道:「為何?」
趙三福悻悻然的道:「你想想自己的身上壓著一個大胖子會是什麼感受?」
他轉身,「另外,青樓的女子對外觀並無要求。」
楊玄拿開水瓢,低頭看了一眼,「別的好說,這個我不能借給你?」
趙三福怒了,「耶耶縱橫青樓……」
他噴完,楊玄也穿好了衣裳。
「說事。」
趙三福抹去嘴角的白沫,說道:「何氏有人死了。」
「什麼意思?」楊玄一邊擦頭髮一邊坐下。
趙三福坐在邊上,譏誚的道:「何氏一個管事死了。」
「死的好。」楊玄微笑著。
趙三福靠在樹幹上,仰頭看著亭亭如蓋的大樹。
「他在晏城死的地方自盡了,同樣是捅刀子,晏城被捅了三刀,他也捅了自己三刀,眾目睽睽之下。」
楊玄的汗毛一下就倒立了起來。
「據聞何歡被老父毒打了一頓,最近不會出門了。」趙三福起身,拍拍楊玄的肩膀,「知道為何嗎?」
楊玄搖頭。
趙三福的眼中多了讚嘆,「娘的!便是因為你那一夜攔截了何歡殺晏城。左相尋到了目擊者,何歡於是被何錦城毒打了一頓,何氏死了一個心腹管事,痛徹心扉。不過,你要低調了,發狂的何氏什麼都敢做。」
「何氏上次這般吃大虧還是在十餘年前。」他問道:「怕不怕?」
「人死卵朝天!」楊玄說著狠話。
趙三福黑著臉回去了。
……
「這是交代。」
第二日他先去了國子監,上修煉的那一課,包冬趁著鍾會低頭的功夫,把這事兒的八卦說了出來。
「什麼意思?」有人問。
包冬英俊的臉上多了一抹譏諷,「長安人都知曉晏城是被一家四姓的人所殺,可長安縣與萬年縣不吭聲,刑部大理寺不吭聲,金吾衛不吭聲,鏡台更是寂靜的放個屁都能響徹長安城……」
楊玄默默聽著。
「左相發話了。」包冬多了些崇敬之意,「左相昨日問國丈,殺人要不要償命?」
國丈便是潁川楊氏的家主楊松成,也是何氏的主人。
「左相真是中流砥柱!」
包冬大概是捲軸中說的腦殘粉,楊玄默默想著此事。
很暢快啊!
逼著對方殺自己人,自然比在暗中殺人更痛快。
包冬突然嘆息。
「有難事?」楊玄覺得這人不錯,很熱情。他為人處世的原則便是有來有往。
包冬單手托腮,「昨日回家我習慣著修煉,阿耶說像是女人。」
下課後,包冬急匆匆的想出去。
「一起。」
楊玄也想去茅廁。
包冬搖頭,「我去求司業。」
「換系?」
「對。」
「苦情系有多少人?」
「就我。」
「走好。」
沒多久,包冬就帶著腫脹的左手回來了。
「為何沒抽右手?」楊玄看看自己上次被抽的手背,還有些淤青。
包冬倒吸涼氣,「司業說留著右手,下午灑掃。」
「楊玄,司業叫你。」外面有人喊。
包冬馬上露出了幸災樂禍之色,「我去買香。」
見到安紫雨時,她正在看冊子。
是準備找包冬的繼承者嗎?
苦情系只有一個學生願意學的現實,讓這位大佬有些難過吧。
安紫雨放下冊子看向他,「祭酒說了,最近風向不大好,估摸著會有些冷風……」
楊玄:「……」
安紫雨把冊子丟在案几上,麻溜的道:「酸來酸去的,煩人!一句話,長安最近有些不對勁,晏城的死只是一個開始,你在萬年縣要小心,不行就告假吧。」
「祭酒日理萬機,竟然還記得我在萬年縣……」楊玄感動了。
安紫雨第一次流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司業……」楊玄覺得不大妙。
安紫雨乾咳一聲,「國子監如今在兩縣做事的就你一人。」
武帝的擔心看來沒錯,楊玄覺得國子監再這麼下去,遲早要自己玩完。
楊玄斟詞酌句的道:「司業,我做事從來都是有始有終的……」
「有風險。」
楊玄默然。
「滾!」
楊玄出了國子監,隨即去了萬年縣。
「哪來的?」
守門的掌固明明昨日看了楊玄的證明,今日卻依舊攔下了他。
「楊玄。」
唐小年在裡面招手。
楊玄對掌固頷首,隨即進去。
掌固有些意外。
「為何沒有呵斥他?」唐小年覺得這個少年有些太老實了。
「他刁難我並非本意。」
就像是山中的虎狼出動,其它的獸類被嚇得狂奔吵醒了宿營的你一樣,你和那些奔逃的獸類計較什麼?
唐小年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很好。」
楊玄抬眸,就看到了前方眼巴巴看著唐小年的溫新書。
到了值房內,唐小年拿出了地圖。
「昨日是在城外。」
唐小年指著地圖的一處,抬頭看著楊玄,「你新到,應當有許多不解迷惑,可以問。」
楊玄先問了一個和此事無關的問題,「國子監的同窗為何沒有給我介紹情況?」
「這個問題,溫新書。」唐小年活動了一下脖頸。
溫新書看了唐小年一眼,「你不知道嗎?你是最近五年唯一留在萬年縣的國子監學生。」
楊玄心中微冷,問道:「五年前的明府是……」
唐小年低著頭看地圖,「就是黃明府。」
明白了。
楊玄頷首,「那些密諜來長安目的何在?」
溫新書說道:「從未明確。不過我們的猜測應當是有什麼藏寶之類的東西。」
「藏寶?」
「對。」唐小年說道:「當年陳國的都城便是長安,陳國滅亡,國庫和皇帝的私財消失。」
「那也不能這般確定吧?」
一直沒說話,沉默坐在那裡的趙國林說道:「南周開國皇帝便是陳國末代皇帝的侍衛。」
呃!
楊玄問道:「既然如此,大唐為何不尋?」
趙國林坐下,對溫新書說道:「你的話多。」
溫新書衝著他怒目而視,說道:「大唐當年也尋過,可長安城這般大,難道還能全城掘地三尺?孝敬皇帝說大唐強盛不在於外財,而在於內修德政,外壓蠻夷,當時的帝後深以為然,於是便停止了尋找。」
孝敬皇帝!
楊玄已經漸漸熟悉了這個名字。
「南周密諜每年都來。」唐小年抬頭,「幾乎都是暮春到達長安。」
這裡面有什麼很難說。
「可能抓到活口?」楊玄覺得拷打是一條出路。
唐小年按著地圖的右手尾指輕輕彈動一下,在小指指腹上,一道經過多年依舊未曾消散的刀疤很明顯。
「不能。」
「為何?」
「情人司的密諜殘忍,對自己更殘忍。」
楊玄心中發涼,心想要不要在司業第二次讓自己回去時,就順水推舟回去。
唐小年指著地圖上長安城中的一處,抬頭看著三人。
「南周已經很有錢了,若是再尋到陳國的寶藏,饕餮也會動容。所以,我們的職責就是……」
三隻手臂高舉。
然後奇怪的看了沒舉手的楊玄一眼。
「哦!」楊玄不知這是什麼儀式,也跟著舉手。
「殺!殺!殺殺殺!」
三人高喊,然後齊齊看向沒有喊的楊玄。
這……
楊玄想到了一個學來的詞。
中二!
然後他高舉右臂,奮力往天空高舉。
「殺!殺!殺殺殺!」
……
因為沒存稿,所以更新時間沒法固定了。少就一天兩章,多就一天三章。早上固定一更,中午下午看情況一到兩章。
沒存稿反而碼的更順暢,真是奇葩,希望一直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