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嶼白的目光落在池歡身上,唇角諷刺,似是勾出了一道弧度:「這是兩碼事。」
池歡沮喪的鼓了鼓小臉,但很快又重拾信心,「好,既然你不想提,那就不說,你先去吃飯。」
「粥我熬了好久,你嘗嘗喜不喜歡。」
「我們在家吃過,就差你了,趁熱吃,別涼了。」
時嶼白挑起眼皮,冷淡的瞥了池歡一眼,「你不用為了挽回這段婚姻,逼著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池歡的腮幫又氣的鼓起來,「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
聲音越來越小,沒底氣的嘟囔,「說的好像多了解我似的。」
時嶼白沒再停留,邁動大長腿回到房間,打開保溫桶,捻起湯匙吃了口米粥。
粥熬的很稠,應該花了不少時間,上層漂浮著一層厚厚的米油,入口潤澤香醇很好喝,不像池歡的手筆,他不由看向她。
池歡正和兒子用一根毛線翻線繩,察覺時嶼白的目光,不由得抬起水眸。
四目相對,時嶼白別開了視線。
他看似清冷,但耳垂一抹紅還是暴露他真實的情緒。
她覺得尷尬,下意識轉移話題,「嶼白,你晚上還要去縣城擺攤嗎?」
『嶼白』二字換來一道炙熱的目光,時嶼白看著她,喉結處似在微微發緊。
他眼底的不解和詫異凌遲著池歡,想到之前對待時嶼白的殘酷,忍不住舔了舔紅唇。
「是這樣的,我想和安安陪你去一趟,可以嗎?」
然後,她看到時嶼白移開了目光,漂亮的手指關節攥緊了湯匙。
「你想買什麼?」
他的聲音還殘留著冰冷,想必還沒從『被離婚』的陰影中走出來。
「我不買什麼,我只是想和安安一起陪陪你。」
池歡努力表現出真誠。
卻換來時嶼白的一聲冷哼。
氛圍瞬間冷了下來,接下來的時間,時嶼白沉默的喝粥吃飯,池歡依舊和小安安翻線繩,餘光卻時不時覷時嶼白的方向。
時嶼白吃過飯後,邁開大長腿走過來,傾身摸了摸小安安的臉蛋。
獨屬於他的清雋氣息毫不保留的灌入池歡的鼻子。
「安安,爸爸去上班,很快回來,你乖乖在這等,順便看好媽媽,別讓她闖禍,好不好?」
這話說的池歡耳根子發燙。
什麼叫『看好媽媽,別讓她闖禍』,她哪有這麼不靠譜?
可想想自己以前的那些事,還真說不出辯白的話,她攥緊安安的小手,向男人保證。
「我才不會闖禍,我一定和安安一樣乖乖的。」
時嶼白撩起眼皮,清冷的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宿舍。
等待時嶼白下班的功夫,池歡也沒閒著,拿出紙筆一筆一畫的教小安安寫數字。
這一教池歡就被安安的聰穎震驚了。
沒一會功夫,小安安就會從『1』寫到『100』,池歡讓他重寫的時候,一個順序也沒寫錯。
「安安,你真是太棒了!」
「你怎麼這麼聰明!」
小安安眨巴大大的眼睛,無辜的道:「這些爸爸都教過我呀。」
池歡:「…」
沒重生之前,她從來沒參與過小安安的成長,隨著接觸,才意識到以前的自己多不稱職。
想到小安安罹患抑鬱症最終割腕自殺的悽慘,她眼眶不由酸澀起來。
「安安好棒。」
她捧著安安的小臉兒,在濃濃的心酸中開口,「快告訴媽媽,除了這些,爸爸還教你什麼了?」
小安安開始在白紙上工整的寫字。
他的字跡有時嶼白三成相似,時嶼白筆鋒更恣意瀟灑,小安安的帶著生澀,卻已經有了其父風範。
「棒棒,安安,媽媽教你這些字,會不會這個?」
…
時嶼白下班推開宿舍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一怔。
母子倆相處融洽,安安正在紙上寫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因為被誇滿是亮光,瞅著池歡的小臉兒笑容甜甜的。
池歡沒有不耐煩,握著安安的手,認真的教他臨摹字跡。
時嶼白失神,結婚多年,這一幕在他心中臆想了不知多久從未實現,卻偏偏在他下定決心離婚的時候實現了…
很諷刺。
他清了清嗓子。
池歡和小安安雙雙抬頭。
小安安放下筆,撒開小短腿往時嶼白懷裡撲。
「爸爸,你下班啦!」
「我們去縣城吧,媽媽說去縣城給我買氣球,買嗎?」
他小心翼翼的瞅著時嶼白。
「你真要去縣城?」
時嶼白問。
從前的池歡懶惰成性,還非常怕麻煩,騎車去縣城一趟,比要了她的命還難。
恐怕她開口去縣城,不過是為了挽回他做做樣子。
時嶼白心中冷笑。
「好啊,那就去。」
為了賺外快,每天下班後,他要騎車趕往縣城擺攤賣衣服,賺的辛苦錢都被池歡揮霍了。
既然她要去,那就讓她辛苦辛苦。
「我要去。」
「走。」
時嶼白別了池歡一眼,抱著安安就往外走,來到停自行車的地方,不巧撞見了馬懷仁。
馬懷仁上手用力捏兩下安安的臉蛋,問:「你們這是一家三口回家?那我豈不變成電燈泡了?」
時嶼白,「不了,我們去縣城。」
「你們三個人?」
馬懷仁懷疑的看了眼池歡,湊到時嶼白身邊低聲道:「這位也跟你一起?」
「你不是要離…嘶!」
『婚』字還沒出口,馬懷仁的胳膊上就是一痛。
時嶼白不動聲色擰他一下,拿開了他的胳膊,低聲,「給她個教訓。」
馬懷仁頓時恍然大悟。
「哦——」
他神色複雜的看向池歡,揶揄著,「嫂子,你們去縣城可得看好了時嶼白,這小子在縣城可受歡迎了。」
「你是不知道,他買衣服的時候,不少大姑娘小媳婦要他的地址,想給他寫信吶。」
池歡頓時看向時嶼白,水潤的眸子裡滿滿的緊張。
一顆心更是懸到了嗓子眼裡。
前世的她從未被這種情緒困擾,因為她根本不在乎時嶼白,甚至認為他根本沒有男性魅力,根本沒人喜歡他,巴不得早點和他離婚。
沒想到時嶼白這麼受歡迎,出攤賣衣服竟然會引來圍觀。
「真的嗎?」
「那我可得看牢他,堅決不給任何人機會。」
池歡心頭生出重重的危機感,不由得開始宣誓主權。
這話一出,不光馬懷仁愣住了,就連時嶼白也眯著眼意味不明的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