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安安回城裡上學?」
之前的池歡可是死活都不願意離開村里,說什麼在村里生活慣了,在城裡住悶氣,沒認識的人太鬱悶。
時嶼白嘴上不說,卻十分清楚,池歡之所以不肯離開村里,是因為捨不得程子黔。
若不是他們之間那個意外,池歡一定早歡歡喜喜嫁給程子黔了。
「是。」
剛剛賣掉五件白T恤,她從蛇皮袋裡抽出新的架上,道:「村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小學還好,能勉強湊合在村里上,初中就得騎自行車去鎮上,太不方便了。」
「況且村裡的教育資源,怎麼和城裡比?」
「喔聽說城裡小學的教材和村裡的都不同,你也不希望安安輸在起跑線上吧?」
時嶼白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其實他早就給安安做好了人生規劃,可惜池歡一直反對,在以前的池歡心中,什麼都比不過她自己痛快。
「不過現在說這個還早,現在咱們先賺錢,等賺夠錢,咱們就回城裡。」
時嶼白說不出話,嗓子眼像被堵上了一層沙,看池歡的眼神已滿是驚異。
此時夜市漸漸熱鬧了,三個人沒吃晚飯,但夜市攤上各種香味直往鼻子裡竄。
小安安乖巧依偎在池歡身邊,小肚子餓的「咕嚕」叫,卻懂事的沒開口要東西,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渴望的看著隔壁陳叔的攤子。
池歡管時嶼白要錢,說要去逛逛。
時嶼白將錢包直接給了她。
儘管他們鬧到了離婚的地步,可眼前這個男人,卻從來沒在錢財方面虧待過他,她忍不住逗他,「你就不怕我拿著錢跑了?」
時嶼白抿著唇,單手插兜,看她的眼神很深,「想跑的人怎麼留都留不住,這點錢我還賠得起。」
他的眼睫很黑,半耷著眼皮,感受到她的目光,突然撩眸看她。
明明沒說話,那眸子卻仿佛在問:你會跑嗎?
昏暗的路燈下,池歡的心跳漏了一拍,停頓一秒,又猝然狂跳起來。
她莞爾一笑,「那我就不客氣的花了。」
說完,牽著小安安的手,母子倆歡歡喜喜的走了。
時嶼白收回視線,忍不住哂笑:前一秒還說要規劃未來,現在又要隨意揮霍。
他摸出一支煙咬在唇齒間,眯著眼點燃,煙氣繚繞著他,模糊了他的俊臉,落拓的氣質很快吸引了一批小姑娘駐足。
「他又來了,咱們快去看看。」
「他會吸菸嗎?之前怎麼從沒看過。天啊,吸菸的樣子太帥了,好像港台男明星!」
「這比男明星還帥好嗎?可惜就是結婚有娃了,不然我一定追過來。」
「啊啊啊,他轉過身來了!」
…
幾個姑娘討論的是熱火朝天。
這幾乎是時嶼白擺攤的常態了。
他摁滅了煙夾到耳朵上,抬手揮散煙氣,清冷的嗓音響起,問:「要買衣服嗎?」
陳瑤是其中膽子比較大的,她搖搖頭,「不,我們就想多看看你。」
時嶼白聲線冷冽,毫不留情,「不買東西別擋著我做生意,趕快走吧。」
陳瑤,「別呀,我們都挺喜歡你的,就想多看看你。」
她肆無忌憚的目光掃著時嶼白。
說實話,她挺想撬牆角的,不憑別的,光時嶼白這張臉這通身的氣度就挺吸引他的,哪怕他結婚有娃,名草有主,也擋不住她炙熱的心。
小姑娘看多了言情小說,覺得時嶼白這通身清貴一定出生不凡,可能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才淪落到夜市擺攤兒。
有朝一日,這樣的人一定會一飛沖天。
所謂『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只要她把時嶼白追到手,那她豈不是錢也圖了,色也有了?
時嶼白沁薄的唇角咧開,還不等陳瑤欣喜,那道唇線卻抿成了冰冷的直線。
「滾。」
時嶼白潭底涼的滲人,他寵池歡寵之無度,不代表沒有脾氣。
他生平最討厭的便是自己這張臉,從小到大,因為這張臉來糾纏的女孩數不勝數,他向來不假辭色。
陳瑤被這一聲驚的身子一顫,膽被嚇沒的同時,眼淚也跟著「刷刷」往下落。
她的姐妹們紛紛上前安慰,同時也開始了對時嶼白的譴責。
「你幹什麼,我們沒有壞心,只是看看你也不行了?」
「都把陳瑤給嚇哭了,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別哭了,大不了咱們以後不來看他了,這世界上長得帥的人多了,他算老幾!」
…
這邊的情形很快吸引一批人駐足。
外人以為時嶼白欺負了小姑娘,是個渣男,一時間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池歡帶著安安買了陳叔三個煎餅,要了兩碗現吃的豆腐花,一碗打包給時嶼白帶回去。
熱氣騰騰的豆腐花一上桌,池歡吹了吹遞給安安,安安一口豆腐花,一口煎餅果子吃的不亦樂乎,小小的額頭上汗津津的。
她拿出手帕憐愛的給安安擦汗。
小安安仰起頭來笑眼彎彎。
小傢伙雙眼亮晶晶,那光亮仿佛照到了池歡的心裡。
眼前的幸福雖然細微,卻能握在手裡,這種踏實感讓池歡無比欣慰。
突然,她的餘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赫然是穿著中山裝,打扮的像模像樣的程子黔。
說起來,程子黔雖然出身農村,卻很忌諱人看出身份來,儘管家裡窮的叮噹響,卻還是打扮的人模狗樣。
沒開放之前,一套中山裝就是程家大半年的收入,開放之後,攥著池歡的嫁妝錢,更是揮霍無度。
各種西裝,名牌的服裝,對於他來說那都是小菜一碟。
如果說程子黔把虛榮發揮的淋漓盡致,那時嶼白就是低調到了骨頭裡。
池歡詫異。
程子黔怎麼會在這?
電光火石間,池歡的心臟驟然一緊。
有什麼被遺忘的東西,正在快速的回籠,前世的她寫了檢舉信,時嶼白沒有立刻被捕,而是在兩天後的夜市上被抓個正著。
與此同時,整個寧鄉縣的夜市也被取締。
這在當時還上了個不大不小的新聞。
難道程子黔就是在這裡指認了時嶼白?
換個說法,時嶼白是在今天被捕的!
池歡心中頓時狂濤駭浪,不行,她不能讓程子黔陰謀得逞!更不能眼睜睜看時嶼白被抓!
前世的悲劇,斷然不能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