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選五臟還是選六腑？
大殿裡。
聽見皇帝所言，做道士打扮的大國師忙走上前來。
在文武百官們的注視下，他緩緩開口。
唱道：「有來雍雍，至止肅肅，相維辟公，天子穆穆，於薦廣牡，相予肆祀。」
國師吟唱的祭詞雖晦澀難懂，但憑著活了上千年所積累的閱歷，謝深還是能勉強理解其大意：
這一段的前四句話祭詞，是在形容朝堂之肅穆，天子及文武百官的儀容之端莊。
而後兩句話，則是表示，他將要向蒼天獻上肥美的祭品。
嗯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算正常。
謝深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並靜靜看著國師表演。
不多時。
待國師念出最後一句祭詞『既佑烈考，亦佑文母』時，忽見朝堂之上有異象顯現。
一具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不知名生物頭骨，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了國師頭頂。
這玩意兒是？
考慮到該頭骨，極有可能跟此星球上的本土不可名狀生物有關。
由於擔心會引起不可名狀生物的注意，謝深並未敢放出神識探查，而只是抬頭掃了那頭骨一眼。
——單只從外形上，他很難看出那頭骨究竟有何玄機，於是便仍舊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成功召喚出了頭骨後，只見國師沖在場眾人道：「拜！」
此言一出。
包括端坐在大殿主座上的皇帝在內，所有人皆一齊跪拜在地，並沖頭骨行叩首禮。
謝深不願在此刻出頭。
見眾人跪拜後並無任何異常發生，他便也跟著跪在了地上，並裝模作樣地也拜了一拜。
等這一系列流程都走完後，便見有力士在國師的指揮下，將一張供桌抬到了謝深面前。
國師上前兩步，沖謝深道：「大皇子請選吧您打算獻祭五臟呢，還是打算獻祭六腑？」
獻祭？
謝深聞言愣在了原地。
他試圖從原主所留下的記憶碎片中，尋找到與獻祭有關的內容。
卻發現原主閻標身邊的人，一直都對獻祭一事諱莫如深，幾乎從不主動談及相關話題。
大殿裡。
見謝深呆在原地沉默不語，國師又道。
「殿下雖生在帝王之家，身份地位尊崇。」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應該做出表率。」
「否則」
「倘若連皇子都不願做出犧牲，那我大周國的黎明百姓們，豈不是人人都可效仿？」
「豈不是人人都可苟且偷生了？」
從國師這番話里，謝深提取出了兩條重要信息。
第一：
不難看出，獻祭很明顯不是什麼好事。
無論是身為大皇子的閻標，又或是大周國的黎明百姓們，大家都不願主動獻祭。
第二：
獻祭雖然有害。
但出於某些未知原因，包括大皇子在內的所有人，又不得不主動獻祭。
想明白了此中關鍵後。
謝深沖國師問了一句道：「選獻祭五臟，又或是選獻祭六腑，這其中有什麼區別嗎？」
此言一出。
還不待國師開口，便見主座上的皇帝怒道：「簡直胡鬧！」
「身為大皇子，你事前不去做好功課。」
「如今冠禮都已經開始了，你卻連祭祀什麼部位都還沒想好。」
「你是真把冠禮上的給當成兒戲了？」
「陛下息怒！」見皇帝出言訓斥謝深，國師忙在旁安撫道：「冠禮乃人之一生最重要之事。」
「想來，大皇子殿下必然是提前做過功課的。」
「但五臟六腑加在一起，畢竟有總共十一種臟器。」
「大皇子少年心性，未能記全獻祭十一種臟器所會帶來的後果，倒也能夠理解。」
聽見國師的這一番解釋後，皇帝臉色有所緩和。
似是不打算再繼續追究。
於是國師便轉而沖謝深道：「殿下且聽好了：人體五臟，分別為心、肝、脾、肺、腎共五種。」
「獻祭此五種臟器的後果分別是：失意，無力，多病，氣短以及色衰。」
他接著道。
「至於六腑，則分別為大小腸，膽、胃、膀胱，以及三焦。」
「獻祭這六者的後果分別是：食不知味，惶恐不安，暴食，饑渴以及失去觸感。」
末了，還不忘問了一句道：「殿下可聽清了？」
雖然國師並未展開細說，而只是用了三言兩語，就說明了獻祭五臟六腑的後果。
但哪怕只是寥寥幾句話，也不難從中看出：無論是選五臟六腑中的哪個部位，獻祭者往後都必將會承受巨大折磨。
倘若這種獻祭所帶來的後果，僅僅只會影響到閻標這具軀殼。
那謝深倒是無所謂。
但萬一
萬一這種獻祭，會間接地影響到他本體呢？
譬如謝深選擇了獻祭肝臟。
那麼失去肝臟的，將很可能不僅僅是閻標這具軀殼或許，謝深本體也會跟著永久性失去此器官。
這是他所絕對不能接受的。
考慮到此，謝深試著沖國師詢問道：「那如果我什麼都不選，不進行獻祭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呢？」
「殿下怎麼突然問這問題？」國師滿臉疑惑道：「即便殿下沒怎麼出過皇宮，但想來也是從他人口中聽說過的。」
「凡女子過了笄禮之年，男子過了冠禮之年後，仍有未進行獻祭的。」
「那麼上天就會降下災劫。」
「屆時，未獻祭者身邊的一切」
「包括人，包括飛禽走獸，鳥木蟲石，這些都會迅速腐朽凋零，無一能夠倖免。」
「且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就從來沒有過例外的。」
說到這裡，國師語氣裡帶著一絲威脅，沖謝深道：「殿下未來可是要繼承國祚，成為一國之君的，總不至於連獻祭都不敢吧？」
謝深還真就不敢。
他寧願此次入侵失敗，寧願什麼都不做，寧願被迫回歸，也不會隨隨便便就進行那所謂的獻祭。
畢竟。
那獻祭一看就疑似跟不可名狀生物有關。
而一切與不可名狀生物有關的事，做之前都必須慎之又慎才行。
鑑於此。
謝深打算嘗試下，能否拖延些時間。
只要給他足夠多的時間，他就能憑本體的化神期修為，以及上千年的見識扭轉局面。
謝深開口道。
「能再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下嗎？」
「總之，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在今天獻祭。」
「我有不方便說出來的苦衷。」
這番話剛一出口，皇帝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怒自威，淡淡開口道：「大皇子，朕且問你你是當真不打算獻祭了？」
「這問題，你可一定要想好了再說。」
皇帝明顯是在給謝深機會。
但這機會，謝深顯然是不能要的。
他還是剛才的那番回答：「父皇，兒臣並非不願獻祭，只是想再多考慮幾天。」
「您看」
「行了，行了。」見謝深一再找各種理由，皇帝徹底不耐煩了。
他沖謝深揮了揮手，示意其閉嘴別再說話。
而後在文武百官的隊伍里，點了一官員道：「成業啊，你一向都自持剛正不阿。」
「那你倒是說說，大皇子一再拒絕獻祭，按律當如何處理？」
那叫做成業的文官，在被點到名後忙走上前去。
他先是一板一眼的沖皇帝行了一禮，而後方才開口：「皇子殿下觸犯律法，按例，當罰食祿並責其閉門思過。」
「但考慮到殿下此次，是拒絕了獻祭一事。」
「而獻祭之事大於天。」
「所以，理當將殿下押入死牢，擇日問斬！」
皇帝很滿意成業的回答。
他點了點頭後再次沖謝深詢問道：「大皇子，你可聽清楚了？」
「朕且再問你一遍：你就是寧願死，也不願意獻祭嗎？」
謝深無奈。
他再次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道：「父皇，兒臣剛不是說了麼？」
「兒臣並非不願獻祭，只是想再多考慮幾天。」
「行。」皇帝點了點頭，語氣變得冷漠無情道：「長子標，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啊。」
「來人，將大皇子閻標押入死牢，聽候發落！」
當皇帝說出這番話時，謝深注意到了一處細節。
也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激動。
——在確認謝深寧願死，也不願意獻祭五臟六腑後，皇帝心跳竟莫名加快了些許。
這是謝深通過神識感知到的，必不會有錯。
從這一細節上邊不難看出：當今天子也是自有其一番想法的，只是不輕易表露出來而已。
…
太和殿之上。
得皇帝發話後，兩名著甲的士兵忙從殿外走了進來。
見此架勢，謝深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老老實實跟著那兩名士兵離去。
路上。
謝深藉由神識觀察到：這兩名士兵的五臟六腑，分別少了心臟以及大腸。
不對。
不能說是少了。
準確來說，應該是這兩名士兵的心臟和大腸，均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腐爛。
想來也是因為『獻祭』所導致。
為獲取更多有關此世界的情報，謝深趁機同那兩名士兵搭話。
但這二人顯然都是精兵，素質極高。
無論謝深如何用言語試探，他們都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就這樣，在兩名士兵的押送下，謝深很快就來到了專門用於關押皇親國戚的『山寒居』監獄。
由於被關入其中的囚犯，大多都身份地位顯赫。
故而監獄的食宿條件極好。
謝深到此後，甚至還被分了一單獨的房間。
…
房間裡。
見那兩名負責押送的士兵走遠，謝深忙釋放出了體內神識，將整個監獄都仔細探查了一遍。
待確定四下無人後，他便於床鋪上盤膝而坐，並默默運轉起《洪荒吞天決》功法。
從剛剛大國師召喚出的那具骷髏頭骨上，便不難看出：此世界絕對是有不可名狀生物，以及超凡之力存在的。
可謝深在運轉功法時卻發現：此星球上既無任何靈力，也無哪怕一星半點的超凡之力。
他身處其中，根本就無法通過修行來提升實力。
這就讓謝深有些想不明白了。
正所謂遇事不決求李修。
謝深將手搭在了胸口的心臟處，並從藏匿在心臟的本體身上，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儲物袋。
他從儲物袋中祭出神道鼎。
而後又冒著被本土不可名狀生物發現的風險，從本體處借了少量的黑色霧氣，並將其注入到神道鼎之中。
少傾。
只見神道鼎上有一黑色陰影顯現。
那黑色陰影口吐人言，發出李修的聲音道：「突然找上我，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還真是。」謝深忙回應道：「我剛用蝶夢功法，入侵到了一顆很古怪的星球上。」
「你說。」李修很配合地來了一句。
謝深先是簡單講了下，此星球上的大致情況。
而後又接著道：「我所在這顆星球上，明明有異象，以及不可名狀生物的存在。」
「但我修行時，卻偏偏無法感受到哪怕一星半點的超凡之力。」
「這讓我很是費解。」
「所以我就想著，讓你幫忙分析一下，看看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樣麼」李修聽後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著。
數秒後。
他給出回答道：「這樣你將神道鼎一直放在外界，先別急著收回儲物袋。」
「在此期間，我會嘗試去定位你那尊神道鼎，在銀河系中的具體位置。」
「如果運氣好的話」
「如果你所在星球，與畢宿五星系之間並無任何遮擋物，那麼我就能通過星空望遠鏡，直接觀測到你那顆星球上的具體情況了。」
「到那時，等我掌握了更多數據後，就能更好地幫你分析出原因了。」
「可以。」見李修給出了具體的處理方案，謝深跟著詢問了一句道：「所以你定位我的神道鼎，大約要花上多久時間？」
「因為某些原因，我得罪了此星球上的皇帝，不日就將要問斬。」
「所以我的時間並不多。」
「你速度得放快點。」
「這你放心。」李修回答道：「我從畢宿五c行星的管理者丑元手裡，購買到了很多科技圖紙。」
「這使得我將方舟號飛船上的很多儀器設備，都做了一次更新換代。」
「憑著升級後的星空望遠鏡，我最多只用一個小時，就能找到你在銀河系中的具體位置。」
說完這句話後，李修那邊便不再發出聲音。
可能是忙著調整星空望遠鏡去了。
半小時後。
神道鼎上，由李修幻化而成的黑色陰影再次開口道：「你確定你所在的，是一顆科技水平相當落後的星球？」
「怎麼了？」謝深聽後不解道。
李修道：「藉由星空望遠鏡，我在你那顆星球的近地軌道上，觀測到了大量的衛星，空間站，以及太空戰艦。」
「那明明就是個以科技側文明為主的星球。」
「且科技水平一點兒也不落後。」
「星球上的人類，甚至都已開始探索起了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