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陣痛
天剛泛白時佟盼弟就感到肚子開始疼。
她忍著不敢吭聲。
上一世的經歷，讓她不敢信武家的任何人。
佟盼弟躺在床上，疼的額頭冒汗，她咬著被角極力忍耐，實在忍不住時才呻吟出聲。
「娘。」
女兒朵兒小小的身子趴在佟盼弟身邊，伸出小手摸了摸佟盼弟的額頭。
「我去找爹，找爺爺奶奶。」朵兒被佟盼弟的呻吟聲嚇的帶著哭腔。
「朵兒，回來。娘沒事，你給娘端一碗水來。」佟盼弟忍著痛說道。
朵兒小小的身子踮著腳倒了一碗水端給佟盼弟。
佟盼弟一口喝盡，喘著粗氣說道：「朵兒，娘沒事，不要告訴爹和爺爺奶奶。」
朵兒問道：「娘，你要生弟弟了嗎？」
佟盼弟摸著肚子，溫柔的說道：「朵兒，這裡頭是妹妹。」
朵兒不明所以。
爹和爺爺奶奶都說娘肚子裡的是弟弟。
為什么娘偏偏說那是妹妹？
她經常聽爺爺奶奶說她要是個男孩就好了，爺爺奶奶每次罵娘都罵她是不會下蛋的雞，她不明白為何這樣罵，姑姑告訴她娘生不出弟弟自然是不會下蛋的雞。
朵兒就天真的想如果娘肚子裡是弟弟，爺爺奶奶就不會罵娘了，也不會罵她了。
她希望娘生個弟弟。
但娘好像更想要妹妹。
又一陣劇痛襲來，佟盼弟疼的打顫。
姑姑接到她的口信會來嗎？
姑姑和上一世的姑姑完全不一樣，這一世她竟然當上了鄉君。
上次自家爹娘帶著公婆去給姑姑攀關係，出乎她意料的是，姑姑沒有認下這門親。
不僅不認武家，連佟家都斷絕了關係。
她又從佟招娣嘴裡得知，姑姑脾氣還是像從前那樣壞，只是這壞脾氣無差別的掃蕩，連佟福生佟志傑都不認了。
她大感驚訝的同時，摸不准姑姑對她是個什麼態度。
以前的姑姑之所以對她還不錯，完全是衝著她是娘家侄女的面子上。
現在姑姑連她爹都不認，還能認她嗎？
「什麼時辰了，還睡吶。你這頭豬就是被我武家買來下崽的，仗著懷孕就躺在圈裡不起來，哪有這樣的懶豬。」佟盼弟的婆婆喬氏站在豬圈旁破口大罵。
武家誰不知道她明著罵圈裡那頭懷孕的老母豬，實際上是指桑罵槐罵兒媳婦的。
要擱前幾天，佟盼弟早隔著窗子和婆婆對罵了。
但佟盼弟肚子實在疼的厲害，她沒有力氣罵人。
喬氏見佟盼弟不吭聲，罵的更加厲害。
「誰不會下崽啊，無論是母豬還是女人，下崽那不是天性。咋地，就你下了崽以為是我武家的大功臣？做夢吧，這一胎若還是個丫頭，怎麼配當我武家人？」
「有本事讓爹娘出五十兩銀子把你贖回去啊，既然沒本事贖，那就生個兒子來抵債。」
「我武家從上往上數五代，哪個媳婦頭胎不是兒子，唯獨到你這裡斷了。這一胎若不是帶把的，領休書走人吧。」
喬氏真想休了佟盼弟。
以前佟盼弟雖然生的是女兒，但在武家任勞任怨，任她打罵。
現在的佟盼弟一點武家媳婦樣子都沒有，她現在出門誰不在背後說她家宅不寧。
明知道武家想要孫子，她偏偏挺著大肚子說自己這一胎最好是閨女，這不是詛咒武家絕後嗎？
前幾天自家兒子罵她幾句踢她兩腳，她二半夜拿著刀差點把兒子給嘎了。
這樣的媳婦就說誰家能要得起。
若她鄉君姑姑願意認武家這門親還好說。
關鍵是她姑姑不僅不認還給武家那麼大羞辱。
她這兩天已經悄摸托人給兒子說新婦了，憑她男人是里正，不是黃花大閨女當武家新兒媳婦她還不要呢。等佟盼弟生完孩子，她非得讓佟盼弟給新婦騰地兒不可。
佟盼弟被喬氏刺激的肚子更疼了。
她暗自祈禱姑姑接到她的口信會趕來。
午後，天色愈發陰沉，佟盼弟的肚子越來越疼。
她的生產應該是五天後，上一世之所以提前到今天，是因為她幫婆婆倒尿壺滑倒動了胎氣。
這一世呢？
怎麼還是今天呢。
難不成是前兩天她和男人打架動了胎氣？
她又憂又喜，憂的是不知道姑姑會不會來護著她，喜的是上輩子被溺死的女兒有可能會活著和她見面。
這次，她拼盡全力都要護著小女兒。
「娘，我去喊爹吧。」朵兒實在怕極了。
「聽娘的話，不要。」佟盼弟虛弱的一笑。
她整個人疼的已經沒有力氣了。
不要喊，不要告訴任何人。
她不清楚上一世是穩婆參與溺死的孩子，還是孩子出生後抱出去被溺死的。
她只知道武家所有人她都不能相信。
佟盼弟覺得身下有水流出。
對於已經生了朵兒的她來說知道這意味著羊水破了。
又一波陣痛襲來，佟盼弟痛的慘叫了一聲。
一陣比一陣痛的痛襲來，佟盼弟的呻吟聲越來越大聲。
很快佟盼弟的意識模糊了。
嚇壞的朵兒臉上掛著淚跑到上房喊道：「奶奶，娘.娘痛的暈過去了.是弟弟.弟弟要生了。」
喬氏放下手裡的茶碗，說道：「小孩子家家就是慌張，生孩子死不了。」
喬氏納悶還不到生的時候，佟盼弟怎麼就痛暈過去了，莫不會是裝的。
儘管這樣想，但到底是孫子重要。
佟盼弟可以痛暈痛死，她的孫子卻不可以有任何閃失。
喬氏讓身邊的婆子去了佟盼弟房裡，婆子出來後告訴喬氏佟盼弟只怕要提前生了。
喬氏罵罵咧咧的喊來佟盼弟的男人武木生去請穩婆。
為了孫子的平安降生，全家忙活起來，燒熱水的燒熱水，拿剪刀的拿剪刀，拿裹被的拿裹被。
佟盼弟的房間也被設置成產房。
穩婆被請來後，里正武仁也回到了家裡。
武仁和喬氏夫妻倆商量一番，派個嬤嬤進去給穩婆說了兩句。
穩婆秒懂。
這是要去母留子了。
馬穩婆的名氣不僅在黑龍潭出名，甚至平川縣的大戶人家對她的接生手藝同樣青睞。
她經常被請去平川縣大戶人家接生。
大戶人家這些陰私她見的多了，趁著產婦生孩子身弱時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產婦很常見。
這段時間喬氏在給武木生說新婦，她也略有耳聞。
至於產婦的命，她沒功夫管，畢竟給她銀子的是里正和喬氏，她總得替主顧著想。
佟盼弟硬撐著，看到馬穩婆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上一世給她接生的就是馬穩婆。
難道她要重蹈上輩子的命運？
她不相信。
既然上天給了她重新來過的機會，沒理由讓她再次失去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