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徐貞逝
代國。
朝廷的使者很快來到了王宮之中，代王的寢宮看起來非常簡陋，還沒有長安一個列侯府壯觀，看來劉恆簡樸並不是虛言。
「請代王即刻進京，繼承皇帝位！」
使者宣讀完詔書就跪在了地上，面前這位是未來的皇帝，要是他不高興了自己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你是說徐太師要孤當皇帝？」劉恆有些難以置信，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幹吧，和長安的徐貞也不怎麼熟，說起來兩人只在平定英布回朝那天見過一面。
諸侯中趙王劉如意明顯就比他合適，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啊？
「王上千真萬確！您若不信進京看看便知。」使者如實說道。
郎中令張武等人覺得不應該前去，應該稱病靜觀其變，否則如果真的是圈套可就完了。
最終中尉宋昌力排眾議，強烈要求進京繼位，劉恆在通過占卜後選擇冒險前往長安。
期間為了防止中計，他先是派舅舅薄昭前往長安探路，自己則是在後方步步為營，確保沒有問題。
在一系列謹慎的操作後，劉恆總算是來到了群臣所在的渭橋，在這裡見到了迎接他的徐貞周勃等人。
這次為了讓劉恆放心，徐貞選擇親自前往橋上迎接，沒有耍什麼譜，人不能飄了，如果太自大等待他的就只有滅亡。
「臣徐貞參見代王。」
徐貞上來就單膝下跪，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這個態度直接讓劉恆受寵若驚，連忙小跑過去將其扶起，他知道現在誰才是大漢的掌權者。
而且此人也是四朝老臣，高帝、惠帝的託孤重臣，就算真的是皇帝也要禮讓三分。
「徐太師莫要如此，孤現在還沒有繼承皇位，等真正做了皇帝再拜不遲。」
徐貞順勢站了起來，笑道：「就算王上沒有登基，該有的禮數也不能少，臣永遠都是漢臣，是您最忠實的擁戴者。」
這番話直接搏得了劉恆的好感，如果對方不拿自己當一回事是不需要這麼恭敬，看來太師力排眾議擁立自己的事並非謠言。
「王上這是天子的印璽，請您接受。」周勃跪著獻上了玉璽，劉恆謙遜的推謝了下去，表示等到了代邸再行商議。
在眾臣的簇擁下，劉恆進了長安城。
路上，劉恆終於是向徐貞問出了心中的疑慮：「敢問太師為何會選擇孤？齊王劉襄的確母族勢力強大，可是這趙王劉如意並沒有什麼母族，而且素來與您親近，乃是皇位最佳人選，若成功登基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徐貞那雙略顯混濁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嘴角浮現出溫和的笑容，輕聲道：「老臣當年看見您的那一刻起就斷定，代王才是最像高帝的皇子，只有您才能帶領我大漢走向繁榮昌盛。」
「因為先帝遺詔的緣故，老臣出手從呂太后手中保下了趙王，所以趙王和老臣最親近，可是這並不代表他能勝任皇帝之位，趙王劉如意繼承了高帝長相和灑脫豪邁的性格，但卻唯獨沒有那顆絕對理性的心！」
「而繼承了這顆心的人是便是代王您，做到了真正的無為而治！」
「理性……」劉恆明顯僵在了原地，他隱藏的那麼好沒想到居然還是被看出來了。
徐貞說完，又鄭重囑咐了一句：「老臣會全力幫助代王坐穩皇位，而作為回報，就請你善待天下的百姓吧。」
劉恆感觸非常大，看向徐貞的眼神都更加崇敬了幾分，鄭重道：「徐太師放心，我的能力不如高帝惠帝，但我會竭盡全力治理國家的！」
聽到這，徐貞才心滿意足的說道：「希望代王不要忘記今天的承諾。」
進入代邸眾臣和劉恆開始商議，在向西向南五次辭讓皇位後，正式答應繼承皇帝位。
等到半月後的良辰吉日，劉恆正式登基，住進未央宮成為了大漢的第五位皇帝，正是大名鼎鼎的萬帝之師，漢文帝！
為了讓天子坐穩皇位，徐貞兌現了諾言，讓出了宮廷侍衛的兵權，幫助宋昌和張武等皇帝心腹成為了衛將軍和郎中令，控制了京師兵權。
劉恆繼位後對於政事十分勤勉，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處理朝政，凡事都親力親為，而且為人節儉，每頓只有三道菜。
周勃自認為擁立皇帝有功，再加上徐貞因為身體原因不常上朝，因此愈加驕橫，時常不把先帝放在眼裡，對此文帝只是恭敬的目送他離開。
之後在徐貞幫助下，劉恆徹底掌握了朝政，周勃也因為屬下的提醒感到恐懼，於是辭去右丞相之職。
………
文帝三年。
天下諸侯鄭重的聚在長安，為太師徐貞慶賀六十歲大壽，對於這位四朝老臣文帝十分尊敬，經常親自前往府邸看望，掌權之前是，之後也一樣，因此對這次大壽非常重視。
特地請來了所有諸侯一起祝賀，眾人也是十分給面子，準備了大量的奇珍異寶最為賀禮。
三個月前，東胡大舉入侵時濟北王劉興居起兵造反，徐貞獨自領兵抬棺出征，只用了一個月就平定了叛亂，此舉雖然威懾了諸侯但也讓他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恐怕活不了幾年了。
對於這些，滿朝臣子當然樂意見得，壓在頭上的大山總算是要消失了，因為太師的緣故，左右丞相幾乎形同虛設，朝政大權始終在文帝徐貞兩人手中。
未央宮裡，劉恆這次大出血，把平時捨不得花的錢全都用到了這上面，下令一定要不惜代價的大辦。
文帝親自起身為徐貞敬酒，臉上顯得很是感動：「多年來徐太師輔佐了我劉氏五代天子，實在是居功甚偉啊，朕無以為報，只能是更加勤勉。」
徐貞也笑了笑，站起身把對方給按了下去：「陛下乃是天子，這世上豈有君主給臣下敬酒的道理？老臣的一切都是高帝、惠帝以及陛下等歷代君主賜予的，輔佐劉氏也是份內之事。」
劉恆更加感動了，因為小心謹慎的性格他以為徐貞另有所圖，可這麼多年下來，對方真的是全部為大漢著想，賞賜也一概不要全部填充國庫。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把年紀對美女情有獨鍾。
「陛下看樣子已經是真正掌握了朝政，再也不需要老臣幫襯了，那劉興居逆黨也已經被平定。」
「老臣也累了，想要辭職隱退，好好歇歇。」
見劉恆心情好，徐貞也是趕緊向劉恆請辭，不是因為別的，根據系統顯示他馬上就要壽終正寢了。
「這……」劉恆很是捨不得，但看著徐貞蒼老的面容還是不忍拒絕。
是啊，多少年了，自從跟隨高祖開始已經有三十年了吧，也該回封地頤養天年，自己若是再攔著就真的太自私了。
「朕准了，本來按照慣例應該是回到封地的，但朕實在是捨不得，還請太師住在長安吧。」
劉恆說什麼也想不到，今天是他和徐貞見得最後一面，明天只能得到一具冰冷的屍體。
宴會一直進行到了第二天，徐貞獨自回到侯府坐在自己垂釣的地方，靜靜等待死亡。
文帝三年六月四日，輔佐五代漢帝的景侯徐貞病逝了，享年六十歲。
………
「景侯忠勇，佐帝五代，葬時文帝擁棺啼哭，為自古君臣之典範也。」漢書·文帝紀第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