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王莽回歸
就在元壽三年八月，劉欣剛剛改二府制為三公制的兩個月後，正摩拳擦掌，打算大幹一場，以改變如今大漢風雨飄搖的局面。
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皇帝在寢宮突發惡疾，腦部血管崩裂，暴斃而亡。
按照現代醫學，應該腦出血！
如此突發的惡病，就算是後世的醫療環境都很難治好，更何況還是古代，而且並沒有被第一時間發現，什麼時候死都沒人知道。
其實，劉欣還要比原本時間線多活了一年，可能是壓力減輕了點的緣故吧。
這場噩耗直接打斷了徐華的一切謀劃！他才剛剛說通丁明董賢等重臣，共同擬了一道奏摺，想要強制逼皇帝立廣陽王為儲。
結果奏摺還沒來得及遞上去，他就突然身亡，這剛好合了王莽的心意。
因為大漢並沒有儲君，之前皇帝也扶持出了丁明董賢孔光等人制衡朝廷，徐華根本做不到獨斷專行，控制不住局面，那麼朝堂將陷入混亂之中！
這種時候誰有資格收拾殘局呢？太皇太后，這時候王政君以先帝曾祖母的身份收回玉璽，主持局面就是名正言順！誰都不好說什麼，畢竟新帝立誰是皇帝的家事。
臣子只有建議權而已。
王政君為了對抗滿朝文武，只能選擇將早早辭官的王莽給扶起來。
至此，局面走向了大家最不願意看到的地步，剛剛才被合力搞下去沒多少年的王家將再次崛起！而且這一次將比以往都要厲害！
當年王鳳時期，厲帝也是成年了的，最多只能在皇帝授意的前提下掌權。
可現在呢？王莽定然不會擁立熱門人選廣陽區為帝，而是找一個年級小的宗室，這樣他作為大司馬輔政將名正言順！
以往外戚輔政的例子也不是沒有，正好相反，這是大漢的慣例。
因此，徐華就是不同意也無法說什麼了。
「司徒，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景侯府，一名親信徐氏子火急火燎的跑進了徐華的房間內，連門都沒有敲，大口喘著粗氣。
「慢點說，天塌不下來，急什麼。」徐華悠哉的喝著茶，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場災難。
在他的視角，一切都盡在掌握，因為要上的摺子已經準備好，如此之多的重臣聯合上奏，就是陛下再不情願，也只能照做。
畢竟儲君本來就不是皇帝的家事，事關天下安穩，馬虎不得。
到時候儲君確定下來，自己就能一直輔佐他，完成權力的平穩交接，不至於讓陛下多年來的努力因為自己死亡而付諸東流。
可以說一片大好。
「呼哧…呼哧……司徒大事不好，陛下，陛下駕崩了！」
「什麼！？」
徐華再也無法保存淡定，一把將茶杯摔到了地上，站起身來抓住對方的肩膀，大聲逼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巨大的震驚下讓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陛下駕崩了！就在一周前，陛下於長樂宮中突然暴斃，事發突然，太醫連醫治的機會都沒有！」那名徐氏族人差點跪在了地上。
他也知道皇帝駕崩這件事有多嚴重，現在的大漢已經容不下一個年幼的君主了！
廣陽王這些年得到了徐家的培養，無論品行或者能力都是過關的，精挑細選之下才脫穎而出。
「陛下駕崩了……這怎麼可能呢？這不可能啊！」
徐華滿臉呆滯的放開了他，驚訝溢於言表。
天塌了，天真的榻了，此時徐華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陛下再沒有交代後事的情況下暴斃，這是最最糟糕的情況！
因為這代表能主持大事的人將會是太皇太后！這個站在家族對立面的人。
「不對…皇帝駕崩，我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徐華平復了一下心情，意識到了這個十分關鍵的問題，陛下已經暴斃一周了，可自己堂堂當朝大司徒卻什麼都不知道。
不僅如此，孔光丁明包括皇帝寵臣董賢都被蒙在鼓裡！陷入不對勁，這種大事宦官宮女是肯定要先報給皇后的。
而丁皇后是自己扶上去的，怎麼會不第一時間聯繫呢？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太皇太后王政君搶先得知了消息，並封鎖了皇宮上下，即使是當朝皇后都無法通風報信。
徐華心中頓感棘手，這代表王政君已經控制了內庭，並且做好了規劃，所以才命人放開了消息。
「孫證啊孫證，你一個無根的閹人也敢判我，打的一手好算盤。」
想要封鎖消息，拉攏皇宮僕射是相當關鍵的一步！也就是說，孫證這傢伙大概率是做了反骨仔，投靠了太后。
其實也正常，明眼人都知道，先帝駕崩，儲君未立，那麼擁有立儲權的人便是太后！王家也將強勢回歸，徐家丁家被清算幾乎是註定的。
所以孫證為了自保而背叛也正常的。
「家主…家主，大事不好了！」
腳步聲響起，徐真小跑著進來了，皇帝駕崩一事他也是清楚的，所以就趕緊過來和家主商量。
每當皇帝駕崩，無疑都是會迎來一場巨大的變故！更何況現在連儲君都沒有確定。
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太皇太后放出了消息，那麼用不了多久就會召集群臣前去共同商議立新君之事，以穩定國本。
雖然這件事群臣說了不算的，太后握著玉璽，就擁有著絕對的權威！
如果沒有丁明這幾個人的話，徐華大權獨攬是不慫太后的，但奈何啊，他的權力已經被稀釋過了，做不到老祖宗徐貞面對太后呂雉時的從容。
「唉…坐吧，這件事我知道了。」徐華先送走了那名族人，然後將他給招呼了過來。
徐真這些年變得圓滑不少，似乎是預感到了家族面對什麼局面，再一番運作下，重新坐回了九卿之首，當朝太常的寶座。
在整個徐家來說，是四號人物，僅次於家主徐華，以及兩個封疆大吏徐忠徐元，當然，不說實權單單地位的話，徐真是凌駕於徐元之上的。
但時代不同了，有兵權在手的土皇帝無疑說話更好用。
「家主我們該怎麼辦，太后那邊絕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王莽將會重回朝堂。」
徐真滿臉憂慮的坐下，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朝會上，王政君絕對會趁機廢掉大司馬丁明，扶持自家人上去的！
到時候該如何反對呢？太后是有一定人事任免權的。
而且這王莽已經今非昔比了，他在李年昭死後，一舉當上了儒學院首席博士！德高望重，深得儒生儒臣們的擁戴，所以他的回歸將毫無阻力！
「走一步看一步吧。」徐華心中雖然也十分惶恐，但還是沒有表露出來，努力維持著淡定。
他知道，王莽賭贏了，他的計劃成功了，劉欣駕崩，且並沒有留下儲君，太后王政君臨朝稱制，宣布令其擔任大司馬輔政。
王家重新崛起，無可阻擋！
………
太學，儒學院。
王莽也隨後立馬得到了消息，準確來說，是在劉欣駕崩後的三天後，可以說是第二批得到消息的人。
至於怎麼得到的，當然通過自己的姑母了。
王政君知道，扶持王莽重新崛起主政的時候到了！玉璽在手，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所以在處理完一切後，便將消息告知了王莽。
「我們的機會來了，沉寂多年的等待看來沒有白費。」
王莽露出一個釋然的表情，自從徐華開始頻頻上書建議立儲時，他就感受到了極大的危機感！很明顯這傢伙洞悉了自己的圖謀。
想要來個釜底抽薪！只要太子確立，那就再無可乘之機。
王莽的堂弟兼親信王舜笑道：「恭喜兄長，多年的謀劃終於變成了現實，接下來只待聖旨到來了。」
王舜的父親是安陽侯王音，在家族中同樣有著不小的地位。
而且王舜也是為數不多沒有被王莽辭官而牽連的王氏官員，在朝中任職，深得已故先帝劉欣的信任，並沒有因此而疏遠。
除此以外，還有王莽的另一個堂弟王邑，同樣是在朝廷任職。
「不要高興的太早，這才剛剛開始。」王莽倒是沒有那麼高興，因為重回朝堂只是開始而已，他首先要面對的還是老對手徐華。
這個勢力遍布中央的人物，先將他給扳倒，才有改變這個世界的能力！
沒錯，王莽並非是傳統意義的奸臣，他做的這一切都只是想要拯救國家而已，徐家雖然素來清廉，但本質上也是豪強。
有著局限性，比如劉欣的限田令就不可能支持，而他的目標是恢復前秦的井田制，即將土地全部收回國有，由朝廷統一調配。
這其實並不是什麼超越時代的制度，正好相反，是典型的復古改革，井田制是周朝的制度，早就被淘汰了，並不符合大漢的國情，這也是失敗的原因。
雖然王莽的改革不切實際，但處處碰壁，意圖改變天下的儒生們願意事實。
得到了儒家的支持，王莽才得以逐漸崛起。
「兄長說的是。」王舜點頭，他當然知道徐華有多麼棘手，光是在中央擊敗他完全沒用，徐家的根基是荊襄和河北。
如果長安出現變故，那麼地方就能立即成立另一個朝廷對峙，徐忠等人對地方軍政的掌控力度非常之大！
劉欣也曾經想過收回權力，但經過一番努力後還是以失敗告終，地方州牧還是呈現了尾大不掉的勢態。
「呼…我最擔心其實不是徐華，而是徐忠啊。」
「荊州如何再聯合上揚州的話，至少能在半個月內拉出一支十萬的帶甲軍隊！南陽距離關中不過半個月的路程。」
「還是要顧慮的。」
王莽開始在心中盤算了起來，必須想搞掉地方的徐忠徐元等人，要不然自己的改革永遠都推行不到地方。
只是，這終究任重而道遠啊。
………
元壽三年九月，也就是劉欣駕崩的第十二日，王政君以太皇太后的名義發布了一道懿旨，宣所有一千石以上的官員進宮議事。
意在推舉託孤之臣，以及確定儲君，畢竟國家的正常運轉需要皇帝，即使是一個吉祥物。
浩浩蕩蕩的大小臣子慢步走進殿內，心中很是忐忑，大司徒徐華則依舊站在左側最前方，他的旁邊是臉色慘白的大司馬丁明。
或許丁明也知道，太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自己這個司馬開刀，來給侄子王莽騰位置。
很快，白髮叢生的太后王政君在宮女攙扶下，慢慢走上了主位，眾臣紛紛站起身行禮。
「諸位免禮就是。」
王政君神情頗為端莊，給人一種慈祥的感覺，白髮如絲。
「謝太后。」
「這次召集諸位來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已經猜到了，陛下駕崩時並未確立儲君，連託孤大臣亦是沒有。」
「為了我大漢的安穩，這兩點都要準備才行。」
王政君開門見山道，她看向了丁明，聲音閃過一抹怒意：「丁明你該當何罪？」
對方身體明顯一顫，俯下身子道：「請太后明示。」
「你治國無方，天下民怨沸騰，早就沒有繼續做大司馬的資格了，先帝顧慮名聲，我可不怕。」
丁明也是明白了意思，恭敬道：「臣知罪，臣也無顏面對天下蒼生，願意讓出大司馬之位，希望能交與一位更加賢能的人，希望他能替臣贖罪。」
這不就是要自己辭官嗎？
他雖然不情願，但也沒有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先把命保住再說。
「嗯…倒是有些良心。」王政君見對方如此懂事，不禁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不知汝認為何人可接替？」
丁明又明白了，順著她的心意道：「臣舉薦太學首席博士王莽接替大司馬之位！」
「臣聽聞王博士已經痊癒，由他重回此職，於情於理都是再合適不過的，如此也是一樁美談。」
「可巨君是太學博士，如何能到朝中任職？」
「元帝朝的老丞相王嗣也是太學博士，最終不也做的很好嗎？」
丁明繼續說道。
「諸位以為如何呢？」王政君看向下方的眾人。
「臣等並無異議，王博士復位合情合理。」
包括徐華在內的眾人都沒有明著反對，因為這已經是近乎威脅的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