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閒皺起眉頭,神色極其不悅,冷哼一聲。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現在的你人人喊打,既然你不肯退位,那我就報殺母之仇了。」
「什麼殺母之仇,范閒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罷了。」
慶帝微微退後一步,利用僅存的左臂,真氣擴散,掀起狂風。
直接將整個正殿摧毀。
范閒目光陰翳了幾分,不過不得不出手,將這群公卿大臣給救下來。
有這些公卿大臣在,他范閒就是匡扶社稷的權臣。
要是沒有這些大臣吶喊助威,那他范閒真成為犯上作亂的賊人了。
等范閒將這些公卿大臣救下後,慶帝早就逃的不知所蹤。
只留下還在不斷流血的右臂。
范閒將這些霸道血收攏,漫不經心開口。
「你為什麼不出手?」
麻衣老者身形顯現出來,撫摸著鬍鬚,輕聲開口。
「大人,我沒有把握出手阻攔住慶帝,現在當務之急是獵殺漢朝高皇帝。」
「我等神廟使者還是少暴露為好。」
范閒沉思了一會兒,算是接受了麻衣老者的解釋。
仿生皮膚猛然張開,慶帝的血液幾乎是一絲不剩,源源不斷進入著范閒體內。
「無所謂了,慶帝逃了!也能和漢朝談判了。」
慶帝身形幾乎是風馳電掣,穿過金陵城無數街道,面容陰冷。
他沒想到自己連范閒一回合之敵都不是。
現在金陵城落入范閒之手,慶國成為范閒的慶國,已經是註定了。
慶帝眼神露出一絲迷茫。
他現在該何去何從呢?
沒有了慶國,他現在一無所有。
「無論如何,范閒你這個小人,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容易接手慶國的。」
慶帝咬了咬牙,心中對於范閒的恨意直線上升。
當初劉鴻要造反,幾乎是赤裸裸告訴慶帝,造反成功,那是劉鴻技高一籌。
而范閒幾乎是寄生蟲,吸收四大宗師的屍骸造反。
活脫脫的小人行為。
想到這裡,慶帝打定主意,一拳轟碎金陵城門,向著劉鴻軍中飛去。
漢朝七十萬大軍猶如排山倒海,看到慶帝顯露大宗師實力,差點直接百萬箭齊發。
劉鴻的聲音幽幽傳來。
「讓慶帝過來吧!我在帥帳等待著慶帝。」
韓信聽到劉鴻的真氣傳信,有些驚愕。
劉鴻和慶帝幾乎是勢同水火,現在劉鴻邀請慶帝前往自己帥帳。
這是什麼邏輯?
「本來以為抱月亭一敘會是永別,沒想到現在的慶帝成為了喪家之犬。」
劉鴻有些感慨。
當初的慶帝是何等威風,哪怕自己也只能下跪。
而現在慶帝一無所有,連慶國都被范閒竊取了。
慶帝捂著自己右臂,面容頹廢,說不出的狼狽。
劉鴻注視著慶帝消失的右臂良久,幽幽出聲。
「幾招?」
慶帝聽到這句話,羞愧地低下腦袋,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
「一招!」
劉鴻神色凝重了幾分。
他很肯定范閒現在最多是大宗師境界八成,大概率是六成。
哪怕劉鴻也沒辦法一招之內讓慶帝敗北,范閒是怎麼做到的?
慶帝說完來龍去脈後。
劉鴻神色才默然起來,沒想到真有人放著完完整整的人不去做,反而選擇成為機器人的異類。
「高皇帝,你會怎麼處置朕呢?」
慶帝說完這些事情,心頭落下一塊大石。
他肯定劉鴻不會和范閒和解,也不會放過自己,慶帝能有一個體面的死亡。
已經是劉鴻的格外開恩了。
劉鴻起兵反慶,誅殺慶帝,這是漢朝的政治正確。
而打壓世家大族,這是漢朝的國策,因為漢朝的立國基礎,乃是一個個自耕農,中小地主寒門。而不是吃得滿嘴肥油,混吃等死的世家大族。
劉鴻抬起眼眸,直視著慶帝。
「你想怎麼死?」
「我再想想,很快的。」
慶帝面露笑容,他突然對劉鴻這小子有點欣賞了。
一直以來劉鴻的目標都是弄死慶帝,哪怕現在慶帝逃亡在自己帳下,劉鴻也沒有放下殺心。
這才是至始至終的專一。
比起口蜜腹劍的公卿大臣,好的不要太多。
最起碼劉鴻稱得上是個英雄君子。
慶帝抬起腳步,注視著劉鴻帥帳擺件,很樸素,看不出來是一個皇帝的營帳。
程巨樹虎視眈眈地望著慶帝,手掌不自覺撫摸到背後的巨斧。
只要慶帝稍微圖謀不軌,哪怕程巨樹拼了這條命,也要護住劉鴻。
「皇帝有皇帝的死法,怎可刀劍加身?身首異處,不合帝王之儀。」
慶帝緩緩起身,踱步徘徊。
其實慶帝是想飲下一杯毒酒自殺的,但是身為大宗師,早就百毒不侵了。
看到劉鴻案桌上拳頭大小的金子。
慶帝眼睛亮了起來,拿起金子,讚嘆一聲。
「甚好,甚好……朕乃千古一帝,也是亡國之君,吞金自殺,才沒有丟慶國歷代君主的顏面。」
說罷,慶帝將金塊捏變形,一把放入口中。
喉嚨被堵住,呼吸艱難,慶帝臉上漲紅了起來。
不過哪怕是這樣,慶帝也咬緊牙關,壓抑著體內暴動真氣。
劉鴻幽幽嘆息一聲。
「畢竟有曾經君臣情份在,慶帝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內聖外王真氣猛然爆發,驚呼山海的真氣,一瞬間將暴動的霸道真氣給壓制住。
慶帝乃是大宗師,哪怕吞金自殺,怕是也得要幾天幾夜才能噎死。
這太過於痛苦,死相慘烈。
跟凌遲有得一拼。
人走燈滅,慶帝都快要死了,也沒必要如此折磨他。
慶帝跪在地上,望著劉鴻,喉嚨只能發出嗬嗬之音,感激地笑了笑。
良久之後,慶帝神色一松,死在了劉鴻的營帳下。
從此四大宗師的時代,就此落幕了。
「臣慶王李承澤,請陛下誅殺慶帝。」
營帳猛然被人推開,原來是李承澤聽到慶帝到來的消息,幾乎是馬不停蹄,連鞋都沒穿,跑到劉鴻營帳。
李承澤定神一看。
往日威風凜凜,無比自信的慶帝,現在死在了高皇帝腳下。
臨死之時,臉上還帶著笑容。
李承澤沉默了起來,整個人恍惚了起來。
慶帝真的死了?
死的這麼輕鬆,讓李承澤幾乎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
劉鴻示意程巨樹將慶帝的屍體,抬出營帳之外,讓諸位將軍看一看。
也讓金陵城守軍知曉,他們的陛下已經死了。
死在了范閒等人的背叛之中,只能被迫逃離金陵城,客死敵軍之中。
李承澤整理了一下思緒,跪在地上。
「陛下,還請治臣殿前失儀之罪。」
劉鴻搖了搖頭,隨意擺手。
「這又不是皇宮,在軍營里沒有這麼多規矩,想好慶帝諡號了嗎?」
李承澤沉思了一會兒,斬釘截鐵開口。
「慶紂帝!」
「紂嗎?也行!畢竟慶帝有開疆擴土之功,只不過為人昏庸多疑。」
劉鴻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對慶帝的一生,下了一個棺材定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