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有此線民,妳勝之不武
聽完渠娘的話,金瓶兒先是陷入短暫的沉默。
忽的,臉上似乎有些不服:
「情分也分很多種啊,患難之情、依戀之情、照看之情、責任之情、還有男女之情……」
她伸出左右兩根拇指,放到一起:
「卻不知咱這位門長,對那姓陸的姑娘,又是懷著哪種情分?」
「那重要麼?」
渠娘對她的反駁很是不屑:
「豈不聞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紙,你當雪琪為何一見面就對你大打出手?」
『還不都是你挑撥的事兒?』金瓶兒心裡暗罵。
嘴上自然不肯被她壓下去,輕哼道:
「那你呢?」
渠娘一愣,「我怎麼了?」
「若照你這麼說,這般男子,天下哪個女子不心儀?你敢說自己心裡就不喜歡他?」
金瓶兒這句話又准又狠,好似點在死穴上。
渠娘沉默了好久,忽的「噗嗤」苦笑出聲來:
「我算什麼,一個殘花敗柳之人,也配貪這個心?」
她看向講經室中,瞳孔一時失焦:
「能眼看著他倆花開結果,對我而言,就已經足夠安慰了。」
忽的整飭了一番頭面,渠娘打起精神,又對金瓶兒譏道:
「我知你自恃姿色出眾,可在她面前,諒你也沒機會,勸你還是莫要做那不切實際之想,免得到時候難堪。」
說著起身,自去找事兒忙活了。
咯吱——
金瓶兒目送她遠去,暗暗咬死銀牙貝齒。
『奶奶地!』
她生性向來高傲,各方面也足夠優秀,何曾讓人看不起過?
「我還就不信了……姑奶奶我呀,偏要和她姓陸的爭這個高低!」
淡青色的眸子投向屋內的許知秋臉上,唇角勾起一絲挑釁的笑容。
當然不是就看上他了,而是她更想做到一件事——
——管你是天閹還是龍陽斷袖,或者真就是心裡乾淨,非要把你心裡那點髒東西勾出來,看看有什麼不一樣。
人生以來頭一次,對於男人心中的那點齷齪慾念,
非但不排斥厭嫌,反而有些好奇。
「玩玩,玩玩就好……」
金瓶兒嬌哼一聲,回房去打扮了。
——————
次日,午飯時間。
換裝一新的金瓶兒步入廳堂,惹得包括許知秋在內,一幫人瞧個不停。
如今鵝黃的裙子也不開岔了,大腿也不露了。
眉目五官也略做了調整,掩去了幾分媚色天成,
轉而略施粉黛,倒像是溫婉的江南女子,清麗可人。
「你們,這麼看著我看什麼?」
金瓶兒故作嬌羞,心中暗自得意,卻聽渠娘道:
「你捂痱子?」
「你……」
金瓶兒暗惱,又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沒問題啊?
名門正派,不就喜歡這一套審美麼?
「哇,靈魚姐姐好漂亮!」
柳瑩瑩眼睛露出小星星。
得到正反饋,金瓶兒這才滿意。
「還是瑩瑩會說話。」
三一門食堂的餐桌長一丈,寬八尺。
哪怕日後人丁再多也坐得下。
金瓶兒上前,看見桌上菜色斑斕,幾乎令她眼花繚亂。
「哇,今天怎麼了?好豐盛啊!」
說著就要在許知秋左下首第一位落座。
「等會兒,這座兒不是給你留的。」
「為什麼?」
「你坐那邊。」
不由分說,被許知秋輕描淡寫的攆去右邊第四席了。
「哼。」
金瓶兒嘟著嘴,悻悻的坐了過去。
不大一會兒,等所有人都坐齊了,左下首第一客座的人姍姍來遲。
「嗖!」
金瓶兒只聽得外面一聲呼嘯。
接著,一個持仙劍的白衣身影步入大廳,卻不是陸雪琪又是哪個?
「哼!」金瓶兒報以冷眼。
陸雪琪目光在屋內一掃,掃過許知秋、渠娘、七個弟子,最後落到金瓶兒身上。
「哼。」
理所當然,還了一聲冷哼。
「來來來坐坐坐。」
許知秋招呼她落座,陸雪琪美眸一掃,堂而皇之的坐在離許知秋最近的地方。
眼看開席之際,金瓶兒先掏出了節目——
只見她忽的離坐起身,取出一件嶄新的男士淡青色袍服。
「門長,這是瓶兒這些日子熬夜為您做的袍子,您快試試合不合身?」
許知秋一聽:
「哎呦,這多不好意思?」
說著起身,就要接過試試。
金瓶兒心下暗喜,挑釁的看了眼陸雪琪。
意思是說:怎麼樣?還是妹妹我會疼人吧?
然而,袍子是被許知秋披上了,披的卻不是她的。
陸雪琪也不知從哪兒取出一件白袍,搶先一步截了胡,披在許知秋身上。
柔聲道:「你先試試合不合身,若不合身我再改改。」
「……」金瓶兒頓時啞火。
許知秋驚喜,穿上一試——
欸!
竟和老恩師亢龍先生的同款嘞!
他有點不可置信:
「雪琪自己做的?」
「嗯。」陸雪琪欣然點頭:「喜歡麼?」
「怎能不喜歡?你這手藝比你娘還好嘞!」
許知秋穿上就捨不得往下脫了。
金瓶兒只能悻悻的坐回原位。
『區區第一局,讓與你何妨?』她心道。
接下來許知秋招呼大夥動筷子,孩子們自然是迫不及待的開造。
金瓶兒眉眼一挑,不知打哪兒取出一支精緻的小酒壺,再度起身離席:
「門長,這是上等的西鳳,瓶兒知道您喜好此道,便沽來給您品嘗一下。」
說著就要親自上來給他斟酒。
許知秋事先沒準備喝酒,這固然是個意外之喜。
「哎呦,這感情好!」
正要感謝,身畔玉手伸來,捧著一支白玉酒壺,往他杯子裡提前斟滿淡青色的酒漿。
「這是我小竹峰上自釀靈酒,名喚青竹,味清冽回甘,你嘗嘗。」
陸雪琪一臉認真的為他斟著酒,清冷之外,竟還有些可愛。
許知秋又是一愣,湊過去一聞。
嘶……
只覺得異香撲鼻,聞上一口,使人七竅暢通。
幾乎可以媲美當年的猴兒釀了。
「還是這酒好哇!雪琪有心了。」
許知秋連聲稱讚。
「……」
金瓶兒默不作聲的坐回自己的座位。
面對陸雪琪混不著力的眼神兒輕輕投來,桌子底下,金瓶兒撅折了筷子。
兩番被截胡,她越想越不甘心!
「蹭蹬」一下又站了起來,動作幅度之猛,把許知秋嚇了一跳。
「你幹啥?」
金瓶兒眯著眼,保持微笑:
「門長,看您日理萬機的甚是辛苦,瓶兒最近學了一套按摩指法,給你松松筋骨可?」
一個「好」字還未問出口,她就再也問不出口了。
陸雪琪如蔥的十根玉指,輕輕按壓著許知秋的頸椎,在他耳畔柔聲問:
「力道如何?」
「非……非常舒坦。」
許知秋愜意的要翻白眼了。
陸雪琪再度投來輕飄飄的眼神兒,
見之,金瓶兒額角的青筋直跳個不停。
「哼……哼哼……哼哼哼……」
她尷尬的笑著坐回原位,實則心裡早就罵開了街:
『她奶奶的!氣死我啦!』
桌子底下,繡鞋死死抵著地磚,把趾尖兒都擠腫了。
狠狠瞪了一旁的渠娘一眼,又看向陸雪琪:
『有此線民報信兒,妳勝之不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