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潺潺,
岸邊生著一排粉盈盈的桃樹,瓜果還未成熟,惟有桃花開得正旺。
二人坐在岸邊大青石的兩端,相隔約有三四尺。
感受著他近在咫尺的氣****兒心底微微有些火熱。
「內個……」
金瓶兒粉唇張了張,有些尷尬。
她本是極善言談的女子,可此刻心中明明該有千言萬語,偏偏到了嘴邊都不靈了。
「……上次我倆易容闖山,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
她聲音壓得很低,羞於啟齒似的。
許知秋手上拿著一把小刀兒,正切削著一截桃枝。
聽聞她的話,隨口答道:
「你那區區面人的手藝,還是從我手裡傳出去的,我又豈能看不出來?」
「當初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了毛病,只不過一開始我也沒猜出會是你倆。」
「是麼?」金瓶兒一怔,淡青色的眸子透出深深的疑惑:「那……你是怎麼猜到的?」
許知秋遞給她一個「你再琢磨琢磨」的表情。
金瓶兒再一思忖,頓時想通了關竅,氣得她攥起粉拳:
「好哇,是瑩瑩那丫頭反水!」
「這就是你拎不清了,我是她師父,你與她再親還能親過我?」
許知秋說著不是好眼神覷了她一眼,
「不過我倒沒成想你倆如此狡猾,居然從我那乳臭未乾的小徒孫兒的嘴裡撬話,你倆當姑奶奶的也真是有出********兒被他懟的一窒,忽的粉臉通紅,惱羞成怒:
「好哇!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麼就成了你嘴裡的姑奶奶?「
「再說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餅,看著我倆自顧自的在那演戲出醜,你很得意麼?」
切削出個大樣兒,許知秋吹去木屑,又把那桃枝雕琢起來。
他目光倏而深沉,口中卻故作漫不經心的道:
「老實講在當時那個時候,你倆能來……我心裡是很高興的。」
「當真?」金瓶兒眸光閃閃。
「當初對你二人所說的話,句句發乎於心,句句真實……還是要謝謝你們幫我,若非你倆闖山那一趟,我也斬不去下屍,更破不了三重。」
「……」
金瓶兒目光痴痴的打量著他的側臉。
心中有不少屬於「小女人」範疇的問題,比如「我和她,你更喜歡誰」之類的俗套問題。
但她終究沒有問出口。
此時胳膊肘墊著下巴,俏皮的歪著頭,只覺得能這樣靜靜看著他,就很滿足了。
不大會兒,許知秋手中的物件兒削好了。
卻是一根桃木簪子。
造型說不上多精美,但很用心。
拿著簪子跟她隔空比量了一下,把臉一橫。
此時金瓶兒是女扮男裝,如個翩翩俏公子。
老實說氣質魅力雖然與往昔迥異,但也絕對不乏讓人眼前一亮的資格。
可惜,讓許知秋連寶都沒機會獻。
「你說你好好的女兒家,偏要作男兒裝扮,太不成樣子!」
「……」
金瓶兒怔怔望著他,感覺相比以往,他好像是變了。
變得……會撩人了。
「那你等著,我去換回來!」
金瓶兒起身自去尋偏僻處換衣物了。
過不多時,又換回了那身鵝黃仙裙,青絲盤發,嫵媚多姿……
許知秋一時直勾勾瞅她。
金瓶兒捋過垂落胸前的一縷青絲,見他那般目不轉睛的眼神,心裡不禁有些傲嬌。
她主動接過許知秋手上的桃木簪子,放在手中輕輕摩挲把玩。
許是少女心起,她目光幽幽,夾雜著淡淡感動,對許道:
「我自幼家境殷實,摸遍了金玉首飾,入了合歡後,人人奉承討好,奇珍異寶更是不曾短過。可對我而言,那些東西全加在一起,也不及你今日送我的這根簪子珍貴。」
許知秋默默瞅了她好幾秒,忽的搖頭:
「要我說你們這些女兒家,就是愛上頭。」
口吐唏噓:
「總是愛對某件東西賦予超出它原本價值的價值,殊不知那都是感性作祟,那東西如潮水,來得快去得也快。」
在金瓶兒逐漸僵硬的表情注視下,他指向那簪子:
「且說這麼一根破木頭筷子,你到街上敢賣人二文錢人敢倒找你兩個嘴巴子,如何算得珍貴?」
「你若寄情於物,豈不是自找包袱背麼?不可取,不可取……」
「……」
金瓶兒被他這番話說愣住了,俏臉僵硬了好久。
直到那貼著飾品的光潔額頭上,隱隱鼓起一條青筋。
心裡那叫一個火大——
『這不解風情的答椿綠!氣死姑奶奶啦!』
『不對!他是故意的,一定是這樣!更可惡了啊啊啊!!』
「我最近時常琢磨,姓許的到底做了什麼啊?能讓兩位佳人如此傾心待我……」
這番話來得突然,讓金瓶兒始料未及,心頭的滾滾火氣為之一滯。
只聽許知秋接著道:
「事到如今,若繼續把頭插進地里裝鴕鳥,那實非大丈夫所為,何況我還是個修行人。所以……」
他說著把話一頓,看向金瓶兒,那眼神前所未有的溫柔。
「所以什麼?」
金瓶兒心跳慢慢開始提速,雙頰火燒似的,逐漸滾燙。
「有個事兒,我得先問過你才好布置。」許知秋說。
「什麼事?」
「願不願意。」
「願意什麼?」
「搬我那兒去。」
金瓶兒不禁瞠目,淡青色眸子睜大了直直看著他。
搬過去……
搬去亢龍峰。
可是就像當年那樣麼?
儘管心頭火熱,面上卻不得不保持一份清冷理智。
金瓶兒按下眼眸,問:
「你堂堂的三一掌門,肯收留我一個魔教妖女,傳出去算什麼說法兒?」
許知秋對此顯然不屑,雙手抱胸,冷哼道:
「我活這麼大歲數了,如今想做點什麼事兒還得先管旁人眼光?」
「再說你以後別管我叫掌門,退休了。」
「退休?」
金瓶兒驚詫,粉唇微微半張著。
「對,現在不才許某,算半個自由人了。」
之所以稱半個,是因為他身為三一的前掌門,也身為大家的師父,還有最後一項責任沒有完成。
不過那件事兒,他在不在掌門任上都一樣辦。
說著他朝金瓶兒拋了個「媚眼兒」,略有得意:
「我跟你講,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趕緊的給個痛快話,搬是不搬。」
「我……」
金瓶兒只覺得如鯁喉頭,一時答不上來。
【明天下鄉,更新估計是夠嗆,晚上真回不來的話就再掛一章,後續都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