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詭畫碎片【二】
宮殿洞口。
灰塵瀰漫間。
一抹綠色光芒涌動，破開塵土。
如同一道光線照在宮殿外的一處白玉鋪就而成的石階之上。
光芒收斂。
幾道身影顯現而出。
兩男兩女。
此刻，這幾人的神色都警惕的看向那處洞口位置。
「隊長，這東西有點棘手。」
一側一個女子開口，不是別人正是高倩。
此刻她站在一側，手臂之上的青黑色刺青蠕動，那東西幾乎爬滿了她半張面龐，顯得異常恐怖。
這幾人正是衛凡，高倩，歐陽朔空。
以及一個剃著平頭的男子，那男子很奇怪。
身上此刻穿的很厚，臉上帶著墨鏡，圍脖，手套，全身都被依附包裹在內，不時還發著抖，似乎很冷的樣子。
顯然這四人是一小隊。
高倩說這話之時，目光看向的是衛凡，很明顯，衛凡在幾人中擔任著隊長的角色。
聽到高倩所言，衛凡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那洞口之處。
「滕六，一會交給你了！」
「隊長放心！」
那平頭男子點了點頭。
因為口罩的緣故，聲音略顯沉悶。
就在這時。
吼！
驀然，仿若洪鐘乍破，一道震天怒吼轟然炸響，直震得眾人耳中嗡鳴。
緊接著，那原本如輕紗般逸散在空中、朦朧了視線的煙塵。
似是被一雙無形大手猛地攪動，迅速向兩旁退散開來。
視線隨之清晰。
只見一具足有三米之高的雄偉身影，自那塵幕之後緩緩走出。
其身披厚重甲冑，甲片在微光下泛著幽冷金屬光澤，手中緊握著一柄巨型長戟。
戟身寒光凜冽，似能撕裂一切。
此人的皮膚透著詭異的黑青之色。
通體隱隱散發著一股腐壞的氣息。
一雙眼眸中，詭異的血光如焰燃燒。
那冰冷且嗜血的目光徑直鎖住衛凡幾人，仿若擇人而噬的惡獸。
忽然，他雙膝微微彎曲，金屬魚鱗甲裙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聲響。
隨之，空中飄蕩的細微灰塵顆粒驀地一震。
下一刻。
只聽一聲爆響，仿若驚雷在耳畔炸裂。
堅固夯實由金石澆築的地面竟也承受不住這股巨力，轟然下沉，龜裂的紋路如蛛網般迅速蔓延。
而他整個人，已如離弦之箭般驟然躍起，高舉手中長戟，裹挾著千鈞之力，向著衛凡幾人兜頭劈下。
長戟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
看到這一幕。
名為滕六的男子向前一步，將眾人護在身後。
然後一把扯下面上的口罩。
——呼！
他張開嘴，詭異的是其中沒有任何牙齒舌頭，只是漆黑一片。
胸膛起伏，吐出一口氣。
下一霎。
一股腥臭氣息湧出，瞬間化作一卷白色冰冷狂風，轉瞬變大數倍，席捲向了那披甲執銳的青黑皮膚巨人。
原本在半空的甲冑巨人身體肉眼可見凝結上一層白霜，整個人身影不穩，直接從高空砸落，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巨人想要起身。
可惜，身上的白霜越來越厚，甚至整個地下空間都變成白茫茫一片。
直到最後徹底化作了一尊冰雕，與腳下地面凝結在了一起。
看到這一切，一旁的高倩向著滕六投來了略顯詫異的目光。
眼前這東西的難纏程度，剛剛在殿內，她清楚的看在眼中。
那種力量與速度。
簡直非人，甚至讓她有一種回到當初在血色公寓內圍剿那個904住戶的感覺。
沒想到這位被衛凡拉入隊伍內的傢伙，居然有這種實力。
對於這種情況。
一旁的歐陽朔空並沒有如高倩那般感到驚訝。
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滕六。
「難怪代號叫詭吹人……」
有胡奇的提醒，知道以衛凡重生者的身份定然不會拉一個普通的馭夢使進入小隊中。
原地，在做完這一切。
滕六再次將嘴巴遮擋住。
「乾的不錯！」
衛凡點了點頭。
看著冰封不動的甲冑巨人。
他目光落在對方腰間，只見，在那裡掛著一件黑鐵腰牌，上面有一道詭異的符文。
那似乎是數千年的某個王朝的文字，衛凡並不認識。
但是上面散發的濃郁噩夢之力他能夠感知到。
顯然這就是那件夢眼。
不過他的注意力只是在上面略微停留，緊接著便落在甲冑胸口，在那裡有一塊像是布條的一角。
咔咔……
忽然，一道輕微的碎裂之音響起。
在這寂靜的地下空間內格外清晰。
只見，那冰層之後。
甲冑巨人血色雙眼之中原本模糊不清的暗淡紅光不知何時高漲了幾分。
身上冰霜似乎都出現即將裂開的情況。
絲絲的淡淡白煙升起，向著兩旁逸散。
見此。
衛凡沒有耽擱，就要上前取下那件夢眼。
然而就在這時。
衛凡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臉色驟變。
「不好！閃開！」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剎那。
衛凡率先如獵豹般向後躍開。他的目光微凝，警惕地盯著上方。
其餘三人雖滿臉疑惑，但沒有太過的猶豫。
連忙拉開距離。
剎那間，空氣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仿佛是蒼穹被撕裂的前奏。
四人剛拉開數米的距離後，頭上那巨大的穹頂便如脆弱的琉璃，轟然破開一個大口子。
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束如天神之劍，劃破黑暗，直直地劈落在那尊三米高的甲冑巨人身上。
光束所到之處，光芒四溢，強烈的光線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整個空間瞬間被點亮，猶如白晝降臨。
待光芒漸漸消散，原地三米高的甲冑巨人消失不見。
四周原本覆蓋的一層冰霜也化作絲絲縷縷的白氣散去。
取而代之，是五道身披白袍的人影出現在了原地。
而此刻，為首一人手掌正拿著那一塊黑鐵令牌與一張殘布。
「嗯？你們找死！」
高倩見到這一幕，美目之中寒意凜冽。
他們好不容易才將那怪物制伏，如今竟被這群人奪去。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未免也太不將他們放在眼中。
她身後空間泛起一陣幽微的波動，緊接著，一名披頭散髮的青黑色人影浮現。
此人影周身繚繞著絲絲縷縷的幽光，仿佛是從無盡黑暗深淵爬出的惡靈。
所到之處，光線仿若被其吞噬，周遭瞬間變得暗淡了數份。
高倩抬手，一道道青黑色的絲線如靈蛇般憑空乍現，攜著破風之聲，朝著那一群人迅猛襲去。
絲線過處，空間似乎都被割裂，隱隱有黑色的氣息瀰漫開來。
一旁衛凡目光閃動，卻並未急於出手阻攔。
而站在最後的歐陽朔空目光在幾人身上白袍胸前那一抹刺目的金色太陽圖案一掃而過。
不知在想些什麼。
原地。
還未等為首的白袍人有所回應，其身後四名白袍人中便有一人怒目圓睜，大聲呵斥。
「大膽！果然是一群邪祟！」
說罷，四人同時邁步向前，口中低頌。
「偉大的太陽神啊，您的信徒在此懇請您自蒼穹之上傾灑力量，以神術——耀日，昭臨此界！清除邪祟！」
嗡！
虛空震顫。
一抹耀眼的光輝在幾個白袍人影頭頂浮現。
光芒所過。
那些鋪天蓋地，湧向這些人的青黑色絲線，如同是烈日下的積雪，迅速蒸發。
高倩更是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察覺到體內夢眼如同是陷入短暫的死機一般。
「走！」
衛凡聲響響起。
一抹紅光包裹住了幾人，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唯有一道聲音迴蕩在此地。
「此次之事，我衛凡記下了！」
光輝收斂。
四個白袍人神色蒼白，身軀略微搖晃，顯然消耗不小。
「這些該死邪祟，要是聖女大人您出手，肯定可以將其留下……」
聽到衛凡所言。
一側的白袍人看著消失的衛凡幾人，有些可惜的開口。
「好了，這是神諭，現在還沒有到徹底清剿這些東西的時候。」
被稱作聖女的白袍人淡淡開口，聲音柔和。
微微抬頭間，露出一張白皙精緻的面孔，高鼻深眸，雙眼呈現琥珀色。
正是妧安凝。
她的雙腿赫然已經恢復正常，不但如此，更是不知何時已經成為太陽神教的聖女。
那四人聽聞此言，面容瞬間莊重肅穆，齊齊在胸前劃出一個標準而神聖的禱告手勢。
聲音沉穩而堅定：「願太陽神的光輝不朽，永恆照耀世間，驅散一切陰霾與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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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空曠的田野旁。
虛空中紅光一閃。
四道身影浮現而出。
正是衛凡幾人。
就在剛才，衛凡利用夢域包裹了幾人直接離開那裡。
無他，那種光芒太過詭異，對於他們體內的夢眼，似乎存在著一種天然的克制。
這種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旦真的被其波及，難保會出現什麼情況。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我體內的夢眼竟然受到了壓制。」
這時，高倩率先打破沉默，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惶與虛弱。
她此刻的模樣狼狽至極，原本粉嫩的臉頰褪去了所有血色，慘白如紙，額前的髮絲凌亂地貼在額頭。
「這些人恐怕是太陽神教的信徒。」
一旁，歐陽朔空目光閃爍了一下，注意到眾人投來的疑惑目光，開口解釋道。
「我之前曾聽聞這是一個虔誠地信仰太陽神的教會勢力，其信徒散布在世界各處，只是此前一直活躍於虞國境外。
他們似乎掌握著由神明賜予的力量，只是沒想到今日竟會出現在了此處。」
神明？！
眾人聽聞此言，面面相覷。
開什麼玩笑。
對於歐陽朔空口中所謂的神明，他們自然不信。
如果真的有神明，世間怎麼會出現夢眼這種東西。
衛凡亦是如此，他眉頭微皺。
沉思片刻後，神色凝重地開口道。
「此次的事情，還是儘快上報持劍人再說。
各位這次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整幾天。」
……
夜幕深沉，房間裡被濃稠的黑暗包裹著。
原本高昂的喘息逐漸停止。
突然。
『啪』的一聲脆響，床頭燈亮起。
同時，衛凡從床上坐起身子。昏黃的燈光灑在他的身上。
此刻，他赤裸著上半身，露出略顯蒼白沒有血色的皮膚。
脖子上有幾處若隱若現的紅印與咬痕。
下一刻，一雙柔軟無骨的手掌如靈蛇般攀上他的肩膀，帶著絲絲涼意與溫熱的觸感。
緊接著，高倩那張嬌媚動人的面龐枕靠在他的肩頭。
她原本紮起的髮絲如瀑布般垂落，散發淡淡的香氣。
高倩朱唇輕啟，聲音溫柔，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不由開口笑道。
「自從回來後你就一直愁眉苦臉的，是還在糾結白天的事情，還是心裡在想著其他的女人呢？」
衛凡對於高倩的調笑仿若未聞，他只是搖了搖頭。
「我有點餓了，你幫我弄點吃的吧。」
聞言。
高倩乖巧地點了點頭。
起身下床披上衣服。
隨後，她走出房門，房門在她身後關上，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
衛凡靠坐在床頭，背後的靠枕被他壓出深深的凹陷。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
腦海中如同電影放映般開始復盤今天發生的事情。
從重生到如今，已經過去了近兩年的時間。
得益於重生帶來的先知先覺，他就像一個在黑暗中提前知曉寶藏位置的冒險者。
加上成功帶回了那件來自於九級噩夢事件中的時鐘夢眼。
這一世的他，起步猶如乘坐火箭般迅速，遠超上一世。
更是提前截胡了不少珍貴的機緣與人脈。
像未來在噩夢圈子內聲名赫赫、頂尖的馭夢使高倩和滕六，都被他納入了麾下。
並且，他的實力更是在不久前邁入了掌控者的層次。
然而，這一切並非是一帆風順。
或許是因為他重生引發的蝴蝶效應，從最初準備獲取那件碎骨錘失敗開始。
未來的命運軌跡似乎也跟著發生了一些微妙的偏移。
而且，看這樣子，偏移的程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了。
回想白天遭遇到的那一群太陽神教的信徒。
對方有這種實力，按理說根本不可能會是什麼籍籍無名的普通組織。
可是在前世，他卻從未聽聞過。
想到這裡，衛凡眼中的神色不由變得幽暗了幾分。
在回來之後，他利用持劍人的信息渠道查詢了這個太陽神教。
基本的情況與周晴（歐陽朔空）所說的差不多。
只是，讓他在意的是。
之前在這群人身上，他並未察覺到屬於夢眼的氣息。
未免太過詭異了一些。
當然，對於對方力量來自於神明這種說法，衛凡根本不相信。
如果真的有神明，上一世，就不會出現那種波及危害數個國家的噩夢事件。
因此，與其相信神明的存在。
他更加傾向於這太陽神教擁有某一件特殊夢眼。
思及此處。
他伸手按向自己的右眼。
一抹幽暗的漩渦生出。
緊接著，他的手臂竟然直接探入了其中，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數秒之後。
收回手，只見在他的手掌之上，竟憑空多了一迭卡牌。
那卡牌呈現出一種獨特的灰白色調，帶著一種特殊的質感，像是某種動物打磨光滑的骨片。
每張卡牌表面都光滑如鏡，沒有絲毫多餘的圖案或紋路。
衛凡看著手中這一迭卡牌。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
這卡牌名為【骨羅牌】，乃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夢眼。
與其他那些以殺戮為主要能力的夢眼截然不同。
它僅具備一種能力———通曉古今。
可以知曉過去未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甚至還能推算出未來的軌跡。
當然，這其中的信息，是否存在著什麼問題，就需要馭夢使自己判斷。
這也是這骨羅牌唯一的副作用。
別小看這個副作用，雖然不會像其他夢眼看著危險，可一旦出現什麼問題，馭夢使就會被坑死。
因此，在察覺到這點，衛凡獲得後也很少使用。
不過，他之前也從其中獲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在這個世界中，存在著九大最初夢眼。
這九件最初夢眼，每一件都擁有著遠超普通夢眼的強大力量。
比如眼前這骨羅牌便是其中之一。
只要獲得其中一種，都能成為站在世界頂尖的馭夢使。
這骨羅牌很是邪性，甚至對方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看穿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會去動用。
不過想到白天的事情。
終究是讓他有些不安的感覺。
他必須要搞清楚。
他盯著手中的骨羅牌，想了想。
輕聲低語。
「告訴我，太陽神教的秘密是什麼，是否與其他的最初夢眼有關係？」
話音剛落，原本靜靜躺在他掌心的骨羅牌。
仿佛被一股無形的絲線牽扯，齊齊掙脫了手掌的依託。
它們於空中翩然舞動，不斷旋轉，之後自行排列整齊，懸浮在他的眼前。
一個個散發著慘白色的光芒。
骨羅牌數量不多，總計僅有十二張。
從表面看去沒有任何區別。
衛凡對此奇異景象似乎早有預料。
他沒有多看。
這些卡牌都一樣，從表面看去沒有任何區別。
實際上也的確如此，不管選擇哪一張都一樣，並不影響結果。
他抬手拈住了其中一張卡牌。
就在這一瞬間，其餘的卡牌迅速收回，再次整齊地摞成了一迭。
此時，衛凡手中的卡牌表面上出現一行血色的字跡。
只是，在看清後。
他神色不由一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