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階段賽事開始。
紅西裝男人一直都在黑屋內。
4號得意洋洋的講解『疊加態賽場』時,他在。
4號自信滿滿戳穿6號時,他在。
4號企圖嫁禍程乞時,他在。
4號因為過於自信,而殺死2號和3號時,他也在。
這個邊角料一般,服務於諸位大人的主持人,始終都站在屋內,像是一個蟄伏在暗中黑豹,靜靜的觀察著一切,包括桌面上的全息地圖,包括『大人們』的身世來歷,也包括他們的每一步計劃和陰謀。
此時。
房間內,光線交界處。
紅西裝人影筆直站立,隨著燈光的微微搖動,若隱若現,宛若一個捉摸不透的鬼魅。
他手指彈動,再次吞下一粒糖果,緩緩開口道:「從一開始,你就有所警覺,但你下意識的將懷疑對象,鎖定在了其他大人身上,而後你也將所有的精力和思考,都用在了他們身上。」
「這種現象,在我們這裡叫做『自我設限』。」
紅西裝人影微微昂頭,「我很想知道,在你們那個所謂高等人的世界裡,也是這麼叫的嗎?」
4號臉上的神情,已經變成了一種無法描述的狀態,他抬起手臂,手指顫抖的指著不遠處的人影,「你...」
「我...?」
身上印滿骰子圖案的紅西裝男人,緩緩向前踏出一步,徹底走入光明。
他伸出手,輕點自己的左下顎,這張中年人的臉龐開始不規則的蠕動,最後變成一團不斷收縮的『瀝青』,縮在他的手心中。
而露出的這張臉龐,是一個帶著帶著淡淡微笑的十八歲少年,「4號大人,你看了那麼多戲劇,今天的這個反轉,還滿意嗎?」
4號保持著指向對方的姿勢,手指抖得更加劇烈,若是在他的指尖放上一碗剛剛打出來的雞蛋,他能分分鐘攪成蛋花。
他的嘴巴也在顫抖著,已經無法說出太多字眼,只有那一個字,「你...!」
程乞側了側頭,「通過6號號碼牌,我知道了LBW大賽,還有一場隱藏在幕後的高端局,又在為三階段準備物資時,看見了虛空屏幕中,骰子先生的影像。」
「我當時就想,所謂的高端局,會不會也有賭局的成份,也有一位主持人呢?」
「之後,我聯絡到了一位在賽事組委工作的朋友,驗證了猜想。」
「並跟他聯手,布下了你所看見的局。」
「你是不是有所疑惑,我為什麼能在短短的5分鐘準備時間內,做這麼多事呢?」
程乞笑了笑,「因為我不但快,而且還能分身。」
4號喉嚨發堵,「你...」
程乞再次往嘴裡彈了一粒糖果,美妙的果香在口中擴散,「6號選手,就是真真正正的高等人羅克林少爺,只是有些紈絝,經常遲到而已。」
「我作為『高等骰子先生』,清晰的看見了場地地圖,而後為魯蓮和木臣傳遞消息,讓你誤以為,是我假扮6號。」
「再通過一些『他沒有籌碼』之類的言語引導,讓你堅信自己的推理。」
程乞看著地上那灘帶著拖拽痕跡的血跡,「而後...嘖嘖。」
4號的面色有些發紫,仍舊是那一個字,「你...」
「2號和3號入場後,根本就沒有看見木臣和魯蓮,因為我啟動了一個小小的模擬器,為他們製造了一場極度真實的幻覺,他們在幻覺中見到了我,又殺死了低等人木臣和魯蓮。」
「而這其中的神來一筆,就是我為高等人魯蓮設定了一個逼真的細節,他在戰鬥中,被低等魯蓮擊中腰椎,雙腿麻木,需要暫時藉助輪椅。」
「我的模擬,來自於一種你無法想像的科技,甚至連人的意識都能欺騙,高等魯蓮對『自己需要輪椅』這件事深信不疑,甚至連生理上都真的產生了麻木的感覺,所以他就真的找了一把輪椅。」
「模擬完成之後,他們『大勝歸來』,返回黑屋。」
「而後,輪椅設定奏效,你又自信無比,覺得自己又行了。」
程乞看著牆上的腦漿和地上的兩具屍體,「結果麼...嘖嘖。」
...
靈式星艦中。
「程乞是真變態啊。」
魯蓮和木臣看著眼前的畫面,其中正是程乞與4號的對話過程。
隨即,他們又看向四周這潔白色,某種不知名材質構成的船艙內部,以及不遠處,正在向他們微微擺手的巨型藍骷髏。
魯蓮吞了一口唾沫,「現在看來,程乞的科技水平,究竟是什麼等級。」
木臣眯著眼睛,「他當時就是站在這艘星艦中,擊毀了我的機甲,還罵我NMLGB。」
「唉...」
魯蓮嘆了一口氣,「咱們也別太執拗了,我們與他並不是一個水平,沒資格與他一較高下,再者說,他看穿了那些人的陰謀,又將我們保護周全,已經不止一次救了我們的命,他,並不是個壞人。」
木臣也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
「高等人?」
「我在垃圾地球時,就非常討厭這幾個字。」
「準確的說,我討厭有人把這個世界分為三六九等。」
「我確實也沒想到,離開垃圾地球,進入人類文明之後,竟然還能遇到一群自認為高於整個人類的,相較於拾荒者們來說的『高高等人』。」
「你們把這裡當做遊樂場是嗎?」
「這裡的規則束縛不了你們是嗎?」
「北落師門A城,44萬人口一夜之間氣化,是你們幹的。」
「比鄰b3050城,12萬人被不明生物咬死,也是你們幹的。」
程乞的聲音驟然間低沉了幾分,「基因之城數千人被藥物反噬,變為瑕疵者,也是你們幹的?!」
4號抿了抿髮白而顫抖的嘴唇。
程乞繼續道:「那我就告訴你我的計劃,我要讓高端局中的所有『大人們』,全部喪命在這裡。」
「我猜到了,你這個狠毒的傢伙!」
4號的瞳孔縮了縮,忽然嘴角抽了抽,「但是,1號和5號已經離開這裡了,我讓他們進入了場地,很快他們就會發現端倪,然後第一時間逃脫!你的計劃是不完美的!哈哈!就像肉里扎了一根刺一樣難受!」
「是嗎?」
卻見程乞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抹寒光乍現,「你確定,是你讓他們下場的嗎?」
4號的臉龐又是一白!
忽然想到『程乞』之前在賽場時,發現統治者機器人後,對著天空說出的那句話——「太強大,打不過,有人成功拿到鑰匙再說。」
在配合上『高等人骰子先生』的那句話——「選手們不敢輕舉妄動!」
4號的眼睛驟然大睜,「你是個魔鬼!你從多個角度誘導我,讓我做出了派他們下場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