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你才是來者
有一說一,牢房裡的這些鐵欄杆,其實沒有多粗,充其量也就兩三指的粗細程度。
但蓋里斯是什麼情況?
這麼多天,他把自己的食物,分了有一小半給牢房裡的其他人!這個人看起來都瘦了不少!
然後,就這樣,他一個自稱耶路撒冷的聖者的傢伙。
僅僅是因為安德烈說了一聲「我信」,信神是愛神貧之人,信他們未被神拋棄。
他蓋里斯就站起了身,徒手將那鐵欄杆給掰歪了!
尼古拉斯也好、安德烈也罷,特別是那個發出譏笑聲的傢伙。
一時間都覺得不真切,一時間都覺得這一幕過於詭譎,以至於發出譏笑聲的那人,還啪了一聲扇了自己一耳光,好確定這一幕是不是在做夢。
臉頰上火辣辣的痛,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蓋里斯真就僅憑人力,掰開了鐵柱。
安德烈那些囚犯,也有人站起身試圖過來效仿。
然而無一例無,那些鐵柱或許搖晃了、甚至有些形變,但卻絕對做不到和蓋里斯這樣似得,直接掰出個能供人通行的縫隙。
雖然蓋里斯的面容,顯得有些吃力,似乎這一幕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麼的輕而易舉。
可蓋里斯做到就是做到了,他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因為地牢的長度,還是頗有些距離的,加上地牢盡頭的那些獄卒們,現如今一個個都在喝酒擲骰子玩。
那些醉醺醺的傢伙,就沒把心思放在認真看押囚犯上。
畢竟這都是工作罷了,他們也無非是干一天活、混一口飯吃罷了。
因而,他們沒有注意到囚牢末端這邊所發生的事。
蓋里斯也打著噤聲的手勢,示意那些囚犯們不要喊叫。
考慮到蓋里斯徒手掰開鐵柱的表現,他們這些囚犯一個個的都很乖。
甭管是不是尼古拉斯麾下的那些人,反正腦子正常點的囚犯,現在都是想著讓蓋里斯幫他們也開下門。
在這麼一個處境下,蓋里斯穿過了靜悄悄的地牢走廊,來到了地牢盡頭的審訊室。
這裡有一個獄卒,他因為喝了不少酒的緣故,已經仰面躺在椅子上,看起來快要睡著了。
蓋里斯拍了拍一個獄卒的肩膀,向他詢問了地牢里牢房的鑰匙擺在哪裡。
那個獄卒不耐煩的抱怨了一句,然後指了指牆上的鑰匙串,那些鑰匙顯然是拿來開牢房門的。
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蓋里斯取來了開門的鑰匙,並打開一些囚牢的門。
但有一些,蓋里斯又沒去打開,比如說故意殺人的那位,又或者犯下強姦罪的那一位。
蓋里斯放出來的這些囚犯,除去尼古拉斯麾下的那些反抗軍成員,基本上都是一些輕罪的人。
因為蓋里斯放了其他人,沒放那幾個重罪之人的緣故,一時間地牢里叫囂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走廊盡頭的那些獄卒們,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那個呼呼大睡獄卒被人搖醒,就在他要發作的時候,便被身旁的同僚掰動頭,看向了地牢走廊。
現如今已經有少說十來個囚犯,從他們的牢房裡走了出來。
「幹什麼!要造反啊!」
意識到問題的獄卒們,匆忙跳起身。
原本醉醺醺的狀態,一時間都因為這猛然間的變故,變得清醒起來。
這些人,匆忙從一旁的牆角舉起長槍,對準了監獄盡頭的那些囚犯們,確切說,他們手中的長槍,是對準了蓋里斯。
在這種狹窄地形中,長槍有著絕對的優勢。
一時半會,他們沒能理解,這些本是被關押在各自牢房的犯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突然就拿到鑰匙,然後打開自己牢門了呢?
但不論怎麼奇怪,這些餓到半死不活的犯人,目前一個個都手無寸鐵,想來收拾起來應該都不會很困難。
畢竟,這天底下誰還不是肉體凡胎呢?身手再好,也擋不住一堆長槍戳刺。
然而,這些獄卒們眼中的肉體凡胎,確切說是那個法蘭克人。
他不僅沒有乖乖回到自己牢房裡,反倒是主動朝著獄卒這邊走了過來。
「回去!滾回去!」
「再過來我們要殺人了!」
伴隨著這樣的警告話語,三名獄卒持握著長槍,就開始挺進。
在這狹窄的通道里,根本沒人躲得開他們手中的長槍!
然後,緊接著,不知為何,那個法蘭人消失了。
當他們再度發現蓋里斯的時候,其中一個獄卒,卻就感覺手中長槍格外沉重!
那個法蘭克人竟然直接踩著他槍桿,朝他們衝來了!
「啊?」
在這些獄卒反應過來之前,沙包大的拳頭,便徑直打向了他們的面門!
結結實實的幾拳下來,這幾個混吃等死的獄卒,一時間頭暈目眩!
蓋里斯身後的那些囚犯們,一擁而上從這三個獄卒手中搶奪過來武器。
並將目光看向了最後一個獄卒。
那人慌了,這實在是超乎他的預料,他想要逃,轉過頭去卻只看到了蓋里斯,結結實實堵住了地牢的出口。
在這種前有狼後有虎的狀況下,這人顫顫巍巍的舉起了雙手。
地牢里傳出陣陣大笑,囚犯們意識到自己的脖子,將要遠離那劊子手的刀斧了。
地牢里的哥們各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幹事更是利索,沒人磨磨唧唧的。
在那位獄卒的帶領下,他們找到了這座城堡里最不起眼的小門,往日裡只有掏糞工才會從此進出。
小門在城堡所依靠的山丘背面,沒有人會關注這裡,繞過山丘能夠看到不遠處繁華的城鎮,而若是順著這條小路繼續前進,他們能匯入無人的荒野,或者找到幾個不出名的村子。
「你們不會真打算跑進那荒野吧。」蓋里斯看出了這些傢伙的猶豫,天氣雖然已經不再是之前那麼的寒冷,但半夜裡凍死幾個不穿衣服的人還是夠的。
「不至於,我們在這附近有一個藏身處,你如果願意跟來的話,可以一起。」尼古拉斯說道。
尼古拉斯欠蓋里斯一條命,事實上這裡有一半人都欠蓋里斯一條命,只要再過幾天,他們這些人中,一半以上的傢伙就要被集體處決,而剩下的一半不到要被押去作苦役。
他們是叛匪、渣滓、或是其他可憐人,但蓋里斯在地牢中表現出來的力量與果斷,得到了他們的認可。
……
賽普勒斯的1月同巴勒斯坦一樣。
寒冷的風夾雜著雨水,灌進每一個人體內,澆滅他們的激情。
但有些東西、有些火焰、有些怒火,是那雨水所不能熄滅的。
從艾薩克登島開始,他與他麾下的僱傭兵,便是在肆意凌辱著這座島。
從加冕之日起,艾薩克就開始掠奪賽普勒斯,強姦婦女,玷污處女,對犯罪者施以過於殘酷的懲罰,並掠奪公民的財產。
【現在,那些受人尊敬、財富堪比約伯的賽普勒斯人,如果不被這個暴躁的暴君用劍殺死,就會赤身裸體、飢腸轆轆地在街上乞討。】
——尼克塔斯·喬尼亞特斯
所謂約伯,便是一位聖經中的智者、擁有著難以計數的財富。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面對著艾薩克如此橫徵暴斂的行徑,不少人都站起來試圖推翻他的統治。
但、這些都失敗了。
尼古拉斯作為一名本地尋常貴族,他聯絡了附近的的一些親戚,組織出了一支軍隊,發動了一次聲勢不算大的叛亂。
然而就其結果而言,他們這幫人被艾薩克的部隊打的落花流水。
以至於相當長時間裡,都只能東躲西藏。
原本上千人的部隊,等到如今就只剩下他們這二十八人了。
「就像我早說過的,賽普勒斯在成為羅馬行省之前曾是埃及托勒密王國的一部分。」
「公元前 88年,托勒密十世亞歷山大一世去世時,將他的王國,當時包括埃及和賽普勒斯遺贈給了羅馬共和國。」
「起初羅馬元老院不願接受這個王國,因為他們擔心無論誰被派去征服托勒密王國,都可能變得過於強大,威脅到共和國的民主原則。」
「在那之後,因為一些情況,羅馬最終還是吞併了賽普勒斯,但他們除去派遣總督以及少數幾位官員外,賽普勒斯大體都是自治的。」
「這裡幾乎沒有軍隊、遠離大陸的紛爭,羅馬的和平給這個島嶼帶來了繁榮。」
蓋里斯在一間木屋裡,向安德烈他們講述這座島嶼的過往歷史。
這些歷史,其實並不算什麼罕為人知,尼古拉斯自己也清楚。 而在這個過程中,蓋里斯也在反覆提醒尼古拉斯他們,提醒他們為何會失敗。
因為他們的起義與叛亂,實質上僅僅是動員了一座城鎮,與一些農民們的力量罷了。
他們從未提出過一個響亮的口號,未曾去動員其他市鎮的力量,沒有取得公民群體一致的支持。
蓋里斯之所以要在當下這個關頭,反覆去講當初羅馬時代的榮耀,便在於他要提出一個口號。
就如孔夫子在禮崩樂壞的春秋,說要恢復三代之治一般。
他蓋里斯,也要在這個被艾薩克欺凌的島嶼上,恢復羅馬共和之治。
蓋里斯的這些論述,大多其實都有些牽強,屬於經典的有利於自己的歷史反覆提及。
但他確確實實給出了一個有關「羅馬」為何衰落的核心觀點。
即共和體制與帝制轉變中的權力關係變化,是羅馬從強大走向衰弱的關鍵之一。
在蓋里斯的論述里,羅馬共和國的強大,與其獨特的共和制度緊密相連,這種制度強調公民的參與和國家屬於所有羅馬人,創造了強烈的公民責任感和共同體意識。
在羅馬共和國時期,公民們有機會通過選舉和參軍為國家服務,羅馬的權力中心分散,執政官、元老院和民眾大會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公民的利益。
這種制度激勵了人們積極參與國家事務,公民們為羅馬而戰,是因為他們感到羅馬屬於他們,而不是某個統治者。
然而,當羅馬轉變為帝國,尤其是奧古斯都建立元首制後,雖然名義上皇帝是「第一公民」(Princeps),保留了一定共和的表象,實際上權力開始逐漸集中在皇帝手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羅馬皇帝越來越多地將國家視為個人的財產,皇帝的權力成為絕對的,尤其是在多米提安(公元81-96年)和後來的一些皇帝統治時期,帝制的專制性越來越明顯。
這種權力集中導致了國家與公民之間的距離感加大。
當公民不再認為他們擁有羅馬,而是羅馬擁有他們時,公共參與感和責任感逐漸消失。
羅馬帝國的公民逐漸從自由的共和公民,轉變為受制於皇帝的臣民。人們不再為國家感到自豪,也不再願意為國家犧牲,因為他們不再感到羅馬是屬於他們的。
當這種公民與國家的紐帶被割斷時,國家就失去了支持它的核心力量——公民的忠誠與犧牲精神。
缺乏這種共同的社會責任感,使得羅馬的活力開始下降,最終導致帝國的腐朽和崩潰。
「國家成了皇帝的『私有財產』,公民逐漸成為被動的臣民,不再是羅馬的主人。」
「也由此,軍隊逐漸成為職業化的僱傭軍隊,士兵們為個人利益或皇帝的賞賜而戰,而非為了保衛他們共同的羅馬。」
「羅馬是全體公民的羅馬!而不是一家一姓的羅馬!」
窗外的雨,在滴答滴答下著,屋內的眾人,尤其是尼古拉斯聽著蓋里斯的話後,手指不斷敲擊著地板。
他得承認,自己缺乏了一些東西,事實上這個屋子裡的所有人,都缺乏了那種東西。
這些人,沒有想明白過為何賽普勒斯的情況,會敗壞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們只是粗淺的將羅馬敗亡的原因,歸到了蠻族入侵、日耳曼部落的壓力等外部挑戰上。
他們也只是將賽普勒斯當下的情況,一股腦的推到了艾薩克那個「皇帝」身上,卻從未想過,正是「皇帝」制度本身,讓羅馬不再羅馬、讓賽普勒斯不再賽普勒斯。
蓋里斯的話語,越發的有誘惑力,蓋里斯他當然清楚自己的這些話,存在什麼問題。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很多論點,其實站不住腳。
但對蓋里斯而言,如果「羅馬不屬於公民」,那麼那樣的羅馬還是趁早亡了才好。
就如當初他刻意說是「凱撒」殺死了「耶穌」一般。
蓋里斯當然清楚天兄之死,在經書中的記載是怎麼一回事,但那不妨礙他為了自己的觀點,而刻意凸顯「凱撒」的存在。
【「你如果釋放這人,你就不是凱撒的朋友,因為凡自充為王的,就是背叛凱撒」(《若望福音》19:12)】
【因而世上的人,必須在凱撒與天國之間選擇其一,天無二日,國無二王,羅馬的和平是神聖的和平,不容天國攪擾。】
【處死耶穌的不是世俗的理由,而是神聖的理由,因為「凱撒是神聖的」】
「沒有『凱撒』的羅馬,才是好羅馬,沒有『奧古斯都』的羅馬才是真羅馬。」
「賽普勒斯,不該也不能再有『凱撒』了,我們真正的、唯一的需要崇敬的,只有那在天的父,我們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
「任何世俗的暴君,都是偶像,都需要我們去打倒。」
「作為耶路撒冷的聖者!這是我的宣告!」
窗外閃過一道雷霆,緊接著冬雷的轟鳴傳來,就在這個關頭,一個人匆匆推開了門。
外面的寒風同雨水濺進屋內。
蓋里斯察覺到一點不對勁,在這個屋外貌似有著許多人。
「不好了!赫克托爾那傢伙帶著一伙人,圍過來了!」
屋外的天空是灰暗的一片,磅礴的大雨夾雜著冬日的寒風,冷冽著切割大地上的萬物。
在屋外,聚集著幾十號人,他們密密麻麻站成一圈,不少人的手中,都握著前端研磨至鋒利的尖銳農具,完全可以當武器使用。
就蓋里斯的觀察來說,這些人在看到尼古拉斯他們的時候,也都流露出了意外,未曾想過會在這麼一個地方偶遇。
幾十人在這寒冷中急促呼吸著,不斷吐出白霧。
幾十雙眼緊緊盯著蓋里斯這幫人,透出說不清的神色,似是恐懼、又似欽佩。
蓋里斯低聲自語了一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一旁的尼古拉斯則回了兩句,介紹了一下對方:「你才是來者。」
「然後他們其實也不算敵人,都是一同起兵反抗艾薩克的好漢。」
蓋里斯皺了皺眉頭,如果對方也是起兵反抗艾薩克的好漢,那眼下是怎麼回事?
對此,尼古拉斯的解釋在於:「他們啊,做了虧心事,騙我們去頂住艾薩克的軍隊,自己則開溜了。」
尼古拉斯說起這話的時候,面色都不由的硬板了起來。
固然當時那個處境,明眼人都曉得打不過艾薩克的僱傭兵,可他們這邊在死命作戰,眼前這支隊伍,卻賣了友軍換取苟且偷生。
而這樣的行為,又正如蓋里斯所說的那樣,他們這夥人,不知為何而戰。
他們是烏合之眾,僅僅因為粗淺的鼓動、或者一些錢財的誘惑,或者基於對艾薩克的仇恨罷了。
也因此,當形勢不妙的時候,真就大難臨頭各自飛了,誰也顧不上誰。
雨下的稀里嘩啦,天上的雨水打濕了蓋里斯的衣衫還有頭髮,他主動走進了雨中,同這些人對視。
蓋里斯這幅冷靜到近乎冷漠的模樣,讓這幾十號人心中打鼓,一時間不曉得有關尼古拉斯這夥人的傳言是否為真。
相傳,前些日子,就在尼古拉斯被抓入城堡地牢的時候,這夥人竟然趁機越獄。
從艾薩克的城堡里,一路殺了出來,甭管是誰,是什麼人、但凡是個活物,都遭到了這幫亡命徒的殘殺。
而他們這夥人,又幹了不地道的事,如果不是被艾薩克的部隊追殺的厲害,他們也沒想到要來尼古拉斯的藏身地躲一下。
原本以為這裡沒人,或者說尼古拉斯這夥人,應該不在這邊,結果沒成想竟然當面撞上了。
領頭的那個人,有些氣虛了,他指著蓋里斯身後的尼古拉斯,大聲喊道:
「尼古拉斯!要不是你教唆著大家一起陪你造反,我們又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現在大夥一個個有家不能回!那些突厥人,就繞著我們的村子到處轉,要不是有主教他們護著,我們各自家人怕不是都要遭毒手了!」
雨依舊下著,面對著這些人的指責,尼古拉斯也只能是低垂下自己的頭。
起兵造反時的激情有多濃烈,那麼現如今這失敗後的慘澹就有多苦澀。
上千號弟兄,如今死的死、散的散,有些名氣的,都要隱姓埋名,東躲西藏。
而賽普勒斯又一個小小的島國,他們這些人終有一天都會被抓住,然後吊死在各個城市、各個路口,向民眾們宣告造反者的下場。
聽著對面那人的話,蓋里斯反倒是笑了。
「所以,你是打算跪著向艾薩克搖尾乞憐嗎?」
「或者說,你覺得那位皇帝對這座島的統治,合情合理嗎?」
對面那人一時語塞了,他並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想要將問題都推到尼古拉斯身上,好遮掩自己這些人臨陣脫逃的醜陋。
「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蓋里斯招招手。
對方有些愣住,但肯定是不會就這麼聽蓋里斯的。
蓋里斯搖了搖頭,心知肚明眼下的雙方之間,是存在著一些矛盾的,這點矛盾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一方覺得對面臨陣脫逃,另一方責怪尼古拉斯破壞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而若想要讓這麼兩方心平氣和的交談,在蓋里斯看來也不算難。
蓋里斯的腳步邁起來了,他動作慢慢變快,每步跨越的距離越來越大。
等到,對面那些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蓋里斯的身影,竟然直接從雨中消失了,僅僅留下一道被撞開的通道。
照舊6000字大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