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 林靜好就已經把合同擺在桌面上,好在她剛才已經抄了兩份出來,倒是現在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女人也不知道林靜好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放在明面上的合同封面上的字她是看得懂的。
定製合同。
這是什麼意思?
她擡起頭來看了看林靜好。
意思其實很簡單, 林靜好三言兩語就給她解釋了個清楚, 就是想要做出這樣的蛋糕是可以的, 但是必須要提前簽訂一個合同,避免日後出現糾紛,雙方也好有個說頭。
其實這年頭口頭約定也是作數的,問題就是口頭約定無跡可尋, 交易完成是好事,但是一旦中間發生什麼事情, 或者糾紛,那口頭約定就不好使了,這也是林靜好比較擔心的事情。
這才是林靜好這個合約的真正用途,起到一個牽制的作用, 以後陌生的定製,或者是比較不靠譜的客人的定製,她都準備把合同拿出來,現在不是後世,這一個蛋糕的價格少說都要達到工薪階層七八天的工資, 在九十年代初,可以被稱之為是奢侈品。
而林靜好店裡面的客人,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就是不差錢的,家裡麵條件較好的居多,當然也有不太好的,不過不會經常來,十幾二十天來上一次,買的量也不多。
因為蛋糕店定位的關係,其實來店裡買蛋糕的客人從來都沒有過分挑剔,就算是定製蛋糕,基本上都是滿意的,從沒有客人因為定製蛋糕和林靜好起了爭執的,這個客人是第一個。
倒不是林靜好心裡頭每個數兒,其實像是她的店開在這裡,生意確實是好的,難免會引起別人的嫉妒,只不過她一直都是保持著平常心,不去儘可能的懷疑別人,只有在反常的情況下,才會不動聲色的六個心眼兒,然後再想好退路。
這條街道上面餐飲行業不多,已經少了很多事情,但總歸還是會有的,就比如這個女人,就是最明顯的鬧事者,這麼一來二去的,林靜好倒是給蛋糕店增加了不少規矩。
謹防其他鬧事者。
「你這就沒意思了,我就買個蛋糕,你還弄出個合同來?」女人顯然沒有想到,短短的一天,林靜好就折騰出來這麼多事情,她心裏面那是相當的不舒服,不過就是買個蛋糕罷了,這是做什麼?不信任人也沒有這樣的。
「這是我們店裡的規矩,超過一定的金額,都要有書面協議,主要是防止日後客人出現不滿意的情況。您放心,這裡面規定了我方義務裡面是有必須要做出和圖片一致的作品的,所以如果我們做的不一致,您也可以拿合同反過來約束我們呀,這是好事兒。」林靜好笑著給她說道。
這合同別看是季向陽為了林靜好出的,但是本著對於法律事業的正確態度,這份合同出的完全是不偏不倚的,雙方義務規範明確,相互約束,並沒有說他偏心林靜好,在上面寫了許多不平等條約。
也就是因為這個,林靜好還覺得季向陽確實和她想像中一樣,做任何事情都能那麼迷人,若是他真的有偏向,反而會讓林靜好覺得有些怪怪的。
女人自然是聽不太明白的,她皺了皺眉頭,把那個合同拿過來翻開看了起來。
林靜好也不著急,更不出聲打擾。
女人站在櫃檯前面,很細緻的把林靜好拿出來的合同一頁一頁的翻過去,上面的內容她不是看不明白,知道老闆拿出來的並不是不平等條約,雖然是合同,但是儘量都是用大白話寫的,女人倒也不是看不明白。
林靜好翻了翻定製的本子,最近的定製不算多,倒是有那麼幾個過來排隊冰淇淋蛋糕的,基本上都是市裡面的老客人,去年她並沒有主要推冰淇淋蛋糕,所以在省城,其實冰淇淋蛋糕的名聲並不是特別大。
反而是豆乳盒子特別受歡迎,去年每天她的冰箱都是滿的,豆乳盒子是賣了一波又一波,她也就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做冰淇淋蛋糕。
計劃了一下,林靜好在將近的日期上面畫了個圈圈,等到把本子合起來的時候,那女人也已經看完了。
她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林靜好,林靜好和她四目相對,倒是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來一絲不可思議,她沒有想到林靜好這份合同這麼公平公正,而林靜好也知道了,她都看明白了。
可是明白歸明白,她還是不願意簽下這份合約,買個東西而已,而且就是因為上面的條例都太明確了,她反而覺得有些擔心,總覺得林靜好是有準備的。
她本來也不是非要這個店不可,但是問題是,現在除了這家店,她怕是也找不到更合適店面了。
只能忍下這口氣了。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個蛋糕,並不是準備給她自己的。
想來這麼多,她就不太願意簽,人家老闆也並不說什麼,該說的話之前都已經說過了,總之意思也很明確了,就是如果要老闆接單,這必須要簽合同,否則的話,老闆是不會接的。
女人在店裡面想了又想,那合同翻了又翻,看了老半天,才擡起頭來和林靜好說:「簽就簽,但是這個蛋糕,我要提前看,如果不滿意的話,你必須要給我修改。」
這一點,合同裡面也涉及到了,她是不會修改的。
「只要和畫一模一樣,我是不會修改的,蛋糕不是畫畫,不滿意的地方可以擦掉重新畫,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我只能全部重新做,所以不行。」林靜好微笑著拒絕了,她雖然態度極好,但是話卻說的非常肯定,沒有給對方一點迴轉的餘地。
「那你這做生意也不能這個樣子啊,我這不滿意還不能讓你幫忙修改了?」她又開始不依不饒。
這樣的客人不是沒有,其實林靜好多多少少也遇到過一些,就是不好打發的客人,她們總是喜歡說一些過激的話,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偏偏,林靜好是一顆軟釘子,不吃這一套。
「我做生意一直是這個樣子的,目前為止,所有的客人都非常滿意。做之前給你的畫,只要是你簽過字的,那我肯定是按照原圖來的,如果說你不喜歡的話,可以看著畫修改,不滿意蛋糕的話,我是沒有辦法給你修改的。這些合同裡面都寫的很明白了。如果說你硬要我幫你修改,可以,那是要加錢的,一旦蛋糕開始製作,就不接受修改。」林靜好這一次把話是說的明明白白了。
為了避免她繼續胡攪蠻纏,林靜好加了一句:「我店裡面定製的毛病一直都不少,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的,這個新老客人心裏面都是清楚的,我從不勉強別人非要從我店裡面定製,您可以選擇別家店。」
女人聽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的意思不就是,要是不願意那就去別人家,別委屈在她家簽合同了。
越是聽得明白,她就是越是生氣,可偏偏沒有辦法。
「簽就簽,你等著,我回去把要求詳細寫明白了再來!」女人這一嗓子說完,轉身就開門出去了,那走的決絕的樣子林靜好險些要覺得她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老闆,這種人咱就不應該給她做!」蘇紅在旁邊是大氣不敢喘的,她看了老半天,覺得老闆就是好說話,這女人根本就是無理取鬧,說話都帶著脾氣,也就是老闆的好脾氣還能忍受她了。
「和氣生財。」反倒林靜好一點兒都不生氣,從她旁邊路過的時候,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萬,什麼人都有,要是她個個計較,早就氣死了,把規矩立好了,咬穩了,她從不介意對方怎麼發脾氣,她只是個做蛋糕的,要是當真讓她氣的狠了,這人的生意她怕是不會再做。
不過也算是女人氣運好吧,最近林靜好的心情是衝上雲霄,對於她的為難,她心裏面當真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反而心裏面還因為那合同的事情美滋滋的呢。
女人果不其然的下午又來了,這一次她來的時候抱了一堆紙張,裡面就有林靜好之前給她的那副畫。
那副畫的周圍洋洋灑灑的寫了很多字,女人一句話都不想和林靜好說,直接就把那畫子給了林靜好,然後又給了林靜好幾張紙,上面也是明確的寫明白了蛋糕的圖案要求。
林靜好皺了皺眉頭,看著那個女人說:「不是你本人定製嗎?」
這東西足以說明,她是幫別人做的,這些要求,她自己有的話完全可以在店裡面就和林靜好溝通,沒有必須要回去在寫上這麼這一通。
「是不是你只是個做蛋糕的,能達到要求就行。」她說。
「我是可以給你做,但是全程必須要你和我交涉,你若是幫助別人,她不滿意,我是不負責任的,你簽約,我就只找你。」林靜好把圖紙先放下來,一本正經的和她說道。
她不想給自己找沒有必要的麻煩,要是說這人真的不是訂做的主人,那麼林靜好才是不想找那個麻煩事兒的。
「你找我就行了。」女人也皺了皺眉頭,看著林靜好心裏面那是一百個不滿意,她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鬧出來這麼一檔子事兒!
按照她提出的那些要求,林靜好又把之前的畫稍微改了改,用所有對方寫出來的要求,重新畫了一幅給女人,順便在旁邊標了價格給她。
女人一看那個價格,當場就差點沒有跳起來,要說之前她定製的那個蛋糕,價格已經不低,那麼現在這個蛋糕的價格,可以買那個天鵝湖買上五個了,她眼睛瞪的圓圓的看著林靜好,以為她寫錯了,是不是後面多了一個零?
「你這也太貴了吧?不是開玩笑呢?這麼多錢就為買個破蛋糕?」女人說。
林靜好一聽,這眉頭就皺起來了,貴是貴,但是她也是合理的,本來那蛋糕賣出去就有些時候了,現在工資基本上是月月都在提,她的價格自然也是月月漲,外面的食材物價也是不停的飆升,這翻糖蛋糕,可以說是三層的,還要做人,這價格她是把女人的不良態度算在裡面,稍微提升了一點點,並不多,絕對也算是在合理之中的。
她倒是不介意別人覺得她的蛋糕貴,不買就行了,但是破蛋糕這三個字,到底還是點燃了林靜好心中的怒火。
「破蛋糕自然是不值得這個價格的,請您還是去別的地方找便宜的破蛋糕吧,您這單,我不接了。」她面帶微笑,非常客氣的對對面的女人說道,語氣中的決絕卻是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的感覺。
「你這人怎麼這樣?還說不賣就不賣的了?」女人伸出手來,指著林靜好說道。
「我確實說不賣就不賣了,這店是我開的,做誰的生意,不做誰的生意,我自己可以決定。」她依然笑著說。
「你這人態度怎麼這個樣子?你這麼做生意怎麼能做的好?」女人立馬就來勁兒了,恨不得和林靜好在店裡面就吵上一番。
「你的態度決定了我的態度,我的生意好不好自有我操心。」林靜好客氣的回答了她,然後就對著那邊不遠處的蘇紅說道:「把櫃檯收拾一下,櫃檯外面的垃圾都倒了,雖然沒有多少,但是咱們店要保持乾淨整潔。」
她說話間,人就鑽進了廚房裡面,絲毫沒有給那個女人再回話的機會。
蘇紅在這邊聽的那叫一個痛快,直接就走到櫃檯旁邊,就把垃圾桶上林靜好套的袋子摘了下來,其實裡面就是丟了幾張林靜好剛才沒有畫好的草稿,蘇紅拿下來把繩子系起來,看了看櫃檯前面的女人說道:「您還要買些什麼不?」
她這話根本就是趕人的意思了,她要出去丟垃圾呢,總不能讓客人一個人留在屋裡面吧,反正她也不會買,這都來了幾次了,每次都是目的明確的。
這對女人來說簡直就是羞辱,她推開門就走了,走之前還跟蘇紅說了一句:「我再也不來你們這個破店了,什麼玩意兒啊!」
蘇紅說:「您慢走不送。」
她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好在老闆今兒發了脾氣,也能讓蘇紅解解氣。
在廚房裡面的林靜好其實沒有多生氣,她的脾氣主要發在了破這個字上,心裡頭悶了半天,覺得這人還會找上門來。
她怕不是要自己做這個蛋糕。
要是她做個蛋糕,就是為了為難林靜好的話,那麼就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門來,在看到合同之後,就會知道這個辦法行不通,要知難而退。
從她下午拿來的那些個要求裡面,其實林靜好也沒有看到多為難,只不過就是對蛋糕的顏色又進行了一下描述,還有蛋糕的感覺,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要是真的定製,其實也不算是太難的蛋糕。
雖然她的態度不好,但是也能看出來,她是沒有辦法了,只能找林靜好來做這個蛋糕,不然也不會她把話說的都那麼絕對了,對方還找上門來自取其辱。
她想的沒錯,女人確實不是給自己做這個蛋糕的。
中午休息過後,她回到單位,心裏面煩的不行,手裡面還抱著那幾張紙,上面還有蛋糕店老闆根據新的要求修改的畫,上面的許多地方都標註了顏色,她雖然討厭那個老闆,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她做事情確實很認真,這畫畫的也很符合要求。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煩。
把這一堆東西都扔在桌子上面,她心煩的揉了揉頭髮,然後一隻手搭在那個畫上,想著該怎麼和領導交代。
「那事兒辦的怎麼樣了?」剛好路過門口的領導看到她已經回來了,也就饒了一下走到了她的辦公室裡面,在旁邊的沙發上面坐下來,直接就問了一嘴。
女人一看領導進來了,立馬就從座位上面站了起來,忙拿了一個杯子給準備給領導倒水,那邊領導不耐煩的擺擺手說:「我兒子下個月就要結婚了,要不是看你上次帶來那個蛋糕還不錯,也不會找你,那要求我兒子都已經寫給你了,你還墨跡什麼呢?這都幾天了,連個準話都沒有!」
被沒由來的發了這麼一通脾氣,女人也有點不高興,但是她卻不敢再表面表現出來,只能小心翼翼的和領導說:「不是我不去,而是蛋糕店老闆說太忙了,時間上可能來不及……」
「我看你今年上半年也別評優了,連這麼點小事兒都做不好,怕是要去基層再學習一下吧?」領導站起來,看著她說道,從表面上不難瞧出來,領導的耐心已經全部耗盡了。
這都幾天了,連個準話都沒有。
「機會你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領導說著就直接往門口走去,女人嚇了一跳,趕緊跟了上去,追著領導說:「領導你放心,這事兒我一定給您辦妥了,您別著急,我下午就去找您兒子核對那畫。」
「要不是我兒媳婦就看上那家了,我也不會找你,你要是實在做不了這件事情,寫個地址給小張,讓她去,也省的你啥都干不好!」領導說著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留下了女人一個人。
差點被辦公室的門打在臉上,女人真是腸子都快悔青了,就不該答應她那個窮親戚,沒事兒給人家蛋糕店找什麼麻煩,還非要她幫忙,她也是為了一點眼下的好處,直接就給答應了,結果可好,麻煩沒有找上,她攤上了一個大蛋糕,自己掏了腰包,回去找窮親戚,窮親戚也不管了,說什麼她自己要掏錢買下的,關他們什麼事兒?
現在好了,她被逼上梁山,之前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個沒用的蛋糕,帶到辦公室來還偏偏就被領導瞧見了,回去就想到兒子快結婚了,嘴一長,兒子就非要看上了那個蛋糕。
本來誰結婚誰買蛋糕啊,但是她覺得這是個機會,就把這個活兒主動攬了下來,還要和人家領導說,她要送給領導的兒子,新婚哪有不出禮的。
領導一聽,怪會來事兒的,這其中那些子彎彎繞繞也都明白的很,當時就說她這樣的優秀員工,年中咋都要評優的。
結果沒想到,這事兒來來回回辦了小半個月,先是去問要求,問了之後她又克服了心裏面那關,等了好長時間,才去問蛋糕店老闆,沒想到會吃個閉門羹,還是一口氣吃了好幾個。
那邊氣兒還沒有順過來了,這頭領導又發了脾氣,她真的是吃力不討好,還是兩頭不討好,現在偏偏事情就卡在這個地方了。
就算是硬著頭皮,也還是要去好記蛋糕屋的,就看領導這兩天的不耐煩來說,怕是也忍不了多久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斃,就算是自討腰包花了大價錢,也是不能讓領導落了脾氣,那要是真的評優了,她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條了。
除此之外,這件事情如果落在別人手上,那她不是白白給人家做了嫁衣了?這事兒她做不來。
年中的評優可是關乎到了年底會不會升職,這事兒辦好了,今年就距離升職不遠了。
想到這些事情,她心裏面就一陣的不舒服,看來還是要去一趟好記了。
回到辦公室,她把圖紙拿上,準備再去找一次領導的兒子和兒媳婦。
這邊林靜好下午做了不少吃的出來,眼看著馬上就要到六月一號了,她確定上慕斯的日子就是六月一號,慕斯是需要冷藏的,前期的工序也是比較複雜的,只不過在冷藏的環境下,慕斯也是比較耐放的,至少能夠放1-2天,不過儘量還是能夠當天售賣完是最佳。
林靜好準備前一天把慕斯全部都做出來,然後冷藏在冰箱裡面,第二天早上剛好可以拿出來賣。
其實烘焙不只是用到烤箱,也有許多的蛋糕分類可用冰箱完成,就比如慕斯和提拉米蘇。
這只是少量的,還有更多的,所以這一個冰箱,其實也不夠她用太長時間。
她準備去市場上看看,有沒有那种放在外面的冷藏展櫃。
就這麼邊想邊干,林靜好一直忙到了晚上十一點多,等到把東西都歸置整齊了,才關了店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季向陽一如往常的等在外面。
雖然次數不多,但是林靜好已經習慣了一開門就看到那個人,她安心的背過身去,落了鎖,然後朝著季向陽走了過去。
一天比一天的了解更多,林靜好和季向陽之間的尷尬也在一點點的消失,他每天都是這麼晚等在這裡,林靜好就不是很想讓季向陽等她一塊兒回家,倒是婉轉的表達了她的意思,畢竟等到林靜好回家,基本上都是要在十點半到十一點之間的。
在這裡開了這麼久的店,林靜好也知道律師樓的下班時間,自然知道他是等了許久的。
結果季向陽對這件事情異常的堅持,從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林靜好每天晚上都是一個人回家了,在夏天放假的時候,偶爾傅川會過來店裡面和她一塊兒回去,但是現在學業緊張,他基本上都不會來,一個人回家,走夜路總歸是危險的。
他認為自己是最好的護花使者,沒有之一。
拗不過他,林靜好也就不再說這個話題,又把話題轉向了別的地方,問了季向陽最近是否很忙。
忙倒是真的忙,最近他手裡面有一個大案子,這個案子關乎到很多問題,他不好透露太多,只是和林靜好隨口提了幾句,只說這個案子特別麻煩,不過這一次這個案子結束,律師事務所怕是會提高很大的名氣。
對於這個林靜好並不是特別懂,季向陽說一句,她就乖巧的應一句,在聽不懂的地方,也會擡著頭問他,他會耐心的給林靜好解釋,然後林靜好就會露出笑臉來說她知道了。
季向陽微微低著頭,側過頭講話的樣子特別溫柔,在他眼裡,林靜好擡頭問話的樣子特別可愛。
兩個人都算是各懷了一點小心思,一個希望對方在多問一點,另外一個希望對方給她解答,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語氣裡面的寵溺,讓林靜好特別受用。
一路上兩個人都是美滋滋的,季向陽一直把林靜好送到她家樓下和她說,他就住在她家的這棟樓的正後面,這兩棟樓離得並不遠,大概有個十幾米左右,這一片的老房子林靜好並不是很了解,當初也在窗戶上面看到兩棟樓離得比較近,還覺得很奇怪,因為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距離都比較遠。
她倒是問出了心裏面的疑問,季向陽也就給她解答了,在他們家那棟樓後面,有一個很小的公園,那個公園建造的很早,有些年頭了,這些房子都是後來蓋起來的,他們這個房子其實是學區內的房子,是附近的高中家屬樓,其實就只有這麼兩棟,別看四周的房子也都是一樣的,但是卻不是分的房子,其實並不是一撥蓋起來的。
他這麼一說,林靜好就聽明白了,難怪,怕是這兩棟樓當時都是學校組織蓋的,這種分配的房子,其實都是可以售賣的,因為是有房產證的。
這兩棟樓中間就是一塊空地,也沒別的,因為後面有個公園,倒是也不需要離得太遠,要是真的散步了,可以去後面嘛。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林靜好才對著季向陽說:「我要上去了,不好太晚回去,你回去也早點睡,用熱水泡泡腳睡得好。你胃不好,有牛奶的話喝一點也好,但是不要喝涼的哦。」
她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害羞,好在這附近比較暗,季向陽也看不到,只是聽到這個話,覺得心頭熱熱的,對林靜好說:「你也是,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見。」
「嗯。」林靜好點點頭,轉身小跑進了樓道裡面。
看她在樓道裡面拐了彎,季向陽才勾著嘴角回家了家,幾步上了樓,季向陽輕手輕腳的開了門,然後鑽進廚房裡面把門關上,把壺接滿了水放到煤氣灶上擰開,又從冰箱裡面找了一代牛奶拿出來倒進了玻璃杯裡面。
想到林靜好的話,等水燒開了,又倒進了盆裡面,再把杯子放進去,等洗完了腳擦完了身子,牛奶也熱了。
他輕輕嘗了一口,味道剛好,抓著杯子上面不燙的地方一口氣兒喝完,這最裡面還是沒啥味道,但是胃裡面卻暖洋洋的。
奇了怪,早上在店裡面喝的那杯牛奶吧,是有平時鼻子裡面聞到的奶香味兒的,但是晚上在家裡面喝的這杯吧,又沒有那個味道了,季向陽看了看手裡面的杯子,眉頭皺了皺,還是把杯子泡在了盆子裡面洗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母起來就習慣性的走到廚房裡面,總是擔心兒子胃不好的季母每天都會去打上半斤牛奶,準備第二天早上給兒子喝,不過好像自從幾個月前,季向陽就很少在家裡面吃早飯了。
於是牛奶變成了季父第二天早上的早餐。
季母還有點迷糊,站在冰箱前面醒了醒腦,打開冰箱門一看,牛奶不見了。
……
她開始回憶昨天自己是不是沒有買,想了半天,還是記得她昨天買了,因為昨天打奶子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熟人,兩人在那兒還聊了好半天,然後一塊兒打了奶子,對方和她相熟的人,還問她季向陽那個毛病現在好了沒,她還因為這個事兒和對方聊了一陣子,所以她印象深刻。
但是她打回來的奶子呢?
季父這麼多年都一直疼老婆,基本上是季母起來沒有多長時間,他就起來了,早餐是兩個人一塊兒準備,家裡的家務活也是兩個人一塊兒做,畢竟季母平時也要上班,家裡不是靠季父一個人的,這算是季家的一個傳統了。
他起來的時候也揉揉眼睛,平時走到這兒的時候,季母已經把冰箱裡面東西拿出來了,但是她今兒咋開著冰箱發呆呢?
「你站在冰箱跟前幹啥呢?還大開著門,你小心別感冒了,那裡頭涼氣重的很。」季父眨巴眨巴眼睛,覺得自己老婆子別不是傻了吧,為啥站著半天不動彈呢?
「你昨兒晚上喝我打的牛奶了?」季母轉過頭來,問了一句季父。
「沒有,我晚上從來不喝那玩意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季父說。
「那我的牛奶呢?」季母問他。
「我哪知道,不過我昨天回來看見你手裡拎著了,你自己喝了吧?」季父準備燒壺水,把水壺拎起來才發現裡面還有半壺水。
平時這燒水的活兒都是季父做的,他習慣性的把水燒開然後兌在暖壺裡面,這一鐵壺,剛才能夠灌一暖壺,都是倒完了再燒,水不會在鐵壺裡面留隔夜了,他拎了一下,把水倒了,又重新接了坐在煤氣灶上說:「你這人燒水為啥總是用一半?另一半你要是不用你兌到暖壺裡頭啊,別放這鐵壺裡面,那放了一夜還咋喝啊?浪不浪費?」
季父的口氣有些不好,季母這眉頭就皺起來了,不高興的關上冰箱門說:「你沒喝我牛奶我牛奶咋不見了?這家裡的水都是你燒的,我昨天可沒燒水,你別賴在我身上,就是你自己年紀大了記性眼不好了。」
「胡說,我怎麼就不好了,我昨天明明都給騰乾淨了的!難不成見鬼了!」季父不悅道。
這兩人聲音不小,槓起來誰脾氣也好不過誰,幾句話就不對付了起來,季向陽在屋裡面也睡不著,就聽了個真真切切,趕忙起來打開門對著廚房說:「媽,牛奶我昨天晚上喝了。爸,水是我燒的,忘倒壺裡了。」
家裡頓時就安靜了。
季父看向了季母,季母看向了季父,兒子這怕不是腦子壞了吧?
這從小到大,季向陽因為那毛病就不愛吃飯,也不喜歡進廚房,他們做父母的能理解,畢竟那些個味道,季向陽都能聞見,但是你要是讓他吃,他又吃著沒有味道,所以廚房也算是季向陽的一個禁地吧,他可不愛去。
除了廚房之外,家裡面的冰箱這麼多年,季向陽從來都沒有打開過,他絕對不會主動的去吃東西,就是晚上吃飯,也要季母叫上他一句,他才會從廚房裡面出來。
季父和季母感情好,家裡面的條件也要比同齡人好許多,所以季向陽也不需要操心家裡的家務活,他沒有弟弟妹妹,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家裡面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也會幫忙,但是廚房,那是絕對不去。
季母和季父也不讓他去,主要也是知道他心裡頭克服不了。
他這是怎麼了?不但自己進了廚房不說,居然還在冰箱裡面拿了牛奶。
季母一愣,從廚房裡面邁著小步子跑出來,直接就跑到那衛生間的門口去,看見季向陽在裡面刷牙,就說:「兒子,你把牛奶喝了?」
季向陽嘴裡面還有牙膏,就點了點頭。
「老涼牛奶你拿出來就喝了?」季母瞪著眼睛,從他喝牛奶的喜悅裡面出來之後,就是擔心兒子不會就那麼冰涼的喝下去了吧?
漱了口,季向陽才回答說:「我用熱水泡了一下,熱了才喝的。」
季母覺得她在做夢,捏了自己一把覺得生疼生疼的,然後就跑到了季父那邊去說:「老季,你快看看,太陽今天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你快看看啊!」
到了早上沒有人的那段時候,林靜好這邊記完了第一筆帳,門又被打開了,林靜好擡頭一看,又是那個女人。
她這次來,還是一個目的,就是讓林靜好給她做蛋糕。
林靜好拒絕了。
下午,她接著來。
林靜好繼續拒絕。
第二天早上,她還來,林靜好想都不想就拒絕。
破蛋糕,她做不出來,就這一句話,咬死了。
女人看著蛋糕店老闆那模樣根本就不像是會原諒她的樣子,所幸也豁出去了,拉開架勢就準備和林靜好吵架,林靜好看她一瞪眼睛,就說:「蘇紅,把客人送出去吧,這蛋糕,咱店裡做不了。」
於是一連幾天,女人那是天天來,林靜好那是天天拒絕沒得商量。
女人的話越說越軟,林靜好的話則是越說越硬。
她拒絕就是拒絕,不做就是不做,任誰也逼迫不了她。
除此之外,林靜好還在六月一號的當天,準時推出了慕斯蛋糕。
六月一號嚴格意義上講也是一個節日,只不過是兒童節,林靜好在店裡面,提前一天就把小黑板拿了出去,在小黑板上面寫下了慕斯蛋糕,順便寫了是適合夏天的蛋糕,還在口味上面給了一些備註。
她先開始退出的只有兩個味道,一個是抹茶口味的,一個是巧克力口味的,每樣限量是五個,直到賣完為止。
凡是上新的日子,好記蛋糕屋都會提前提醒,比如說慕斯蛋糕,林靜好寫的時間就是第二天中午開始售賣,早上也不會有人特意跑來買那種冰涼的蛋糕,自然是中午比較熱的時候比較好售賣。
老天爺也是偏向著她的,六月一號是個好天氣,早上十點多鐘的時候,溫度就開始起來了,那太陽斜斜的照進好記蛋糕屋裡面,不多一會兒,林靜好的身上就浮了一層汗珠。
蘇紅也是一樣,林靜好讓她把電風扇打開,等到了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