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隼在夕陽下飛回了翡翠城。
它用機械爪帶回一個做工精美的木盒，帶有木質紋理的表殼被打磨得光滑細膩，上面雕刻著遞歸市的詞典標誌。
標誌下用中文寫著。
【NO. 2017】
【廢土開發公司定製】
【C-5】
前面兩個好理解，一個編號，一個客戶名。
周異打量著包裝盒：「這個定製化控制器是C-5級？」
「對。」
紅隼介紹道：「它採用全新第五代機電光印，精度極高，穩定無延遲，
控制器工藝最高等級就是C級。再往上是集成化更高、功能更複雜的控制艙，主要用於多個分機控制，對運算能力要求也高。」
按照無人機的提示，周異摁下盒蓋中央的詞典標記，蓋子自動抬起打開。
海綿層上是一部11寸的黑邊平板電腦，以及一個黑色操控手柄。
裡面附有操作說明書，用簡單的圖示展示了基本操作方式。
手柄和屏幕可以合體，也可以拆分後各自獨立操作。
使用觸控操作的優點就是方便直觀。
手柄操作更加細膩，每一個按鍵都有其關聯命令，熟練掌握的話操作性更高，還有機體碰撞、受損帶來的振動反饋。
日常來說，觸屏就夠用了。
周異用手指劃了下屏幕，發現清晰度和細膩度的確有一個巨大提升。
紅隼介紹道：「之前老式控制器解析度是1280×960，這一定製化屏幕已經達到了3840×2160，視覺展示和識別能力更加精準。
「它有高保真的揚聲器，並裝有特殊降噪耳機，能對死海和高空的氣流聲等雜音進行分層處理，更好識別另一端的聲音。」
遙控器下的耳機看起來就是兩團乳白色的橡膠球，塞進耳朵，就能隔離外界的聲音。
不過周異最關注的還是常用功能。
他手指點擊屏幕上的詞典圖標。
畫面上立即彈出遞歸市頁面，大屏下，同一頁面上能夠看到更多信息。
點開購入的音樂，音質也能聽出提升明顯。打開一段機電大師賽視頻，
高解析度畫面效果彰顯無疑，能清晰看到參賽者身上的金屬螺母和包裹線圈。
投屏功能也簡單易用，點擊往外滑就能投在牆壁上。
紅隼著重強調了緊急避險機制。
『這一功能可以保護控制器連接的機電生命。如果機電生命那頭確認陷入危險，兩者連接就會被切斷中止，避免受到信號入侵。」
周異不解：「那又怎麼能保護到你呢？」
「周，現在我的本體，已經不再是這副救援機，而是這一部終端設備。
我的所有數據都已轉移到了這台控制器集成的晶片結構內，這裡有著更加龐大的儲存空間，以及計算能力。」
周異恍然。
這相當於是紅隼的外置大腦，和自己在一起的確是最安全的。
他打量著手裡的平板控制器：「機電城市，能獨立製造這種複雜的電子產品？」
要生產平板電腦，就需要能製造塑料、半導體、集成電路等一整套零部件的工業能力。
如果擁有這種工業能力，按理說機電生命應該能製造出大量便宜的分機，對外輸出各種工業品，對整個世界的影響力更大才對。
可不論在人類城市，還是機電城市頁面上，周異都沒有看到類似的工業商品出售。
「很遺憾，機電城市並沒有那種能力。」
紅隼的聲音從平板的揚聲器里傳來：「機電城市既有的技術基礎，都是基於既有的半成品與成品。這一控制器，就是以神代時期留下的完好設備改造而成。」
「復刻神代技術產物非常困難，主要有兩個原因。」
「一是原材料缺乏。可用於開發的陸地很少，無法大規模挖掘和生產各類原料，導致成本居高不下。」
「二是有印光術作為工具代替。光印裝置也能達到基本類似的效果，只是不如神代時期技術的細膩、精準和多樣化。
，
「神代時期的原裝裝置和機電生命最為契合，匹配度高，用一個少一個，所以價格還在逐年走高。」
「隨著機電光印的持續發展，如今可應用的光印已突破第5代，研究領域更是在用第6代和第7代，也逐漸將印光術的精準度提升了上去。如今人類城市在批量製造廉價的低級光印，而機電城市專注於推動高尖端光印的發展。」
周異心想。
原來機電生命最初也是人類資訊時代的搬運工和改造者。
不過光印術發展至今，已經能替代大多數功能了。
周異又試了試分機操作。
操控海神號比預想要容易。視角由艦橋上的電子瞭望鏡提供，屏幕上還帶有一個圓形雷達，能發現周圍的各種障礙物，就是第一視角操作久了會有點頭暈。
總體而言，大屏控制器的確操作體驗提升明顯。
這筆支出物有所值。
紅隼又說：「回來的時候，鋼煉公和我交換了一些信息。它說鋼煉城抓捕了一名當街打架鬥毆的強化者，經審訊，該強化者表示是要去翡翠城接一位朋友。鋼煉公認為此人可疑，就通知了我。」
「那個強化者就是馮櫻，她被關押在當地監獄已有一個月了。」
周異一臉問號。
這位藥師先是毆打病人導致失去工作，現在又到鋼煉城打架坐牢。
怎麼走到哪打到哪？
周異說：「告訴鋼煉公，我們這就去鋼煉城一趟。」
坐在獵海背上，周異通過紅隼號的高空鏡頭俯瞰鋼煉城，
這裡與其說是一座城市，倒更像一個大型煉鐵廠的廠區。
北邊和西邊是礦山，許多礦工都在那邊做挖掘和裝載工作。雖然是夜晚，但當地都豎立著一根根菱形燈柱，工人們頭上綁著菱形石，賣力地挖礦敲山，到處都是揚起的灰塵。
中部區域是煉鐵廠，核心是兩座濃煙滾滾的高爐。這裡用能量包驅動光印來升溫煉鐵。
這裡的工作比礦區要複雜許多，工人們分成多組在協同合作。
有的人在給高爐加入和拆卸能量包，有的在運輸原料和分料，有的用水衝出爐渣和鏟掉凝固物，有的在排放鐵渣，有的環繞高爐一遍遍檢查、確認高爐安全工作·
雖然生產環境惡劣，操作方式也較為簡單粗暴，但鋼鐵工人們彼此配合默契，看起來都是經驗老道的熟手。
南部是港口，運輸船停靠在這，將鋼鐵或鋼鐵製品送往目的地，也將外地商品送到這座鋼鐵之城。
唯有東邊是居住區。
這裡有大量以木頭、石頭和草棚堆起的房子，彼此間用石頭隔開，本地居民都集中在這裡，和工廠保持著較遠的距離。
周異注意到，這裡有紅眼禿鷲在高空盤旋和偵查，地上也有海鬥士在巡邏。
還有一種光納種固定趴在一些石台上。它們是一種黑色的怪物，有兩條腿，屁股後面還有半條尾巴，腦袋上有兩個軟角，眼晴、尾巴尖端和角都是亮黃色。
這東西叫吼蛙，特點是嗓門大。
吼蛙能被評級為D，就是靠聲音夠強。它們如果生氣，吼起來可以讓很多光納種都光納器官紊亂，短時間裡頭昏眼花。
總的來說，鋼煉城比周異預想要更有秩序。
鋼煉公接待時說：「吼蛙能發現危險，作用就是警戒。如果看到高爐事故，礦山垮塌或者是嚴重打架鬥毆之類，它們就會叫，海鬥士就會趕過來處理。」
它們是生物警報器和監控頭。
周異讚嘆：「能將既有的光納種加以開發利用，鋼煉城的安全體系構建，值得我們公司好好學習。」
「您過獎了。」
鋼煉公說：「不過也是因為吼蛙，才發現那位馮櫻當街傷人。她在居民區那毆打一個普通工人，把人都給打吐血了，影響工廠的運轉，我就把她給抓了起來。」
「結果她說自己是去翡翠城接人的。我先摸了底，這才聯繫到紅隼，想問問您的意思。」
周異說：「去看看。」
鋼煉城的監獄在礦區旁。
這是一片廢棄礦區改造的地洞，外面蹲著一名吼蛙，另有兩名海馬射手守在門口。
鋼煉公體量太大進不去，只能周異就和紅隼進去。
在一名海馬射手帶路下，他來到了靠里的一個地洞口。
洞內，是一個仰著頭的人。
紅隼發光照亮了下面。
那是一個穿著麻布袋般簡陋衣服的年輕女人，雙手都纏著繃帶。
她眼神沉靜，有著一張沒有什麼攻擊性的臉龐。女人頭髮扎在腦後，身上有些污漬，看上來的目光卻毫無膽怯和躲閃。
長得挺好看。
「你是誰？」馮櫻的聲音又輕又細。
「我叫周異。」
周異說：「聽說你傷了人，能說說是什麼情況嗎？」
對方愣了愣。
「你是廢土開發公司的那位董事長———-請問，丁野確認已經死亡嗎？」
「是的。」
周異點頭：「很可惜。」
「那把劍還好吧？」
「還好，劍很完整，沒人動，等你來回收。」
「那就還好。」
馮櫻鬆了口氣：「把他復活就行。』
周異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你說，丁野能復活？」
送「但是，他死後自願捐贈了屍體，已經被用於醫學實驗和解剖·——
馮櫻說：「問題不大。」
周異腦子裡有點亂。
屍體都已經被用來做實驗了，這還能死而復活的？